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秦时明月汉时关
将军百战铁衣穿,羌笛吹的征人还——
在和夏国凄凉惨淡不同的是,宋军经过两年的浴血奋战,终于以胜利者的姿态进入了失陷百年的兴州城。我_看?书斋
随着李仁孝的西迁,张钰在北方并没有逃过厄运,由于宋军进入兴庆,夏军军心彻底涣散,各关堡相继失守,张钰在组织轻兵西退时,却遭到乞颜、克烈部的全力狙击,逃脱升天的夏军仅有数千马军,张钰本人也在突围的战斗中三进三出包围圈,非常壮烈地战死,整个北部城镇被乞颜、克烈人进入烧杀抢掠,一片人间惨景,云翼侍卫大军只能火速北上接防一些关防,控制要道防备金军袭击,对乞颜、克烈人的暴行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曾言也认为不满足这些野蛮人的贪婪,他们有可能对宋军形成威胁,朝廷和他们不过是裸的交易而已,他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尽力保护汉族人不被杀戮,其他的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所幸的是,曾言在乞颜部颇受尊敬,他的话竟然得到乞颜部与克烈部高层的赞同,尽管时有两部军卒残杀掳掠汉人的情况,但毕竟受到了约束,比起没有限制的残杀好过许多,其它部族可就没这么幸运了,他们要承受宋军到来之前无谓的屠杀和掠夺,很多人拼命向宋军放线上逃去,希望能够得到宋军的保护。
高澄在毫无希望之下仍然坚持自己对李家的忠贞,但是随着这个希望的破灭,他的精神与意志彻底垮了。部下在被国家抛弃之后,他已经无力控制耀德城的局面,随着很多军卒偷偷投降城外的宋军,发展到最后连高等武官也率部出降,耀德城再也坚持不下去了,他在下令全城百姓、将吏听从其便之后,自己一人沐浴更衣自缢而亡。
随着高澄的自杀,整个耀德城投降了宋军,没有一个人突围、更没有一个人反抗,长久的围困后被皇帝当做破布一样地抛弃,使他们已经彻底失望,对这场战争也彻底厌倦,归降保命是他们唯一的念头,就是换了一个皇帝而已。
夏国主要的地区几乎已经被宋军完全占领,曲端并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他在进入兴庆的第二天就下令宋军三支马军大军快速夺占各处,等待步军的到达,一日之内下了十余道帅令,有礼数有加地安排送吐蕃军队回国,还有制定怎样进入残破不堪的黑水、黑山地区,并对金军赖在夏国西北进行有限的反制。
一支由禁军和乡军还有欢庆党项熟羌马军组成的部队,人数大约三万余人,分成南北两路跟随在李仁孝西行队伍的后方,既不对夏军发动大规模进攻,也不脱离接触,这南北两支部队拥有大量的马匹、骆驼,携带大量的粮草、饮水,他们保持和夏军的距离不紧不慢地相随,像是为李仁孝西行护卫一般。
完颜活女在宋军取得了决定性胜利后,立即停止了军事行动,尽管金军取得了对乞颜部的军事胜利,他设计把俺巴孩狠狠地揍了一顿,夺取了大量人口与钱财,又把忽儿札胡思教训了一下,但他们还是放弃了西部的占领地,把兵力集中在夏国东北,全力巩固既得地域,准备迎击宋军可能的驱赶。而金国河东北路都统阿里率两个万夫队进入西京路,掩护完颜活女后方不被府州宋军袭击,宋军与金军对峙形势严峻,极有可能爆发大规模战争,但宋军在西北占据了绝对优势是毋庸置疑的,凭借西京路与河东北路两路金军无法在西北掀起太大的风浪。
更何况,完颜宗弼密令完颜活女只需要占领连接西京路的战略要冲即可,不需要与锐气正盛的宋军拼个你死我活,毕竟两国还算是有盟约
