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结局之诸缘顿了

大结局之诸缘顿了

周盛纶这一夜倒是睡得安稳。

这些年他从来没有睡过一个踏实觉,闭上眼睛就会琢磨一遍所有事情是否有纰漏?如果事情败露他当如何脱身?

今日这悬在头顶的刀终于落了下来,他倒是安心了。至于宣宗会如何勃然大怒,之后会对他如何发落,左右明日就会知晓。

明日的愁且等着明日再愁,今夜还是先睡个饱觉再说!

周昀离却没那么心宽。

他陷入了深深的恐惧。

他怕的不是此事败露,他怕他的身世有异。

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偷来的,而自己还恬不知耻的去抢人家儿子的江山!

周昀离虽然品行恶劣,但对宣宗却是又怕又敬的。

自己无非是仗着是皇子才敢如此为非作歹,而对宣宗再怕也不觉得他能真的责罚自己,毕竟自己是他亲生儿子。

若自己不是宣宗亲子,别说什么混淆皇嗣的追责,就是自己这些年觊觎人家江山引发的雷霆震怒,便是九条命也承担不起啊!!!

周昀离越想越悔,越想越怕,越想越恨。

他是发自内心的恨周盛纶和丽妃。只管自己贪欢,却不管儿孙死活!

之后既然大错铸成又侥幸蒙混过关了,为什么还要来招惹自己!!!

若是真的为自己好,就不该再来和自己有什么交集!

就算没有去筹谋将来的夺嫡,时间久了难免会被人看出端倪。他周盛纶对自己这个儿子就这么在意么!宁愿诛九族也要亲近自己!

不,不对。难道他要亲近的是母妃??

周昀离本就是一个花天酒地的纨绔,这事情被他一想就越想越龌龊了。

他琢磨了半天,觉得自己实在不该被这对狗男女拖累!

都说生恩不如养恩,自己是父皇第一个儿子,之前对自己的疼爱也做不得伪。如果自己和他二人划清界限,或许还有机会!

主意打定,周昀离便又有了几分底气。

尔朱姐弟走后,蒋翰文也告退了。

厅中只留下了周皓轩、周盛纶和周昀离。其实周皓轩也是极其不愿留下的,事关男人尊严,尤其这个人还是当今天子。

奈何他是宗人府宗令,且本着家丑不可外扬的原则,此事还真没啥其他合适的人来处理了。

不一会,宣宗到了。

宣宗好似一夜未眠,眼下一片淤青,眼眶也有些微微发红,神情憔悴的让人跟着忧心。

是啊!

一个是自己还是亲王时候就收了的妾,一个是为自己护驾到如今都身有残疾的堂弟,还有一个是自己的长子!

这怎么能心如止水的毫不在意?

见宣宗进来,周昀离噗通跪倒在地,涕泪横流的嚎啕大哭。

“父皇!儿臣不孝!犯下诸多罪孽!儿臣知错了!请父皇再原谅儿臣一次!!”

宣宗往后退了半步,冷冷道:“莫要喧哗,你且起来说话。”

周昀离心中大骇,父皇从未如此对他有过如此冷漠的态度!

他口不择言的继续嚎哭:“儿臣没有半点夺嫡之心!一切都是那豫郡王蛊惑!儿臣知错了!儿臣什么都不要了!儿臣真的什么都不要了!!”

宣宗看着地下嚎哭的周昀离心如刀绞,他闭上眼睛冷静了片刻睁眼吩咐:“去请丽嫔娘娘。”

周皓轩这才想起来,丽妃早被降为丽嫔了!

周昀离更怕了,他膝行着往前想拉宣宗,却被周皓轩拦住了。

“父皇!你叫那个yin..妇做什么!她为了和豫郡王厮混,不惜拿儿臣做幌!父皇叫她来,她定然还会胡言乱语离间我父子关系!父皇万万不可啊!莫要做那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够了!!!”两道厉喝。

宣宗是受够了他哭闹不休,而周盛纶是听他如此贬斥自己母亲听不下去了。

“离郡王!丽妃还未来,一切真相未明,你这番作态成何体统?”周盛纶呵斥道。

啧…宣宗说的是丽嫔,周盛纶说的却是丽妃…旁边的侍茶宫女心中腹诽。

好在宣宗心烦意乱并未在意。

周昀离扭头,仇恨的看着周盛纶:“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来斥责我?我乃父皇亲子,要训斥也该由我父皇训斥!”

