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毒……毒药？什么毒药！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别想套我的话！”到了此时，俞筱满脑子还是装疯卖傻，以为不承认这一切便与她没有半分关系。

谢梓菁嗤笑一声，也不与俞筱纠缠，说道：“自从你娘画皮被破，你们母女不是禁足便是关在深宅大院里面足不出户。中间因着你干的那些蠢事，少不得周围的人对你们的看管越加严密，你倒是跟我说说，你哥哥死于什么毒药？这药又是怎么来的？”

“你说什么，我听不明白！你，你不要在我这里发疯，我这就叫人把你赶出去！”俞筱片刻都不想跟谢梓菁呆下去了，转身冲到门边，拉开门就想叫人。

桌边的谢梓菁缓缓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白色的药粉落入茶水当中倏然消失，谢梓菁看也不看冲出房间的俞筱，喃喃自语道：“杀人偿命，倒也不冤。只恨这一生太短……”

谢梓菁仰头将茶喝下，眼中泪水顺势滑落。

冲到院子里的俞筱疯了一般又喊又叫，守在院外的下人冲了进来，俞筱指着房间说道：“谢梓菁疯了！你们把她带走！快带走！”

下人进屋一看，谢梓菁伏倒在桌面，扶起一看，已经没了气息，下颌与衣襟上全是乌黑血迹，可见是服了毒药气绝身亡。

“来人！快来人！”下人们吓得惊声尖叫，谢梓菁身边的丫鬟扑在她脚边哭得气都喘不上来，却还想着来之前谢梓菁的吩咐，鼓足了气力，大喊一声：“快去禀报老太太、太太，二少奶奶被二小姐毒死了！”

俞筱被这丫鬟一声大喊震得三魂不见了两魂半，回过神来发现满屋子下人都用一种异样又警惕的眼神看着她。

“贱人！我杀了你！”俞筱脑子里嗡地一声，一直紧绷的那根线骤然崩断，伸着手就朝那个小丫鬟扑了过去。

众人手忙脚乱地将她拦住，柳夫人刚好赶了过来，进来一瞧已经气绝的谢梓菁，眼前猛地一黑，方才大喊是俞筱毒死了谢梓菁的丫鬟转身扑到柳夫人脚边，拉着她的衣摆哭喊到：“三夫人！我们二少奶奶被二小姐毒死了，你快报官啊！”

“你闭嘴！不是我！是谢梓菁她自己服了毒，跟我没关系！是她心虚，她杀了我哥她自己畏罪自尽！”俞筱癫狂大喊，柳夫人猛地转头看过去，死死地盯着俞筱，目光如刀一般。俞筱还在挣扎，柳夫人咬牙狠声道：“把她嘴堵上，捆起来关偏厢房去！待通知了国公爷和大夫人再说！”

又是一条人命，柳夫人也没办法擅自处理，只能遣人赶紧去大理寺通知俞恩荣他们。闹到现在，俞家已经死了两个人了，还都是正头主子，柳夫人心慌不已，一时半会儿也没了主意。

大理寺公堂。

王氏手中只有一条当年小公子穿的肚兜，许氏咬死不认，一时竟也有些焦灼。这两年许氏身边的心腹散的差不多了，所剩只有一个徐妈妈，主审着人去拿她问话，这老妈妈嘴也硬着，只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正在案情审理陷入胶着之时，柳夫人派来传话的人到了。那管事左右看看，走到俞恩荣身旁，硬着头皮压低了声音说道：“国公爷，老夫人，二少爷。府上出事儿了。”

俞恩荣一听出事两字，心头就是一紧。他眉头紧皱，沉声问道：“何事？”

管事看了看俞文远，垂下头，咬牙说道：“二少奶奶……没了，丫鬟说是二小姐下的毒。”

“你说什么？！”俞文远如遭雷击，站起来伸手攥着管事的衣襟，惊怒不已。众人乍一听闻这个消息，皆是骇然。

慕晴泠还来不及震惊，她原本虚扶着俞老夫人，管事话音一落，她就感觉俞老太太浑身一紧，紧接着整个人瘫软下来，俨然是受不了这个刺激，晕了过去。

“外祖母！”

“母亲！”

“老夫人！”

众人皆惊，一时手忙脚乱。公堂之上瞬间乱成一团，案子是审不下去了，大理寺卿让人收拾出后院的厢房，先让俞家众人将老太太送过去休息。

俞文远整个人都懵了，身边周遭的嘈杂慌乱仿佛都离他格外遥远，他看不见听不清，周身的血液仿佛都开始冻结。

他接连被赶去查看老太太的人撞了几下，须臾之后，他喃喃念叨着谢梓菁的名字，转过身就往外冲。

谢梓菁怎么可能死，他出门之前才与她说过话，她还叮嘱他好好照看祖母，万事当心。还不到两个时辰，她怎么可能出事了？

他们怎么敢胡说八道，他要回去，立刻回去。谢梓菁在家里等着他，最近那么多事、那么多麻烦，他不应该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

“拦住他。”

萧岚洺看着俞文远慌不择路地往外跑，赶紧吩咐道。逍遥王府的侍卫闻声上前将俞文远拦了下来，俞文远一个文弱书生，此时好几个侍卫却有些拦不住他。萧岚洺回头看了看慕晴泠离开的方向，然后走向俞文远。