,大面子还须要过的去才行。再说宋灭夏国虽然有助于宋军改变日后的两面作战窘境,但没有彻底击灭党项势力,在战略姿态上又直接和草原、吐蕃大部接壤,在西北必然会牵制宋军很大精力。金国只要在西京路保持几个万夫队,并牢牢控制塔塔尔部,远交乃蛮部,就能够在西北战略上形成对宋军的均势,这一点相信吐蕃会乐于见到的,乞颜与克烈的贵酋亦是不能不有所期望,以求从两大国的角力中得到自己的好处,这也是完颜宗弼在汴梁痛快地和王泽达成协议的重要原因。
所以完颜活女在对地斤泽以南试探一次后,立即对宋军转为守势,两军看是剑拔弩张、气势汹汹,其实有战略眼光的人一眼就判定打不起来,因为宋军没有余力进攻,金军也无心进攻。
由于宋军在战争中不惜牺牲速度,也要稳扎稳打、对占领区逐步进行文官为主、武力为辅的统治,主要战争刚刚结束,这种怀柔而超前的政策就显示出它强大的稳定力。整个夏国东部被宣布回归朝廷治下后,竟然没有掀起大的风波,尽管还是有几处小的暴动,但在普遍已经厌战,尤其是铁门以东适应宋朝文官统治的地区,这些顽固的党项人根本支撑不了几天,甚至出现党项部族引导宋军前去镇压反叛的景观。
当此时机,朝廷在第一阶段战争后,由都堂、枢密院和六部共同制定的,划分西北政区的构划正式出台,并开始在大河以东。率先以灵州、夏州、石州、银州、龙州、宵州、洪州、盐州、韦州并由省嵬城改称的宁戎军九州一军,合并原西寿保泰军司与卓啰和南军司地域,还有夏国河南地部分地区成立灵夏路。
由于新设立的灵夏路面临吐蕃、金还有乞颜部等,所以与陕西六路制度其本相同,路以军事为主,所以以经略安抚使兼任诸边制置使为首,另有提点刑狱、都转运使和提举常平盐茶公事等官员,共同治理形势复杂的灵夏地区。
夏州知州王长龄担任经略安抚使兼制置使、提举常平盐茶司公事、权知兴州军州事,负责灵夏路的民政与矿山、商业和边防事物,由于王长龄近一年的的夏州任上政绩斐然,使这个党项大族聚集的大州秩序安定,没有发生大的骚乱,他执掌两司并没有人感到意外,仿佛是水到渠成之事。但是灵夏路经略制置副使人选却让陕西官吏大吃一惊,年纪刚过三十、名不见经的曾言除经略制置副使兼蒙古诸部诏谕使,很多人只知道他曾经的地方阅历只有余杭知县,并没有经过州郡历练,竟然一跃而成一路帅臣,不能不令人私下侧目。
人们只有在多年以后,曾言在灵夏路操纵北方草原各部即内讧、又为大宋的战略服务之上,逐渐明白了朝廷为什么用他主管灵夏北面的防务和外事。
至于凉州还没有被宋军得到,由于李仁孝一行历经艰险陆续到达凉州,使凉州地区成为了夏军集聚地,三万宋军虽然跟在后面伺机拿下凉州,但面对汇集越来越多的夏军,他们掂量一下自己的实力终究没有敢动手。而李仁孝似乎改变了主意,当他再次西行向肃州出发后,由移讹担任整个西凉府的防御,改变了让出凉州的打算。
此时宋军在结束主要战事后,为了节省朝廷用度,很多部队陆续回到了陕西各路,尤其是北侍军各部在战争刚刚结束,各部拔隶将校就陆续东归,曲端的计划是在整个灵夏路保持不超过五万人的禁军,使宋军对李仁孝突然改变主意有点措手不及,以至于封元还得留在已经被改成兴州的兴庆府,已经整装欲归的禁军各部被紧急叫
停,引的众军将吏牢骚不断。
宋朝和夏国残部这段斗智斗力的战争,不仅被记入史册,而且被很多来往陕西、灵夏做生意的大食人和其它各国商人记载下来。
拜占庭商人布鲁图在兴州地区销售西方货物时,忠实地记录下他的所见所闻,由于他从海外归来,带来整船的西方典籍,几乎轰动凤凰山书院,乃至整个士林。学者们终于系统地、理性地认识和研究到海外文明,并有人呼吁专门成立一个学科对西方文明进行深入研究,尽管没有成为主流,但毕竟令士人耳目一新,私下里研究古希腊与罗马文献者日益增多,他们不能不在小范围内承认化外也有令人诧异的文化结晶。
布鲁图也因他的功劳被赋予商业上的便利,而且在王泽的建议下被授予低等阶官,被允许进入灵夏路进行商业活动,他才接触到很多外界不为所知的事情,这才发出征服一个国家原来那么困难的感叹。
