第14章 暂时的迷茫
一周之后,英足总开出了史上最重的罚单:英超联赛第二十五轮中曼市德比战中,因场外球迷的冲突,从而殃及池鱼,曼联和曼城各停赛十场。这下可好了,对于此时正待在医院的樊茵炜来说是雪上加霜,连续十场无球可踢,妹妹又昏迷不醒,他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他还在病房里回忆过去的时候,电话的铃声让樊茵炜的思绪最终分散,有些不在意地用眼神瞟了一眼联系人,突然又紧张起来,因为这个人是他的父亲—樊至诚,说实话,樊茵炜不明白为什么父亲要在这时候打电话过来,目的还是未知的,带着这份好奇心,他还是接通了来电。
樊茵炜有气无力地说了第一句话:“爸,你最近过得好吗?我和小杰都很想你,上次回来的时候没带上她,所以前段时间还在怪我呢!”
听着儿子那有些低沉的声音,就算不问,樊至诚就已经猜到他遭遇了困境。于是不说话,就是要等着儿子讲述所遇到的麻烦。
樊茵炜:“我刚刚接到小罗那边的消息说,英足总的结果出来了,对待曼市德比球迷骚乱的处理方式,按我们的说法,就是‘各打五十大板!’双方各停赛十场,这种折磨谁受得了呢?”
樊至诚终于发表了他的看法:“茵炜,你说的对,这种骚乱处理结果实在是太不公平了,毕竟,我也曾经遇到过…….”
电话那头的樊至诚刚刚说起自己往事时,眼泪慢慢地滴在了地板上,为了不在儿子面前丢脸,也就没有哭出声来,这是何等的坚强和隐忍!他并不是懦弱,而是用另外一种方式去宽容曾经的对手和敌人,这个决定是勇敢的,他的勇气已经传到了儿子的血液里,一代相承,正气浩然。
樊茵炜最终还是没有告诉父亲樊茵杰昏迷的事实,因为他知道从小父母最疼爱的就是她,如果他们知道了真相,一定会怪罪于她的失职,到时候就是万劫不复了,所以,有些秘密,他们还是不知道的好。
樊茵炜淡定地放下手机,一面看窗外的风景解闷,一面还要照看着昏迷的妹妹,他以前认为有了妹妹就可以帮助他做事,继而可以偷懒,而现在樊茵炜的思想有了很大改变,他已经认为樊茵杰不再是负担,而是一个依靠,兄妹俩真正完美的相处方式就是:相敬如宾。而这点,他俩做到了。在如何当好哥哥的方面,十五岁的樊茵炜就已经是个成功者了。
埃格诺的发言又一次打断了他美好的思绪:“听他说话的状态,现在是混得很不好吗?”
樊茵炜知道他在可怜父亲的境遇,的确,樊至诚二十三岁就结束了职业生涯,实为可惜。但难能可贵的是,他用自身所学
在江苏男足队当了十五年的守门员教练,并顺利地把他们兄妹俩抚养长大,实为不易。所以这就是他回击埃格诺的理由。
樊茵炜:“教练,您说我爸现在怎么就混得不好了?他始终在用自身所知的东西当上守门员教练,继续为热爱的足球发光发热,已经很不简单了。而且做这些事的时候,他感觉很快乐。虽然我们俩不在身边,但是他和妈妈学会了怎么去享受自然的生活和乐趣,这怎么能说是混得不好呢?”
埃格诺从他这句话中读出了对父母真挚的爱,嘴角不由得露出了笑容,感觉这么多年对他的教育还是有用的,他认为,一个好的球员,不仅要会完成场上的任务,还要学会感恩。只有这样,他才算是一位德艺双馨的球员。
埃格诺:“莱恩,你说得对!我知道你有个很不错的家庭环境,有个如此爱你的妹妹,已经是三生都得不来的缘分。这十场禁赛,还有罗恩的昏迷……就当做是上帝给你的劫数吧!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度过所有难关的。”
樊茵炜抬起头来,看着脸上温暖的埃格诺,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谢谢。语轻情意重,希望他可以感受得到。
街上的风仍然吹得凛冽,但是却始终带不去樊茵炜脑中的阴影和忧愁。妹妹昏迷,让他有些迷失方向,无法释怀。在纠结之下,樊茵炜做出了外出散心的决定,可是,埃格诺对此仍有保留意见。
埃格诺:“你这样抛下罗恩不管!还是她哥哥吗?”
樊茵炜:“教练,我们樊家的家事不用你来管!”
埃格诺突然暴怒了:“我这是在关心你们兄妹俩,莱恩,你不要不知好歹!”
樊茵炜:“我不知道好歹,好吧!都是因为我,她才昏迷的,我想的没错,当初就不应该带她来英国!这下您满意了吧?”
埃格诺:“我….....真是有理说不清!有事,先走了,你好自为之吧!”
直到埃格诺真正从身边走过,摔门而出,他才知道什么叫绝情,属于他一个人的孤独时刻,才刚刚开始。
樊茵炜想了很久,最终还是抛下妹妹一个人出去了,他认为外面的景色可以化解心中的烦闷和愤怒。但是,错了。
曼彻斯特城市中午后的风可不像早晨那般温暖,它是善变的,让此时的人们心情由晴转阴。更加深了他们心里的烦闷。然而,当樊茵炜继续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时,又遇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高纯熙。
她此时有任务在身,而且和曼彻斯特大学一年一度的辩论节息息相关。正在去图书馆的路上,就被樊茵炜当街拦住。
高纯熙第一时间没看清樊茵炜的脸,急急地说了一句:“不好意思,让一下!有急事!”本来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但是她走之后,樊茵炜想了一个解闷的好办法,跟她一起去做任务,顺便还能提供帮助,何乐而不为呢?
