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逐出清虚
()面对着上百名清虚弟子的猜忌怀疑,秦星反倒沉默了下去。在如此人流面前,自己真是百口莫辩,此时说什么都是徒劳无功的,他唯有缄口不言,静候议论声小下去。
看着那少年似有千言万语积压在心口,道空真人大手一挥,示意弟子们安静下来,道:“秦星,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秦星坦然地面对着上百双目光,有些欲言又止道:“我有很多话想说,可是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因为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更不知道为什么你们会怀疑我去了剑冢偷剑?”
众弟子见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在道空真人面前兀自装疯卖傻,妄想蒙混过去,都对他嗤之以鼻,言语之间更加不客气,骂人的话语益发难听。
听到温胜海干咳一声,众弟子连忙噤言。
道空真人并不理会,径自说道:“秦星,你可知道,十天前,有人私闯后山,偷偷去到剑冢,偷了剑冢之中的两把仙剑,一把是用东海青铜打造的青云剑,一把是用冰川墨钨打造的霜妃剑,这两把均是上古神剑,威力之强,比之紫灵剑和紫霄剑,更胜百倍。”
弟子众皆哗然,目瞪口呆惘然置信。灵霄二剑已经是绝世宝剑了,这青云剑和霜妃剑比之更胜百倍,那岂不是宝剑中的宝剑?
秦星则是莫名感叹,若宝剑是黄娉婷和邓东明偷取的话,那么两人的眼光还真是犀利,竟然能从剑冢之中挑出如此神剑,不枉私闯后山一番。心念及此,他不由目光环视,很快发现黄娉婷和邓东明躲在人群中间,半低着头,神色有些不自然。外人或许不知,秦星却深知两人是做贼心虚,才会如此低调,否则以黄娉婷往日的嚣张跋扈,她肯定第一个站出来奚落秦星。
道空真人对弟子们的反应视若无睹,神色一沉,有些痛心疾首道:“宝剑被盗固然不幸,但更不幸的是,那剑冢布下了结阵,偏偏这两把剑就是结阵的阵心,宝剑被偷去之后,结阵立破,引发强大的气场,导致地动山摇,整座清虚观都摇摇晃晃,仿若天劫一般。”
想起十天前的那一幕,众弟子至今仍有些后怕,不由对秦星这始作俑者怒目相向。秦星却是百思不得其解,若剑冢结阵被破引发地动山摇的话,为何自己在神秘园中没有感觉?难道神秘园存在某种神秘的力量,可以抵挡剑冢结阵的气场么?
道空真人说话的整个过程,目光都始终落在秦星身上,好像要将秦星看个通透。以他的慧眼如炬,秦星的任何心境变化和情绪波动,都逃不过他的法眼,但令他奇怪的是,整个过程秦星除了偶尔有些疑惑之外,大部分时间都是一脸平静,完全看不到一丝喜怒哀乐。
此子年纪轻轻,心境之平,令道空真人生出无懈可击的感觉,遂出言问道:“秦星,不知你对此次剑冢之事,作何感想?”
其实到了这般田地,事情已经变得非常简单。秦星作为重点怀疑对象,几乎可以肯定,不管他如何辩解,众人都已经断定他就是偷剑贼,所有人在等待的只不过是秦星自己承认罢了。
但秦星根本没有偷剑,问心无愧,怎肯蒙受如此不白之冤,当下略一酝酿,道:“道空真人,温叔叔,各位小道友,我知道你们怀疑我偷了宝剑,理由不外乎有三点。第一,你们在山口守株待兔,亲眼看到我从后山出来;第二,这十天之中,只有我一人不在清虚观,有充足的偷剑时间;第三,整座清虚观,只有我一人不是清虚弟子,是不折不扣的外人,有明显的偷剑动机。基于这三点,我就被当成是偷剑的头号嫌犯。”
众弟子见他分析起自己的偷剑嫌疑头头是道,颇有点明镜高悬的意思,不由更加讽刺。
不理会众人的讽刺,秦星话锋一转,正直肃然道:“但我没有做过的事情,我绝对不会承认!你们有理由怀疑我,我亦有理由开脱。第一,你们可以搜我身,看看有没有藏有宝剑,若我是偷剑贼,身上怎会没有宝剑?第二,我平时就喜欢到处游荡,登山潜水,不在清虚观中,亦属正常。第三,我是一个外人,不是清虚弟子,没有任何功力,是个不折不扣的废人,我偷来宝剑又有什么用呢?”
一名小弟子站出来指着秦星冷笑道:“无耻!偷了剑还在此大言不惭,你所说的全都是强词夺理,蓄意开脱,你以为清虚观的人这么容易糊弄么?哼!任你巧舌如簧,也难以洗刷你偷剑的罪名!”
众弟子群情激昂,千言千语地逐条批判秦星的说辞。
温胜海看了秦星好一阵,好像要看透他到底有没有在说谎,许久才道:“秦星,你品行端正,为人善良,我相信不是你做的。不过若真是你一时贪玩去了后山剑冢,拿了宝剑也没关系,只要你说出来,道空师兄大人大量,也不会追究什么的!”
