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春雷
那种饿狼盯着腐肉的眼神让李德謇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也幸得这一个多月的训练让护卫们养成了令行禁止的习惯,秦琼和赵清山没有开口分发装备,护卫们自然只能干瞪眼看着,不会上前哄抢。
秦琼却是没有任何顾忌,一把抓住刚刚从地上爬起来,还未拍干净身上灰尘的李德謇。
问道:“德謇,这弩机一个月能做出多少把?”
李德謇苦涩一笑,答到:“大将军,短期内再也做不出来了。”
李德謇的话让秦琼一下子愣住了,这不是做了五柄了嘛,怎么会再也做不出来了?
良久,秦琼才反应过来,有些失落地试探着问道:“材质?”
“是的!”李德謇点点头,指着强弩道:“首先说这弓身,用的是上好的软钢,这次能弄出五柄已经是侥幸了。其次,括机、弓弦、弩身为了做出这五柄,军器监的材料基本告罄。最后,这瞄具,将军应该看得出来这是用玻璃做的,能达到要求的玻璃少之又少......”
材料本来就是这个时代最大的硬伤,若是材料充足,莫说弩机,就是燧发枪、火炮,甚至于步枪,什么火力武器研制不出来?
赵清山拍了拍秦琼的肩膀,笑着说到:“秦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慢慢来,总有一日,这种弩会配置全军。想来那个时候会有更新式的武器弄出来,到那时,大唐在所有的战争中都会成碾压态势。咱们还是先选十个人手出来,学习使用这种弩机,这才是正经事。”
遗憾归遗憾,眼前的事情还是先顾。如今还有一个多月,便要进行对抗了,所以秦琼立马安排五十名护卫进行选拔。赵清山不也说了嘛,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现在做不出来,不代表以后。
选拔的方式,很简单,连带张标在内的五十一人分别对神臂弩进行试射。由近及远,射击成绩最好的十个人,然后两两一组担任瞭望护卫以及弩手。
这种分配,很有必要。说是瞭望护卫,可在秦琼的意思里,若是遭遇强敌,总有一个人能带着弩机逃脱。甚至于,两个人总比一个人有机会将弩机毁掉。
这种利器,可不允许遗落在敌人手里。
人选既定,赵清山领着李德謇转身离开。
余下的训练不复杂,大体上都是熟悉新武器的过程。简而言之,是用箭矢堆出十名神射手出来。这个过程,赵清山不想看,怕心痛,那可是专制箭矢,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回到书房,赵清山又丢给李德謇一副画卷道:“德謇,用最好的钢铁试试制作这个东西,做好以后立马通知为师,不可随便试用。”
李德謇打开图卷一看,上面画出来的东西依旧是从未看过的物件。
根据图纸上的尺寸,有一尺长短。
形状和手弩有些相似,一个握把,一根长管,有扩机,有扳机。看上去却没有的放置箭矢,莫非是那长管?
“恩师,这是何物?”李德謇看了半天,没看出门道,疑惑问到。
赵清山颇为感慨答道:“火枪!功能和手弩差不多,威力却更大。原本没想过这个时候把这东西弄出来,对铁的要求太大。可前些日子的刺杀和通义坊的那件案子让为师觉得有些后怕,总不能完全依赖护卫们的守护,总得给自己弄点防身的武器。”
“恩师放心,徒儿定当动用火器监全部力量,早日将此物做出来交于恩师。”
李德謇躬身许下承诺。对于赵清山被刺杀一事,李德謇觉得自己作为大弟子,一来不能相伴左右,二来不能庇佑恩师周全,心中有些过意不去。
赵清山哪里看不透这等心态,摆了摆手反倒是笑着宽慰道:“你的心思为师懂得。切莫多想,这物件,缓缓试制,不可操之过急。”
“诺!”
李德謇表面上躬身应诺,心里边却是依然坚定着要早日把这火枪给恩师弄出来,立马辞行道:“徒儿先行告退!”。
“为师送送你!”赵清山起身相送,一路走到门口突然道:“做这个物件,你可先禀告陛下,做的时候,可以多做几只,给陛下、太上皇还有你父亲都弄一只。”
“晓得了!”李德謇拱手笑道:“恩师留步!”
说罢登上马车离去。
赵清山则是折返进入了西厢,余下的日子,又恢复了以往的教书、写教材。
时间就这样在两耳不闻窗外事之中缓缓流逝。
一个月的时间,在茫茫人生中算不得有多长,几乎可以算得上弹指一瞬。可在所有地里刨食的百姓面前,这三月中旬到四月中旬可是每年里最重要的时节。
哪一个百姓不恨不得把这一个月的时间掰成两个月使用?
然而,时间就是如此,不会因为谁忙碌便走得慢一些,也不会因为谁清闲便走得快一些。
四月的第一声雷声响动黄河流域的时候,春耕播种已经宣告完毕。
这一日,雍州府的度量衡试行政策再次启动。因为有了此前的宣传,所以整个政策执行的第二个阶段来得虽然有些猛烈却算不上突兀。
各个县衙的皂吏们驱赶着牛车,将一套套木斗、陶罐、尺子、新秤送往店铺更换旧的度量衡。店铺之后,是城中宿老,乡里里正。一层接一层,一步接一步。
按着目前的推行态势,估摸着等到夏收的时候,雍州府上上下下的度量衡将全部更换完毕。
至于旧式度量衡,自然是被换回。
当然,也有的店铺、豪族可能还有收藏。不过那不打紧,有本事拿出来用用,权当试一番百骑司的耳目是否聪慧,也试一番雍州府的监牢是否够大。
新政,如同那一声闷雷,缓缓敲开了大唐改革的道路。谁也不知道往后的大唐会走向什么地方,会走向什么地步。
作为整个度量衡新政的始作俑者,赵清山只是仅仅给了房杜一个小册子,其余的完全没有参与,仿佛这一切与他毫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