周皓轩听到周盛纶的话心中一动,莫非他猜错了?

宣宗面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他疲惫的坐下来,摆了摆手。

高德全一天伺候在宣宗身边,最是懂宣宗心意:“各位稍安勿躁,一切等丽嫔娘娘来了再议。”说罢又使了个眼色给侍茶宫女,让她去端参茶过来。

不过一会,丽嫔便匆匆赶到了。许是因为来的匆忙,她气息不稳微微喘着,脸也因为疾行泛着红晕;进来给宣宗行礼的时候声音都微微发颤,让人听得心痒。

好一个丽嫔!便是徐娘半老,却依然娇媚入骨!

宣宗冷冷的让她平身,也不等她看清除了地下的周昀离还有谁在,便直接问道:“丽嫔,朕这些年待你如何?”

丽嫔战战兢兢的回道:“皇恩浩荡,陛下对臣妾万般宠爱,臣妾…”

还不等她表什么衷肠,宣宗将桌上的奏折掀了一地:“你又是如何回报朕的!与朕的堂弟通奸!!生下孽种混淆皇家子嗣!甚至撺掇孽种图谋朕的江山!好你个丽嫔!!朕倒是看轻了你!!!”

丽嫔吓得瘫软在地,她往后一看,周盛纶竟然站在那边!如今居然目露柔情的看着她!!

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陛下!臣妾没有!阿离是您的亲生儿子啊!臣妾怎敢混淆皇嗣!您要相信臣妾啊!!!”

有其母必有其子,原来周昀离这一理亏就哭闹的本事来自于丽嫔啊!

“你没有什么?没有通奸还是没有撺掇周昀离夺嫡?”宣宗没有半分怜惜。

丽嫔早已吓得浑身发软,哭的脸上妆也话了,发髻也散了,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倒是看起来颇为凄惨。

“臣妾没…臣妾没有…”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翻来覆去的说她没有。

宣宗的耐心几乎耗尽:“庆王!”

“臣在!”

“丽嫔yin乱后宫,贬为庶人,削去皇家玉牒!交由宗人府审清所犯罪状!审明后速速来报,不得有误!”

“且慢!”还不等周皓轩作答,周盛纶出言阻拦。

自打宣宗进来,就没看过周盛纶一眼,见周盛纶拦着自己下旨,怒从心头起。他随手捡起桌上一个镇纸砸了过去,周盛纶没有躲闪,顿时就砸的他额上一个大包。

“周盛纶!朕不想要你的命!你为何还要如此挑衅于朕!”宣宗怒吼。

地下的丽嫔和周昀离早已吓得瑟缩成一团,大气都不敢出。

周盛纶掀袍跪倒,语气低沉却字字清晰的对宣宗全盘托出。

“自出生以来,纶就被教导要辅佐皇兄一心为国。纶片刻不敢忘,只要是皇兄交代,纶便义无反顾。

纶护驾伤了腿之后,陛下要封纶为亲王,纶却愧不敢当。原因无他,只因当年陛下还是亲王的时候,纶为躲避贼人误入当时还是良妾的丽妃屋中。纶一时冲动便冒犯了丽妃。”

丽嫔听到这里嘶喊道:“不!没有!你做什么害我!”

周昀离倒是一言未发,瘫坐在地上喃喃自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周盛纶没有理睬女人的阻拦,自顾自的继续诉说往事。

“自此之后,纶这一颗心便挂在了丽妃身上。也曾对她承诺,只要她吩咐,纶万死不辞。只是从那之后,纶便未曾再见过丽妃。且因着对陛下的愧疚,闭门不出不入朝堂。

后来听说丽妃有孕生了陛下长子,纶更加收心养性,想将那错事彻底遗忘。这些年,纶未曾见过丽妃,离郡王确实是陛下亲子!”