他上描述这场战争的尾声,其形势复杂程度决不低于战争时,原以为西李叛羌的主力在两次大规模战役中,被有西帅之称的曲端消灭殆尽,夏国主被迫率他的部族西迁到一个贫瘠的地区。但战争远远没有结束,女真人对西部和北部仍然对朝廷形成巨大的威胁,不知是怎么原因,朝廷的大军并没有全力追击散乱的党项人,只是派出一支轻装部队跟随而进。
但是由于夏国主停住西迁的步伐,在凉州布置重兵,造成这场战争进入一个奇特的僵持局面。朝廷的处境是相当尴尬的,由于原夏国东北被女真人以原属旺古部领地而占领,不得不在灵夏路东面设下重兵防守,而党项人停止西迁,占据了凉州这个重要的河西重要据点,宋军占据的兴州一线随时都有可能被党项人攻击。为了巩固收复地区就必须拿下凉州,但双方之间相隔了近千里的大沙漠,除非有坚定的信念组织一次大规模远征,不然朝廷必须在灵夏路西部保持一支强大的军队,应付党项人和女真人的威胁,单凭陕西七路这点兵力显然不够。根据一位显赫的人物私下承认,不夺取凉州,朝廷将在整个灵夏路维持二十万以上的庞大兵力,显然在经济上不合算,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占据凉州,解除西部威胁。这样一来,朝廷在灵夏路的军队可以控制在十万之下,从而使国家的财政得到很大的改善。
值得赞赏的是,朝廷在这场战争后统治手段显然是高明的,文官彻底把持整路的权力,军队仅限于防备四周敌人,或者协助文官维持治安,对百姓赖以生存的土地、粮食还有牛羊尽力维持原有,对战争中失去一切的人,文官们尽可能地帮助他们,用充公的逃亡大族土地和夏王田庄、水草地分发给他们。这种统治手段对于不断没落中的拜占庭是极为值得学习的手段,整个拜占庭王朝缺少的就是这种有效统治制度,才使国家不断被阿拉伯人侵略。。。。。。。。。
一个拜占庭人能够看到的问题,自然是当时极为严峻的形势,行在的执政们自然没有等闲视之,就是在汴梁醉心于工商的王泽也开始以极大的关注过问此事。
曲端做为西侍军都指挥使,他在战后回到了延州坐镇节制全军,而灵夏路军务由留守的解潜、徐徽言主持,封元做为枢参行军参军暂时留在军中,宋军开始组织部队准备对凉州展开一次大规模征伐。
韩世忠的长从侍卫大军被调回京西后,他本人却被留下受命挂帅西征凉州,侍卫大军都指挥使一职暂由使副权护,封元自然地成为了远征军虞侯系统之外的监军。
宋军
并没有给李仁孝太多的时间,就在王泽奉旨离开汴梁回行在的当日,韩世忠率两万禁军马步军、一万乡军自兴州出发,越过瀚海对凉州展开攻势,先期抵达的三万宋军一并归韩世忠节制,封元成为韩世忠部队的特殊监军。
出人意料之外的是,夏西凉府守将移讹在韩世忠大军刚刚越过瀚海,还没有对凉州展开攻势的时候,却率军毫不犹豫地归附宋朝,的确令韩世忠喜出望外。但他和封元亦是感到深深地失落,毕竟西北战事不多了,凉州一仗未打完整地收复,使他们失去了最后一次大战的机会,不能不令他们惆怅万分。
失落归失落,能完全得到没有遭到战火破坏的凉州,因为算是一件大功,韩世忠和封元在安抚移讹后,立即在凉州布防,防范李仁孝可能发动的反扑。岂料李仁孝得知移讹投降后,他在震怒之下亦想反攻,但无奈由于移讹的叛变,使本已不算强大的夏军进一步消弱,面临吐蕃、辽、黄头回鹘与乃蛮等强敌,在罔氏、幹道冲与仁多阿宝的再三规劝下,终于放弃了夺回凉州的念头。
当宋军在凉州一线新成立了两支侍卫大军,取号‘沙骑’‘河西’两号时,宋军在凉州以东的防御基本成型,灵夏路和凉州保持四支侍卫大军,对西北边防形成第一道支撑防线。
几乎在宋军完成对灵夏路的设立时,金国在原夏国东北迁移了大量旺古部和投降金国的党项部族,设立都统司属下三个万夫队,对此宋朝装聋作哑,反正已经得了大便宜,让女真人分一杯残羹,也不算吃大亏,免得在战后女真人又找茬生事。
当王泽行至庐州之时,传来意外地消息,宰相孙傅染疾不起,已经上书辞相养病,他立即意识到已经到了是到了自己走入前台的时候了!