这番话一说出口,众人更感觉温胜海有包庇秦星的意思,对他的怀疑进一步得到印证。
秦星朝着温胜海投去感激的眼神,对他的信任和支持,感到一阵温暖,自己在清虚观,就只有温胜海这么一个亲人,若不是温胜海,自己早就离开清虚观了。同时看着令自己蒙受不白之冤的黄娉婷和邓东明,两人始终低下头,看不到秦星凛然的眼神。虽然很想揭发两人的忤逆行径,但仔细一想,自己人微言轻,就算指证黄娉婷,也不会有人相信,反而会被人看不起,认为自己为了开脱不择手段,只好放弃了这个念头,改而意有所指道:“温叔叔,偷剑的另有其人,希望你和道空真人明察秋毫,还我清白。”
那名弟子更加愤怒,喝道:“混账!这里除了你之外,都是清虚弟子,你这么说是说清虚弟子偷了宝剑么?放肆!我清虚弟子正直坦荡,岂会像你这鼠辈一样偷鸡摸狗?”
这番话说得大义凌然,很快得到了所有弟子的响应,众人更加仇视秦星。
看到触犯众怒,道空真人再无法坐视不理,目光深邃,思索一番之后,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道:“诚如各位所见,秦星嫌疑最大,但又没有确凿证据,此事尚无法定论。不过,为了公平起见,秦星是没法再留在清虚观了。明德,明礼,你们帮秦星去隐龙别院收拾一下,一会就送秦星下山。”
两名弟子领命之后,先下去隐龙别院收拾去了。
看到秦星被道空真人逐出清虚观,那名弟子兀自不满意,愤然道:“师尊,就这样放这鼠辈下山,那岂不是便宜了他?目前还不清楚他把宝剑藏在何处,恳请师尊将这鼠辈关起来,严加拷问,直到找出宝剑为止。”
这个建议居然得到了不少弟子的附和,所有人都对那两把宝剑中的宝剑非常着紧,不想宝剑随着秦星的离去而深埋后山,从此下落不明。
道空真人力排众议,淡淡道:“好了!都散去!我意已决,不必再议。此事我自会查明,尔等无需多心。宝剑既然不在秦星身上,不管是深埋在后山,还是被其他人偷了去,始终还是在清虚观境内,总有一天会重见天日的。”
那名弟子虽然还颇有微词,但道空真人发话了,只得嘀嘀咕咕地散去了。
秦星早已预料到会有这种结果,是故并不意外,但清虚弟子的行径却让他失望。他从上山至今,一路遭受歧视,尝遍冷嘲热讽,对于这天下第一大派,早已无昔日的向往,尤其是今日,清虚弟子的蛮不讲理,强加指责,谩骂污蔑,更是将这种不满推向了**。回想起往日种种,此时的秦星对这道家仙山,再无半分留恋,他尽最后的努力,出言提醒道:“温叔叔,我离开清虚,不足为惜。走之前我有一言相劝,那盗剑之人,心术不正,争强好胜,杀戮之心太重,早晚会成为清虚祸害,希望温叔叔早日发现,严加管教,莫要酿成清虚之耻!我言尽于此,温叔叔,我走了!”
说罢转身大踏步朝山下走去。
待到所有弟子离去,温胜海急切道:“道空师兄,我了解秦星此子,他绝对不是偷剑之人,请你相信他!”
道空真人淡淡道:“我岂会不知?”
温胜海一愣道:“师兄既然知道,为何还要赶秦星下山?”
道空真人的这个决定,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作出的,而且与剑冢失剑毫无关系,道:“胜海,强扭的瓜不甜,秦星与清虚观无缘,修炼不了“清虚仙诀”,硬将他留在清虚观并非什么好事。我们清虚弟子,大多心高气傲,目中无人,秦星留在此处,只会遭受更多的歧视。长此以往,此子的心志会受到打击。我早就看出秦星不喜欢清虚观,之前就想送他下山,只是不易开口,今日正好借此机会,顺水推舟,送他下山。”
温胜海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我说师兄不是那种草率行事之人,今次怎会想都不想就将秦星逐出清虚观,原来是另有深意。”
说完想到秦星孤身一人,不免有些感慨道:“只是此子一介凡夫俗子,上了一趟清虚观又空手而归,从此流浪四海,想想不免有些心酸。”
道空真人深邃的目光中折射出无穷的智慧,道:“你大可不必心酸。我已看出此子身怀功力,虽然不知是何种法诀,但他绝非手无缚鸡之力的凡夫俗子。今日他离开清虚观,正是蛟龙出海,从此修为神速亦未可知!”
温胜海喜不自禁道:“竟有此事?为何我竟不知?”
道空真人看着这个天纵之才,先师的关门弟子,道:“胜海,你终究太过年轻,无法知晓世间万事,洞悉世间万物。皆因你只注重个人修行,不注重洞察朗朗乾坤,煌煌宇宙。所以你虽然功力高深,但观人明事,仍有不足。要突破大乘期,羽化登仙,你要走的路还很长,须知修道不是一己之事,而要以自心连接天心,与天地万物融为一体,方有大成。若是闭门造车,苦守自己这一亩三分地,终究难成气候。”
温胜海闻言一震,幡然受教。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