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请君入瓮
奇怪的是这红光看着瘆人，却完全没有向外延展的趋势。
但这红光的危险性他们已有了解，瘟帝老爷子差使了一只病鼠前去试探，还未接近那红光，就失去了控制，身躯出现了变异，狂叫着冲进红光之中，不见了踪影。
瘟帝老爷子说，若非他与这病鼠的联系断得快，恐怕下场也不会比这病鼠好太多。
这不是一般的邪神！
他们现在也没有办法了，瘟帝张元灵已经代表了政府在京都地区的最高战力，连他都明说自己抵挡不住这红光，那他们除了站在这远远地与这看起来没有扩张意向的红光大眼瞪小眼也没什么办法。
只能等研医科的同事从这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教宗身上撬出些有效信息才行。
“让纳尔布亲自过来。”张老爷子紧皱着眉头，“其他人不行。”
纳尔布贝索斯是纳多克斯贝索斯的亲爹，亦是研医科太医使，研医科太医使是研医科首脑，整个执行科与巡查科都是挂于研医科名下，太医使可以说是位高权重。
其实本来，研医科、执行科、巡查科都并于中医省门下，与门下、中书、尚书三省同级，甚至隐隐超出百年前，其首脑中医令犯下大错，此错过于重大，因此被掩盖，但是由共医国常务内阁会议讨论决定，中医省权力过大，废除中医省名号，降级为科，但事实上依旧与其余三省同级，却不似此前能盖过前三省了。
而原本就在中医省占最大的权力的研医科正式升作三科之首，其太医使也正式开始行使原中医令的职责。
这位置自然落到了成功把原中医令KO的纳尔布贝索斯手中。
不成想老爷子话音刚落，便见一抠脚大汉提溜着一个看起来很是沧桑的中年老帅哥落到了老爷子身边。
这中年老帅哥也不知受了什么摧残，发型乱得跟在洗衣机里打过滚一般无二，脸色更是惨白，而且貌似快哭出来了。
“哇……”他果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虽然是个老帅哥，但这一哭果然还是很违和，“你欺负人！”
这中年老帅哥自然是太医使纳尔布贝索斯，把他拎过来的抠脚大汉也了不得，是中书省的中书令，被称为“骨王”的骨硬化增生症患者徐医。
纳尔布虽然一边哭着指责徐医的不正当行为，一边一把抓住了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教宗的脑袋，哭哭啼啼地开始“查询”这教宗脑中的记忆。
如果熟悉纳尔布的人根本不会去搭理他的耍宝，大家都清楚，他这是在演呢。
“奇怪。”纳尔布眉头一皱，觉得这事情不简单，“他的记忆有不同程度的断层，消失的部分似乎是他的梦想之类的，全都被完成这个祭礼所替代，而且他所祭祀的似乎是一位寄生途径的蛇神。”
“看出来了。”张元灵点点头。
那红光之中隐隐约约出现了一条正在翻滚的蛇状物体，但其颜色亦是赤红，若眼力不好还真看不出来。
“他的记忆被篡改过，而且十分简单粗暴，想要对一位一级濒危患者的记忆进行篡改，我需要他毫无反抗之力，并且至少一个小时的准备时间，不过我怀疑他这个是潜移默化的。”纳尔布道，“也就是说他得到的那件所谓神器篡改了他的记忆，以此类推，这位蛇神也拥有精神途径的高位病症。”
纳尔布叨叨叨地说完自己的推论，才发现张元灵完全没有搭理他，反而一脸严肃地看着祭礼方向。
奇怪，他觉得自己的推论还是有点用处的啊，这么想着他也站起身来，扶着栏杆向那处已经完全暴露在地表的地下污水管道看去。
原本只是被掀起了部分地皮勉强露出祭礼场地的那处地下污水管道已经在红光的侵蚀下完全暴露在地表，而那红光之中的蛇状物体也完全与红光区分开来，自血一般的赤色变作了黑红色，散发着妖异的美感。
“诶，你有没有觉得……”纳尔布仔细端详了这颇有些瑰丽的场面良久，突然发现什么不对来，“嗯～我们假设这条赤色的大蛇就是这邪教所祭祀的神明，但现在这情况给人感觉，似乎是这红光在纠缠着这位蛇神，不让他出来。”
经纳尔布这么一说，张元灵和顾知行才发觉，他说的很有道理。
这似乎不仅仅是一个祭礼，还是一个困住这尊古老神祗的巨大仪式。
这是当然的。
原初之蛇毕竟与因狄格卢恩有过不止一次的冲突，他本就不如后者，受到重创也是必然的，所以祂彻底地隐藏了自己，在阴暗处舔舐伤口。