周昀离这两日一会天堂一会地狱。

现在听到周盛纶这么说,他狂喜的对宣宗喊着:“父皇!儿臣确实是您的亲生儿子!父皇!儿臣没错!”

宣宗扫了他一眼,他随即噤声,但面上却依然狂喜。

宣宗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让声音尽量平静:“既如此,为何后来又要出来辅佐阿离?”

“离郡王十五岁生辰前夕,丽妃让人给我传信问我当初承诺可还作数?纶不敢违约,便在离郡王生辰宴上私下见了丽妃。丽妃只道离郡王不是嫡子,要早些为他筹谋才是。纶以为她只是要给离郡王发展一些势力好为日后做打算,便没有推脱。

两年之后,丽妃又传信给纶相见。纶知自己心有所念不敢再见,只是派人去接洽。谁知丽妃因此大怒,只痛骂纶胆小如鼠,言而无信,凡事也不肯与来人交代。纶万般无奈只好再次相见。”

丽嫔跪在地上奋力的想爬过来阻止周盛纶:“不!别说了!!”旁边早有宫女将她死死拽住。

周盛纶听到丽嫔撕心裂肺的哭喊轻颤了一下,却没有回头更没有犹豫。

“纶再见丽妃是在宫外。这些年丽妃的嬉笑怒骂早已刻入骨髓,纶无法抗拒她的所有要求。而再见丽妃,纶便情难自禁,鬼使神差的再次犯下了弥天大错。至此之后,纶便为丽妃马首是瞻了。她说想帮离郡王日后争取个机会,纶便是再觉得痴心妄想也不忍拒绝。之后种种不过是一步错,步步错。刑部所有罪名,纶都供认不讳。”

说到这里,周盛纶便没再继续说了。

好一个情难自禁!

宣宗闭上眼沉默了。

好半晌,他才问道:“你与北魏是如何纠缠到一起的?周皓泽和你可有联络?”

周盛纶低笑一声:“纶早知有朝一日会东窗事发,这些年愧疚和欲望痴缠,纶夜夜难安。纶曾对月起誓,若陛下问起,纶绝不敢有半分欺瞒。是以这些年所作所为,纶早已写下来带在了身上。”

说到这里,他对高德全道:“有劳高公公,帮我取样东西。”

高德全看了宣宗一眼,得到旨意便俯身询问:“豫郡王有何吩咐?”

“劳烦高公公带我找个净房,纶取下来便是。”

宣宗准了,高德全和全副武装的禁卫军带着周盛纶去取证词。

两盏茶功夫,高德全手里捧着一个托盘回来了,托盘上面是很长的一卷白布,上面写满了字。看样子因为字多布厚所以只能绑在腰间。

高德全将东西呈上之后,低声禀道:“启禀陛下,豫郡王…薨了。”

宣宗猛地站起来,又跟着一晃,周皓轩手忙脚乱的扶住皇上,转脸问道:“怎么回事!”声音尖锐又凄厉。

到底是堂兄弟!怎么能无动于衷!

高德全假模假样的擦了擦眼角,低声道:“豫郡王拆下腰间裹布之后便对老奴说,请老奴转告陛下,从他再次犯错之后便想如果有朝一日陛下问起,他定当实言相告;但说明真相之日便是他的死期。老奴只当他担心陛下赐死,劝他不必多想,陛下仁厚不会要他性命。

他却说他无颜再见陛下,亦无颜再见丽妃,更无脸面面对妻儿。他还说,请陛下开恩,他去后莫要以入皇陵,他不配做为周氏子孙,愧对列祖列宗。然他妻儿无错亦不知情,还请陛下网开一面!”

高德全停顿了一下,偷眼看了下宣宗神色,才继续又道:“老奴越听越觉得怪异,便催他快些将衣服穿好,有什么话出来当面与陛下秉明。只是那最后一个袖子刚套进去,他便倒了下去。禁卫军林海就在旁边,马上上前查验,说应该是身上藏了剧毒,借着脱衣将毒取出之后又借着穿衣服毒自尽了!”