朝廷用两年多的时间收复灵夏百年失地,当此举国欢庆之时,海上的捷报再次传来,三佛齐已经被彻底击垮,许多原本左右动摇的小国、部落纷纷遣使效忠,宋军在南海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两件大喜事几乎同时由朝廷对天下臣民宣布,大赦天下并赏赐六十之上老人酒五斤、肉五斤、米五石,参战将吏自然各有封赏,由兵部列单一一升迁。
武将的论功行赏很快出来,很多将吏得到了升迁,不少人得到了爵位,禁军也借此机会进行了一番调整,原来枢参和侍军司未有实设的正印官差遣,全部由有功大将升任。刘光世除枢密院都参军司都参军使、曲端和王渊二人正任都指挥使、解潜罢西侍军副都指挥使知杂事除侍卫马军副都指挥使、韩世忠罢长从侍卫大军都指挥使升迁西侍军副都指挥使知杂事,傅全转北侍军副都指挥使,王彦迁西侍军副都指挥使,吴玠虽然仍担任云翼侍卫大军都指挥使,但同时担任陕西宣抚司西北沿边制置使,岳飞升任北侍军副都指挥使知杂事,徐徽言升任侍卫步军副都指挥使,陈淬罢枢密院都参军司行军司行军参军使、除权北侍军都参军使,王宣迁行军参军使,李彦仙等侍卫大军都指挥使虽然没有升迁差遣,但封爵、食邑、阶官各有升迁。
一大批中下级武官中脱颖而出,致使宣赞阖门舍人的馆职不敷使用,如封元论功封开国县侯,由于他在整个战争中出色的表现,成为公认的最有前途的青年武官之一,在完成收复凉州后就被枢参召回,转为正任提举行军房,岳云也成为从七品武官,宣赞阖门舍人,担任镇统制使。
实际上,朝廷大将除了对北侍军、西侍军都指挥使以及枢参等衙门正印感兴趣外,其他的使副差遣并非他们所愿,对于他们来说,
方面使副或是使副支杂还不如侍卫大军都指挥使做的快意。
文官的人事安排就没有武官显的简单,由于孙傅的请辞王泽的回朝,造成了朝局朴朔迷离,由于王泽、李纲等人必定会在新一轮的权利角逐中各显神通,反而是本应当的事情变的令人捉摸不透。
王泽在回到行在消了差遣后,出人意料地出城深居别院悠闲自在,整天和文细君腻在一起多日不出府邸,令外界议论纷纷,拿捏不住他的心思。而李纲亦是毫不居功,整日里办理完自己的事务,就回府休息、闭门不纳客,朝野上下对这两位举足轻重的人物如此作态,更加摸不到头脑,就是连秦桧和范宗尹亦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王泽与李纲二人唯一一次在公事上公开一起露面,就是在都堂与枢密院总结征伐夏国之战的得失、还有改定禁军存在的不足之处的军事会议。
王泽在枢密会议上提出了许多禁军需要改良的问题,如战场的及时救护伤兵、战时为保持战斗力应当为前方将吏创造一个相对舒适的环境,禁军编制仍需要进一步改进,兵种应当更加全面、装备应当更加完善,尤其是马军和火器要加强和改善,还有另一些急需改善的问题。在会议之上,他第一次公开提出解决这些问题,是要针对于日后更加强悍的对手,虽然没有说明是谁,但大家心中都跟明镜似的。
李纲当即表示支持王泽的策划,并坦言禁军为了日后更加惨烈的决战,必须要进行大的调整,在这一点上,各位禁军大将必须无条件服从朝廷,不得有任何的懈怠。
在这次会议之后,朝廷立即着手开始对禁军实行下一步改制,兵器、编制、后勤、待遇各个方面都要进行改进,首先由北侍军开始,立下赫赫战功的西侍军却落到了后面。而朝廷的大举动,使商人、工场主们看到了滚滚的财源,他们在朝廷的旨意正式颁布后,立即以最快的速度行动起来,王行升与王十八当然没有闲着,他二人亲自赶赴行在求见王泽,尤其是王行升,他把秦娴娴推到了前台。
“德涵好手段啊!”李纲面对着王泽轻轻地捻须笑道:“朝廷无须投入太多精力与钱财,便可得到精良的器械,看来某真是老了!”