就这样,樊茵炜一路跟着高纯熙来到了曼彻斯特大学的图书馆,由于当天是周六,学校是开放的,所以,在图书馆参观的大多都是他这样的访客。
但是由于他的英语不怎么好,扉页的英文都看不懂,只好碰运气地拿了一本文学系的书坐下来快速翻阅。刚巧高纯熙找到的也是这本书,正要坐下来时,一眼就看见了急着翻书的樊茵炜。
图书馆太过嘈杂,所以她只能用手语叫樊茵炜过来一起坐了,没想到他反应迟钝,好一会儿才瞧见那个暗号,也就慢慢悠悠地坐了过去。
樊茵炜对高沫熙所查阅的书籍充满着兴趣,想和她一起探讨相关问题。
高纯熙:“大英雄!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呢?曼联那边出了什么问题吗?”
樊茵炜并不想把在球队的一切都告诉他,只想和她在这里享受最美好的时光。
樊茵炜:“你这是在查阅艺术资料?我能加入吗?”
高纯熙丝毫察觉不出他的真实意图:“当然可以,不过…….我听说你英文不太好,能看懂吗?这可都是全英的资料,这样吧!任务还挺紧的,给你一张,先凑合着看吧!待会儿记得和我一起到礼堂去。”
樊茵炜彻底蒙了:“…….干嘛?”
高纯熙有些急了:“一起做报告去,看来,这之前我得帮你做好功课才行!”
距离艺术系辩论节开场作报告的时候已经很近了,而高纯熙则成为了这时最累的人,一面要兼顾自己的内容,一面还要指导樊茵炜练好英文。但她并不觉得累,只是在疲劳中快乐着而已。
“这里是……..阶梯。对,把发音标好就可以了,照着发音念你应该会吧!”
樊茵炜:“这倒是没问题的。”
“你先念一遍,我看行不行,只有通过了,才能去现场。”作为艺术系曾经的最佳辩手,高纯熙始终用专业的角度来要求自己,或者他人。这在她的外国同学们看来,很正常。
樊茵炜一本正经地念道:“世界艺术的成长和发展是需要一个阶梯的,以此能起到过度的作用。”
高纯熙点头,感觉樊茵炜的状态还不错,可以在大场面中闯荡了。在时钟指向下午两点的时候,仓促奔向了演讲的最终战场。
樊茵炜:“我们可以的,虽然这次只是临时搭档,但我相信,这次的演讲必然是荣耀的开始。”
大礼堂坐了很多重量级的艺术学者,这让第一次走上大舞台的他有些惶恐和紧张。还好,观众一开始的掌声掩盖了他的紧张心情。
掌声过后呢?先是沉默,可怕到窒息的沉默,全场几万双眼睛没有盯着正中央的高纯熙,而是死盯着左侧的樊茵炜,他吓得后退了几步,调整好情绪,才讲出了第一句台词。
樊茵炜:“大家下午好…….欢迎来到第四十二届曼彻斯特大学艺术系辩论会的现场。”
说着,他着急地望了望中间的高纯熙。希望她能给以帮助,得到的却是一波波表示“继续说”的提示。那时,他已经不知所措,惭愧的低下了头,下面的专家学者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好高纯熙无缝连接。
高纯熙:“现今以来,中英艺术界有过数次交流,我认为,中国的艺术戏剧不能太过死板,要向英国的优雅派剧目学习,比如莎士比亚的《威尼斯商人》等。”
此句为艺术辩论节开篇演讲的点睛之笔,算是给这次答辩会开了个好头。
下台,高纯熙并没有责怪首次参加演讲的樊茵炜,她知道,他心里肯定有许多苦痛没能解除,坐在台下,安慰道。
高纯熙:“茵炜,对不起,先前是我太急功近利,让你为这次演讲承受了太大的压力,你.....到底在担心什么事儿呢?为表达我的歉意,我愿意去帮你,解决这一切的烦恼。”
樊茵炜理解她为自己着想的心情,但心里一直闪现的是樊茵杰昏迷前最后那一个无助的眼神,她望向的是场上的东方,身穿六号战袍的哥哥当时就在那边做着战略防守。他俩的眼神在那一瞬间竟然对上了,樊茵杰昏迷时,他的心突然开始剧烈跳动,边缘有一丝隐隐的绞痛,这就是亲人之间的感同身受。直到现在为止,他仍然为自己在那时没能为妹妹做什么事而感到懊悔。
“我......对不起小杰,在她这么需要我的时候,我却抛弃她来到这里,教练看来说的没错,我就是个无情的人!”他的泪忍不住地往下滴,诉说着内心无尽的伤痛,
“你才不是那种人!在我眼中,你虽然有时性子急躁,但大多时候都是个负责任的好队长,讲义气的好兄弟,爱妹妹的好哥哥,我羡慕你都来不及呢?”高纯熙话中尽显溢美之词。
樊茵炜没有回应,他知道高纯熙只是在抬举自己,有自知之明的他从不轻易向外人讲述家里的情况,但是这次似乎是个例外。也许是因为高纯熙的热心,才让他最终做出了这个决定。
樊茵炜:“我决定了,要带小杰回国,好好地照顾她,因为我再也不想缺席和她共同相伴的日子了,反正现在一时半会儿还踢不了比赛,体验一下家里的生活也是一种乐趣,你愿意跟我一起回去吗?”
高纯熙:“当然愿意。”
樊茵炜:“那还等什么?说走就走!”
他的决定是对的,宁愿做生活的强者,也不做球场上的白痴,回归家庭,是一个重要的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