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二十六章[09.17]
钟氏手肘撞了他一下,瞪着他道:「还不是你那宝贝女儿!」
「她又怎的了?」
她头痛道:「还不是她与太子之间的事?」
「她与殿下……」谭济元怅然叹了一声。
晏晗可以说也是由他从小瞧着长大的,少年身上有一种完全不同于同龄人的成熟与坚韧,读书便用心读书,习武便用心习武,旁的能将小孩子吸引去注意力的玩意儿在他面前毫无用处,偶有躁动的时候,却又能很快的稳定下来,反省自己的错误。
钟秀宣不止一次与他感慨,在晏晗的身上,他看见了曾经先帝的影子,但相比先帝那般断情绝爱心中只有社稷的模样,太子晏晗更有人情味些。
钟秀宣对他赞不绝口,谭济元自然也是十分满意他的,大好儿郎,与他家呦呦相配自然是顶好的,至于钟氏常担心的若是呦呦嫁与太子,会不会以后经历太子身边会有其他人,会不会面对宫中的各种阴狠手段,谭济元从一个男人的角度,却是看的十分清楚。
太子喜欢呦呦自是不必说,但这种喜欢中又多了些其他的感觉,仿佛是一生珍宝失而复得,只想安稳护着唯恐再将其失去。谭济元有时觉得莫名,为何他能看出这种奇异的感觉来,但莫名他又觉得,正因太子对呦呦有这种感情,所以他不会给呦呦受半分苦楚的。
然而看的再明白,身为一个老父亲,自家的女儿被他人觊觎,少不得心情会有几分微妙,故而,当钟氏想着给谭嘉月择亲时,他自是没有反对。
不过他也不想看见钟氏这般操心,他揉着她的额劝道:「呦呦与殿下,你便先别操心了,呦呦这个年纪,最是反叛的时候,到时你逼很了,小心她跟你闹。」
见钟氏还要开口,他忙道:「先操心操心你夫君的事。」
他点着她的额:「春闱将至,为夫身为主考官之一,后日便要前往礼部衙门待着,与外事隔绝,春闱结束之前皆不得出。你帮我准备好行装,礼部那个地方,寻常最是难待人,户部那群抠门的老家伙,拨些银子来修缮修缮都不肯,可怜我礼部一个清水衙门,冬日里办公都得哆哆嗦嗦着。」
钟氏见他这抱怨的模样好笑道:「行了,同你那姑娘一样惯会卖惨,我好好给你准备行装,让你舒舒服服的在那待上数十日。」
「如此,便多谢夫人了。」
他呵呵笑着起身,给她好生行了一个谢礼。
第二日清早,等谭嘉月来给钟氏请安时,她见小姑娘如同昨日般还是闷闷的模样,叹了一声,将她招至面前了来。
「阿娘?」谭嘉月乖顺着随她动作坐至她身旁。
钟氏见小姑娘这般为情苦恼的模样,抚着她的发叹道:「跟阿娘说说吧,那日妙云寺,你见着太子,与他说了什么?」
谭嘉月诧异的看着她,下意识的想要反驳,但见她已是满眼了然的模样,小姑娘嗫嚅着唇,抓紧了袖摆。
「你回来之后便心情好了,可是殿下与你说了什么?」
小姑娘红起脸来,闪躲着目光不敢看她。
「跟阿娘还有什么不敢说的吗?」钟氏笑笑,将她揽进怀中,「女儿心思总是春,阿娘在你这般大的时候,还不如你呢!」
谭嘉月抬头看她,而后又羞怯的埋头躲进她怀里,闷声道:「太子哥哥在佛祖面前说了,以后他的身边,只会有呦呦一人。」
闻言钟氏惊讶了,本朝人多信佛,即便不信,也会对佛祖十分的敬畏,太子竟在佛祖面前起誓,她垂眸见小姑娘羞涩的模样,心道:看来他当真是十分喜欢呦呦的。
如此想着,她亦含笑说了出来。
小姑娘埋在她怀里嘻嘻笑着,一个劲的点着头。
「那你们还说了什么?」她又问道。
「唔……」谭嘉月想了许久,才怯生生与她道:「太子哥哥说,说要向陛下请旨赐婚……」
钟氏眉尾一跳,震惊的看着她,久久没有回神,「你,你说什么?」
小姑娘揪着手中的帕子,又绞了绞,才声音小小道:「太子哥哥说要向陛下请旨赐婚……」
钟氏恨不得敲开她的脑袋看看,她这么精的人怎么就生出来一个傻丫头,她敲着她的额气道:「你傻不傻,姑娘家家这般把自己给卖了?!」
「没卖……」谭嘉月捂着额嘟囔道。
钟氏抿紧唇,忍了又忍,这才将心中的火气强行压下,若是真的,太子应当已经向同德帝请旨赐婚了,然而谭济元什么消息都不曾收到,那么要么是太子并未请旨,要么是同德帝没有答应。
「可是都好几天了……」谭嘉月有些气的揪着帕子。
「?!」钟氏终于忍不住,气性上来,「你给我回去待房里好好反省!」
哪有姑娘家还上赶着想要赐婚的!只有她家姑娘这么傻!
越想越气,她直接将谭嘉月拘在了她的院中,还命人在外好生守着。谭嘉月也气得眼眶红红,待在屋内不肯出来,母女俩不欢而散。
入夜之后,过年的气氛早已淡去,原本热闹的谭府四周此时悄声一片,静谧无声。
黑夜里一道劲练的身影轻点枝叶,翻上了谭府的墙头,他正待要跃下,墙下一道冷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想不到郑小郎还有这般翻墙越货的本事!」
郑培风一惊,忙回头看去,便见墙外的街上,一袭衣衫与夜色敛为一体的晏晗正冷眼看着他。
他顿时面上生起被抓包的尴尬。只因这几日都没看到谭嘉月出门,他这才起了夜探谭府的心思,但连墙还没翻进去,便被人抓住了行踪。
但是不过须臾,他又面色恢复如常,从墙头跃下,利落的落在晏晗面前,抱拳与他嬉笑道:「殿下也不差嘛,如此夜里不在宫里好好休息,竟还有闲心出宫来谭府巷外闲逛?」
晏晗不理他的讥讽,冷着脸道:「这便不劳郑小郎操心了,夜已深,你还是回府好好待着吧!离谭府远些!」
「这也不劳殿下操心!」
晏晗眯起眸子来,背在身后的手一动,藏在暗处的暗卫便突然出现,一左一右将郑培风钳制起来。
他冷哼一声,正在跃进谭府,郑培风突然道:「殿下,信不信我大喊一声,咱们谁也进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