李纲和王泽这两位朝廷中举足轻重的人物,自然是要私下会上一面,而且要尽可能低避免被外人看到。李纲在枢密院会议之后第二天一大早,就带了一个心腹家人,没有坐自己的马车、是从便门悄悄出去,绕了几道街坐上了一辆专门在城内外载客的轻便马车,径直驶向王泽在玄武湖畔的别院而去。
由于近年来城市发展很快,行在一再扩建,地域变大而行路不便,一种专门为城市市民出行服务的马车被周良提倡应用,原本这个建议并没有任何新鲜,马车雇佣行业早就存在。但是,周良提倡的设想是把城市马车分为大车和轻车两种,大车都有固定路线和始发站、终点站和专门等候大车的站点,小车平日里没有固定路线,随叫随停,服务于城内外。很快被有眼光的商家看到其中的‘钱途’,他们立即呈报官府,没有想到却被南京顺天府斥责,这些商人眼看巨大的利润自然不肯善罢甘休,最终闹了起来,惊动了朱影。而朱影惊异于这个时代竟然有人能设想数百年之后的公交和出租车,她立即下旨顺天府速速办理,这才使周良的倡议付诸实施。更没想到的是,经过一段时期后,不仅车行得到巨大的利润,而且市民出行得到极大便利,得到了市民们交口称赞,这一行当很快被其他稍大的州郡效仿,甚至有财大气粗的
行会建议,要在行在与周边州郡之间开通定期来回的马车,不过设想还有很多不便利之处,没有得到太多支持,不过还是有几家财大气粗的商家开通了行在和杭州之间的大车来往。
李纲正是利用这种不引人注目的方式,悄悄到了王泽的别院。
王泽在盛情接待李纲时,亦是对这种轻车感到由衷赞叹,他没有直接回答李纲的话,而是微笑着道:“没想到大人行事亦是隐秘无比,却正是这些士人所不屑的大车和轻车提供的便利!”
李纲微微愕然,玄机明白王泽是话中有话,这是在暗指新事物或许难以被人接受,而且会受到极大阻力,但往往这种看是离经叛道的事务,却实实在在地推动国计民生,联想二人即将讨论的问题,他心中已经有些别样意味了,当下道:“不想周良竟有经世眼光,在内馆中的确有些屈才。”
言不对路,尽可任人解释,王泽不过是淡淡一笑,道:“人各有志,断不可有稍许勉强!”
李纲含笑点了点头,尽管他对于王门子弟多有建树并不抱有成见,但随着他们不断成长,不断地进入朝廷,不断地渗入国家各个行业,他不能不对之有所忧虑,毕竟这些人都是王泽的弟子,随着王泽势力的不断膨胀,很难说日后能发生什么事由,这也是他一直不能释怀的方面,尽管他与王泽之间的默契越加相通。
“前日德涵所提改良禁军后勤,某还是有些不明之处,如前方征战,要尽量为将吏每日沐浴,或是两三日沐浴一次,夏日更好每日进行,还要准备大量换洗衣物。。。。。”李纲虽然赞成王泽对禁军继续改良,但其中一些事情还是未置可否,做了一些保留。
王泽见李纲迟迟不入主题,反而与他谈论军制上的事情,既然这样他算算时间很充裕,慢慢介入主题也好,何况军制上李纲还有不少保留,给他细细解释一番不是坏事,当下清了清嗓子,道:“李大人亦是主持军务多年,岂能不知往昔每每征战,即便是得胜而归,军中士卒无不是形同乞丐,一身破衣烂衫、一头虱子蚊虫,且古今许多著名大战,无不是因为瘟病而无功而返,将吏多非阵亡,而死于军中瘟疫。。。。。。。。”
李纲点了点头,表示认可王泽所言。
“这次西征剿灭叛羌之战,军中后勤做的还算尚可,酷暑作战没有发生大的瘟病,军中将吏并没有因疫病过多消耗,都归功于朝廷改善了后勤辎重的转运,还有对全军将吏在沙漠作战提前准备了很多汤药和衣物。”
“如德涵所言,后勤辎重中的防疫与将吏清洗竟然与征战、粮草同等重要。”李纲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王泽。
王泽正色道:“大人说的对,正是如此!战场厮杀全赖将吏用明,没有高涨的士气,单凭大义、金钱支撑,终究是短暂的。以某之见,将吏在外征战一则须要解决饮食、女人,再则就是尽量让他们得到最有可能的舒适,打仗归来时能够洗一个痛快,换上干净的衣物,吃着肉好好地休息,这比什么都要重要。若是将吏们能知道自己即使在战场上负伤,亦是能在迅速止住伤口流血,并在最短的时间内被救治,他们的拼杀劲头会有何种程度的提高?”