为一份不属于自己的缘分痴缠了一生也痛苦了一生的豫郡王周盛纶就这么去了。

许是因为真的悔了,他临去之前未曾给丽嫔留下只言片语。

只是即便如此,他口中都不曾改口丽妃为丽嫔。

或许在他心中,他和她的开始不是在良妾时候,而是在丽妃时期。

说他错付深情也罢,执迷不悟也罢,如今阴阳两隔,再说什么也已无半点意义。

宣宗看完周盛纶的供词之后枯坐了一夜,最后还是皇后亲自来陪了半夜,他才随着皇后去歇了两个时辰。

丽嫔被宗人府带走之后便再无消息了,身为后宫嫔妃私通当朝郡王自己的小叔,除了yin乱后宫之外,更是不伦!

等待她的自然唯有死路一条。

而周昀离呢?

虽然周盛纶坚持说他是宣宗亲子,但这根刺到底扎在了宣宗心底。况且即便没有最开始那一次,凭着这样一个生母,周昀离也绝无出头之路了。

宣宗对于刑部的审判并无异议,是以离郡王府所有财产被没收充公了,只留下空荡荡的郡王府,王冬宛诞下一子,本以为可以母凭子贵晋升侧妃,没想到等待她的是漫无希望的圈禁。

离郡王妃早已心如死灰,日日参禅念经,圈禁不圈禁与她而言倒是并无半分影响。

豫郡王府。

宣宗果然没有为难豫郡王妃和周彦,只是到底意难平。

是以终其一生都未给周彦加封郡王;豫郡王府空有郡王妃和世子却没了郡王,直到周雁箫十三年后登基才加封了周彦为豫郡王。

至于周彦?

他本是快乐无忧的贵公子,如今父亲做下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丑事,哪里还敢计较什么封不封郡王?

他自觉羞愧难当又无颜出门见人,给豫郡王办完一个简单的后事之后,便对郡王妃辞行离家外出游历了。

游历途中结识了一位苗家女子,性格开朗又热情好动,让备受打击的周彦感觉到了久违的阳光照进了自己的生命。

金风玉露相逢,哪里还记得什么礼数?

于是二人在路上便成就了好事。周彦情动之下承诺回家遣散后院女子,此生只以她一人为伴。

周彦被那女子迷的神魂颠倒,哪里还记得郡王府中自己的母亲如何煎熬?

豫郡王妃得知真相之后一蹶不振。

原以为枕边人是因为受伤后自卑才性情大变,却原来他只是心中有了旁人!

原以为他不能人事心中郁结,自己小心翼翼的避开敏感话题,也从不怪他不肯与自己同房,却原来是替别人守身如玉!

就连自己身边的婢女,都是他替别人筹谋埋下的棋子!

那自己辛辛苦苦撑起的郡王府算什么?

不过一场笑话而已!

精明能干的豫郡王妃从此闭门不出,不过五年便香消玉殒了。

周彦回来为郡王妃办丧的时候带回了苗家女子和一个两岁的男孩。

等郡王妃的丧事办完,便递给姚嘉宁一封放妾书,让她自己回家去,任凭姚嘉宁如何哭闹,周彦都不为所动,而那苗家女子更为剽悍,只道若还敢纠缠不休,便割了她的舌头!

姚嘉宁素来欺软怕硬,见此女子不似善茬,只好哭着回了姚府。

只是那时姚嘉林已经随清裕公主去了封地,姚李氏也回了大同府陪伴自家夫君去了。

待到姚嘉宁几番辗转回到大同之后才知道,姚李氏居然老蚌怀珠又给她添了个弟弟!

自私如她,怎能眼看着自己的宠爱转移到了奶娃娃身上!

不过两年,姚嘉宁便不顾父母阻拦,寻了一个当地的富户去做了填房。

姚嘉宁辛辛苦苦攀来的缘,到最后亦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后世尹志平真人《下手迟》有诗曰:

诸缘种种怎生休,万虑纷纷何日息。情忘处、诸缘顿了,意灭时、万虑俱毕。

问君能有几多时,犹向人间弄智识。还知恁么便回光,免使临头愁戚戚。

有后人评说,豫郡王和丽妃的这份孽缘才是这一连串事件的开始;幸好苍天有眼让赵欢与楚逸芊出现将一切扭回了正轨!

可惜在楚逸芊和赵欢的前世,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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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恨总成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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