“你冷静一点。”萧岚洺伸手攥住挣扎的俞文远，看着他满是崩溃痛苦的双眼，忍不住放缓了声音，“你若是能冷静下来，我这就派人与你一同回俞府。俞文远，俞文达和……你夫人都出事了，偏偏在今天，偏偏都是中毒死的。你现在回去要干些什么，你心里有数吗？”

在场的人最能明白俞文远的只怕就是萧岚洺了，他稍稍换位想一想，都能感受到那种肝肠寸断的痛苦和崩溃。可俞文远现在不能崩溃，他连悲痛伤心都不可以。

俞文达死了，谢梓菁死了，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隐情，与如今王氏状告的旧案有没有关系，这些都需要俞文远去搞清楚。他心头的血只能默默流尽。

“我……”俞文远被萧岚洺问得一愣，萧岚洺叹道：“俞文远，想想你亲生母亲，你乱不得。”

俞文远眼中的泪水倏然坠落，他闭上眼，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萧岚洺也不再多言，直到去了偏厢房的慕晴泠走了出来。

“表哥。”慕晴泠走到俞文远面前，担忧地看着他。俞文远睁眼看，脸色苍白，眼底的哀伤与绝望浓厚得让人不敢去看。慕晴泠垂下眼，顿了顿说道：“表哥，我跟王爷陪你一起回去。今日的事太蹊跷了，待外祖母醒了，这些事还要分辨个一清二楚才是。”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回了俞府，偌大个俞府此时愁云惨雾，下人们静若寒蝉，偶尔脸上还闪过一丝惊慌。

一天之内，连着死了两个正头主子。这事儿落在谁家里都免不了恐慌，胆子小一点的此时更是水米都不敢入口了，生怕自己成了下一个短命鬼。柳夫人六神无主地等在正厅，听得俞文远他们回来了，柳夫人连忙迎了出去。

“文远，王妃，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柳夫人看到俞文远差点没哭出来，“文远……你……”

俞文远脸色相当难看，顾不上跟柳夫人说话，开口便问道：“梓菁在哪里？”柳夫人看了看他，迟疑道：“暂时停在你们院里。”俞文远二话不说便往自己的院子跑去，柳夫人又是无奈又是难过地叹了一声，慕晴泠上前扶住她，说道：“三舅母，咱们进去说话吧。”

进到屋里，柳夫人攥着手帕哽咽道：“王妃，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前头文达不明不白地走了，还没查出来个所以然呢，这会儿……梓菁多好一个人，素日里对谁都客客气气，从没跟谁红过眼，怎么偏偏就是她呢？”

慕晴泠：“事发时都有谁在？”

柳夫人与慕晴泠夫妇俩在厅里坐下，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说道：“当时府上都乱着，文达的事才发生，府衙的官差都还没撤完，就听说梓菁出了事。我匆匆赶过去，梓菁身边的丫鬟秋雨，扑到我跟前儿就说梓菁被俞筱毒死了。”

“俞筱？”慕晴泠不禁皱眉，“怎么又有她的事……嫂嫂是在哪儿出事儿的？”

柳夫人长叹一声，“在二房院里。”

“嫂嫂自己过去的？”慕晴泠奇怪道，柳夫人摇摇头，“这谁知道呢？府上正乱着，忙外面的事都忙不过来。”

“三夫人！三夫人您快去看看吧！二少爷，二少爷要杀了二小姐！”

慕晴泠这边正满头雾水呢，府上的丫鬟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惊慌失措地大喊大叫。柳夫人一听，从椅子上跳起来就要往外冲，眼前却是一黑，差点栽倒在地上。

慕晴泠跟身边的丫鬟赶紧上前将她扶住，柳夫人缓过这一阵儿，声音颤抖不停，“快，快拦住他。不能再出事儿了，可千万不能再出事儿了！”

慕晴泠回头看了一眼萧岚洺，萧岚洺冲她点点头，说道：“放心，你安顿好这边，俞文远那边出不了事儿，我派人跟着呢。”慕晴泠闻言心下安定些许，扶着柳夫人就往俞文远那边去了。

俞筱被柳夫人下令关在偏厢房，又让家丁里里外外地看死了。这安排本来是怕俞筱再生事端，没想到此时正好救了俞筱一命。慕晴泠到时，俞文远正被家丁们抱腿的抱腿，拦腰的拦腰，硬生生挡在了院中。

俞文安还有俞文敏都在，俞文安满脸急切担忧，试图劝俞文远冷静下来，俞文敏似是被这些事情吓傻了，站在角落里要哭不哭地。另一边，俞家三老爷俞恩平一边揉着额头一边冲着俞文远那边说道：“拦住拦住，千万别让他冲进去了……哎，你们小心点，别伤着他！”

偏厢房前面的院子不大，此时闹闹哄哄乱成一片。慕晴泠进了院门，见状赶紧走到俞文远面前去，待看清了俞文远的模样，慕晴泠心头一惊。

俞文远鬓发散乱，双眼通红。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偏厢房的房门，若是眼神能杀人，房间里的俞筱只怕一惊被俞文远千刀万剐切成碎片。

“表哥，事情还没查清楚，你不要……”

“是她。”俞文远神情偏执疯狂，偏偏回答慕晴泠的声音异常冷静，“她跟她娘想害我，害大房所有人性命。她们陷害梓菁、威胁梓菁…”

“她们逼死了梓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