李纲听的再不发一言、眉头紧锁,静静地思索王泽之言,诚然如能按照王泽所言,士气当然可以提高,瘟病与士气对整个战争而言是历来最令人头痛的,历代将帅无不把军中防疫做为大事,而且尽一切可能防止瘟疫的发生,但还是防不胜防。为前方将吏创造相对舒适条件固然可以防止瘟疫和提高士气,但他还是不抱太多
乐观情绪,战时哪里有条件提供,就是这场刚刚结束的战争,当仗打到紧张阶段,连吃喝也不能完全保障,就不要说别的了。
“其实,在下亦是明白有些时候这种提议只不过是设想,难以在战场上完全实现,但我们至少能在战争的空隙之间来实现,何况凤凰山书院已经开始研制这些军中设备。”
李纲诧异地道:“没想到那些学子们动作这么快!”
“痛定思痛——有些事情非朝夕可就,但可以慢慢来,只要有人去努力,相信会一步一步地做好。。。。。。。”
李纲虽并不太看好,却不能不对王泽的坚决感到赞叹,一件看来几乎不可能有成效的事,或可说一件在一代人、甚至几代人也看不到头的事情,能去锲而不舍地去做,本身就需要极大的勇气。不禁为之感慨万千地道:“德涵大手笔,我实万万不能及矣!”
王泽毫不在意李纲自谦的夸赞,他此时有点被自己的决然所渲染,继续道:“他日在河朔、燕山的战事中,禁军必须保持旺盛的士气方能力克强敌,一雪靖康之耻,而保持长久士气的手段不能单单凭借国家大义,金钱亦是不能长久维持,而是要以一种关心士卒,尽可能为他们保证温饱、舒适,如此才能让他们竭力对抗女真马队。好在这场西征暴露了不少缺憾,不过能在朝廷意料之中毕其全功,朝廷大臣们可以安心做下来补救,这也算是这场战争最大的收益。”
李纲却笑着道:“西北大部收复,也算是一改自仁宗年间失去的牧马场,只要善理马政,不出十年朝廷就能组建一支能与女真鞑子一较高下的精锐马队。”
“这是当然,西李之所以猖狂百年,不过是凭借横山山讹与河南地的河曲马而已,女真人亦是对河曲马青眼有加,没有此马他们的鉄浮屠连仗也没法打,这不正好,女真人的马源这回攥到朝廷手中了。”王泽眯着眼睛,颇有调侃意味地笑了笑。
李纲亦是快慰地笑道:“等了许久,不妨再等等!”
王泽饶有意味地盯着李纲,若有所指地道:“那就再隐忍几年再说吧!”
二人正在说这话,文细君端着一个精致的果盘轻步走到小亭子内,笑盈盈地道:“相公——李大人来了仅仅两杯清茶,不免太过小家子气。”
王泽眼看文细君端着的果盘上,放着不少时鲜水果,不禁笑道:“与李大人君子之交,却没有想起来这些花花琐事。”
李纲所来只为国家大事、朝廷要务,对那些繁文缛节、珍馐奇伟并不感兴趣,当然他对于文细君的诙谐只得报以微笑。文细君虽然没有名分,但她自从北上汴梁后就宛然成为了继茹夫人之后,王泽府邸的新女主人,在朝野看来虽不可理喻,却又自在情理之中,男人嘛!府邸中总要有个女人才是。
“文夫人何须客气,德涵说的是,君子论道,杯水足矣!”
文细君正要放在手中果盘,闻言脸色稍变,显的愕然、惊诧、更多的是不知就里的欣喜,平平淡淡的‘文夫人’三个字,听起来虽然没有任何新奇之处,但对于她来说,却不可或缺地等待了许多年的期望,能从李纲这样德高望重的士人口中说出来,至少表明很大一部分士人对她和王泽之间的关系有了相当程度的认可,怎能不令她在诧异的同时,又感到一阵几乎不可压抑的欣喜。
不只不觉间,她那双乌亮散发着期盼的眸子,偷偷转向王泽。
王泽却脸色凝重,语气有些生涩地道:“细君,我与李大人正在商议国事,你先退下吧!”