与梦世界中断了联系，被困在升格世界土著体内的原初之蛇，只能靠自己的自愈性缓缓的恢复。
而这次，哪怕是伪“原初之蛇”教派，他们这次所做的祭礼，在现实的两侧诸序列，那都是属于最高规格的，而且完整，受到重创略微失去理智的，也许祂本就没有这种东西的原初之蛇先生，祂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将目光投向了此处。
哪怕祂陡然惊醒，赶紧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满打满算都没在此处停留一瞬，但祂已经暴露了自己。
祂甚至都没来得及挪动自己，王沂河就找上了门来。
那么自然的，哪怕是已经过期的祭礼，血已经冷却，荣光淡去，但原初之蛇还是可以响应这次“祭礼”，短短的一撇，原初之蛇看到了不计其数的人类。
还有比这更好的，隐藏自身的办法吗？
没有。
那王沂河料到了这一点吗？祂真的会留下这么大一个漏洞给原初之蛇去钻吗？当然不会。
原初之蛇自然不可能和祂硬碰硬，所以这个祭礼不仅仅是一个完整的祭礼，还是一个能对原初之蛇这种级别的梦界领主进行拉扯的大型术式。
这拉扯自然不会持续太久，但也足够了，足够王沂河赶到，足够因狄格卢恩出现。
哪怕明知这是王沂河引祂出来的局，因狄格卢恩也必然会出现，只要针对原初之蛇的最后一击属于因狄格卢恩，那祂就相当于完成了自己该履行的约定，剩下的部分就是王沂河的部分。
而且，这次若是不来，原初之蛇死在王沂河手中，祂将永远没有机会履行约定，并且给了王沂河充足的对祂出手的理由。
在这个节点，这一面，对上王沂河，祂没有把握。
至于原初之蛇，只是一个可怜的，一点一点步入专门为祂准备的坟墓的可怜蛇罢了。
的确，京都庞大的人口，是隐藏的绝佳条件，因为来自生灵的气息，是掩盖梦界领主存在的绝佳介质，这玩意儿可以完美地压制原初之蛇，这是隐藏的可能，也是枷锁。
虽然张元灵等已经看出这红光似乎在舒束缚着这条蛇神，但是这显然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牢靠。
在梦界领主的伟力拉扯之下，似乎很粘稠的红色光芒像是脆弱的纸张一般被撕扯开来，看起来完全没有起到牵扯的作用，但其的确是生效了。
原初之蛇足足花费了半刻钟才将自己从这该死的红光之中拉扯出来。
而未等祂消去自己的真身，隐藏自己的身形，从天而降一柄常人难以想象般巨大的船锚，一锚杵在原初之蛇的脑门上，将祂给怼回了红光之中。
祂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惨叫。
这是因狄格卢恩的藏品中颇为著名的一件，其名为【必将沉没之船锚】，被这柄船锚砸中的一切，直到碰触“地面”之前，都不会停止，而且若不把这柄锚丢开，它会一次又一次地带着你撞击地面，直至你再无反抗之力。
而所谓“地面”所指何物，就要看抛锚者自己下的定义了。
而这柄锚的抛锚者，只有一位，因狄格卢恩。
原初之蛇自然清楚这即便在梦世界都极其著名的船锚，毕竟是连王沂河这种存在都无法抵抗第一击之后被砸沉的必然。
好在这东西只有在发挥其定义之时才会变得难以想象地重，但原初之蛇能依靠那仅有的一瞬，将这锚顶到了一边。
祂虽愚钝，但祂也明白了眼下的局势，若不狠一点，祂将完全失败。
原初之蛇的身上，每一片鳞片都树立起来，被困其中可怜生灵的哀嚎越发整齐与凄惨，仿佛是一场盛大的音乐会。
最后的最后，在他们的惨叫让所以在场的执行员都感受到痛苦之时，这些鳞片炸裂开来。
原初之蛇至少付出了祂十亿年的积蓄，直接炸开了以血铸就的祭台。
散开的红雾包含了无数生灵，无数世界凄惨的哀嚎与怨念，足以暂时遮蔽因狄格卢恩与王沂河的视线。
祂自然不会放弃这难得的机会，从红雾中射出不计其数的红色线状物体，一对一，射向每一位执行员。
可惜了，祂忘了祂面对的是被称为藏品的存在，一位二字的大帝。
这些红色的丝线一头撞在无形的墙上，撞击部位短暂地显现出了乳白色的“墙面”。
【倒覆的汤碗】，这是当然的，这只碗因狄格卢恩用得很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