文细君见王泽神色间并没有对李纲言论有任何异样,不禁心下黯然失落
,但她还是强打笑容,用她那可人姿态放下果盘,柔声道:“李大人稍坐,妾身告退。”
待文细君下去后,李纲目光深蕴地看着王泽,道:“明日唐格回京,不知德涵当何处?”
王泽刚才虽然态度冷淡,但他并非不明白李纲话中深意,士林中对他这位不纳妻室的单身执政评论从来没有减退。他亦是并非不愿认可了文细君,但对柳慧如那分真情,对朱影保留的这份超然,令他不可能再给文细君任何名分,侍妾对她来说又是一份侮辱,与其如此不如保留她的自由身,但那一份尊严并非人人都能够理解的,文细君同样也无法理解。
当李纲提到唐格,打断了王泽的无限遐想之时,他才意识到今日二人之间的谈话开始进入正题了,当下收了收心神,云淡风轻地道:“唐大人有平策之功,西北战局若无他从中权衡,恐无今日之功!”
李纲听罢不以为然地一笑,他做为枢密使自然明白唐格坐镇长安,对于西北战局或有重要的作用,但他更加明白王泽在其中的不可或缺的作用。
王泽在汴梁两年时间,除了那些离经叛道、却又行之有效的鼓励工商手段外,不仅对战争期间整个沿河的稳定起了决定性的意义,而且在暗中调解西侍军和北侍军并宣抚司等衙门的矛盾,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这场战争说白了就是一场按他意愿组建的禁军、打的一场按他思路来的战争,从三路进军到进入兴庆,王泽的策略与思想无不贯彻始终。很多事情如对付曲端这个刺头,唐格亦是没有良策,最后还是他把曲端制的不敢有所抵触。
“德涵就不要谦让了,既然西北、南海已经解决,西南夷已不足为患,下一步就是养精蓄锐、一雪靖康之耻,德涵当出山共赴天下大事!”李纲感到自己不主动,王泽可能还会与他周旋下去,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直接把自己的主张撂到王泽面前。
王泽不想李纲竟然这么直白说话,在稍稍愕然后,他亦是毫不含糊地回道:“国事艰难!还有很多不尽人意之处,李大人身在枢府主兵却是不可,如能与大人携手共赴国事,也算是一件快事。”
李纲的眉头微动,脸颊闪过一抹难得的怪异颜色,但他还是笑了,与此同时王泽也陪伴着他爽朗地笑了。
没有太久,朝廷中新一轮的重臣变动开始了,孙傅自请郡后被加侍中并宫观,宇文虚中也因被弹劾碌碌无为,而自行请郡外放,李纲罢枢密使、除参知政事,范宗尹罢礼部尚书、除参知政事,赵鼎罢兵部尚书、除参知政事,秦桧罢参知政事、除枢密使,许翰罢学士同签枢密院事、除枢密副使,朱胜非罢枢密副使迁吏部尚书,唐格出任沿河四路宣抚使兼汴梁留守,王庶转陕西七路宣抚使,唐重回朝除兵部侍郎,吕好问迁户部尚书、赵开加户部侍郎仍主持四川总领所事务,刘豫权刑部尚书、谢克家罢户部尚书、出太保、大学士出知嘉州,吕颐浩加太傅、开府仪同三司致仕、张浚罢御史中丞、除权兵部尚书,张邦昌罢汴梁留守、致仕,王云仍然担任礼部尚书、胡安国入朝担任工部尚书。
李光由兵部侍郎迁礼部侍郎,韩肖胄罢礼部侍郎,除龙图阁学士、知顺天府,程振以天章阁学士、知明州,陈邦光罢知顺天府,除陕西宣抚副使,、吕祉任翰林学士承旨、洪皓以翰林学士同知枢密院事,辛炳回朝除工部侍郎、欧阳辙罢翰林学士、除宝文阁直学士、出知温州,陈东以龙图阁侍制、权南海宣慰司干办公事,万俟禼除御史中丞,张九成担任卫尉司卿、王直则正是接掌支卖司提
举、迁宝文阁侍制,何铸权大理寺卿,欧阳伦随大军第二批回朝,被授太府少卿,封静海开国县公爵,薛立权海门军。。。。。。。。。。
王泽终于如愿以偿地升任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成为蒸蒸日上的大宋皇朝名副其实的掌舵人,历史终于翻开崭新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