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言
元淇跌在地上还没反应过来,渐渐也明了了,露出更大的苦笑:“陛下,非要这般揣测别人吗?小人只是派人去查探一下而已。”
“查探?”桑葚冷笑道,“元淇,你别以为朕不知道你的用心。
都是刀尖上滚过的人,别装傻了吧,你奉朝廷之命只是其次,你真正忠心的永远是你的家族。
是你父亲元励要朕的山灵刀,你为了增加筹码,才要去算计朕的亲人。
你以为朕傻?”
元淇是真没想到,自己这次真的踩到她的底线了。
以前就算让她一国之君、九五至尊不要在自己面前自称「朕」,她都乖乖照办。她是知恩图报的人,又是女人。
女人很容易被男人的雄风和爱情感动地跪倒。
他有意无意对她温柔,一半出自真心,一半是要把自己和其他男人区别开。
元姬应该感觉到,自己是唯一一个对她不离不弃的男人。然后爱上自己,或许。
结果现在的情况比想象中更糟。
他知道桑葚可能会发现,但他没想到她会暴跳如雷。
“说是陛下的亲人,其实只是婆子和侍女吧。
难道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京三皇子也是陛下的亲人吗?”
元淇还坐在地上,一副任打任骂的样子。
桑葚看着心烦至极:“朕对你仁至义尽,东海班的人朕现在也没有追究。
你背叛朕的信任,现在还是这个推卸责任、转移话题的样子,着实让朕失望透顶。”
元淇站起来道:“陛下,我迫于家中命令,不得已做出探查黑森林的事,是我的过失,陛下放罪吧。”
没错,他就是打算挟持桑葚那群从小玩到大的侍女,她们和她比亲人还亲,自然也是最好的人质。
京参是所有皇子里唯一一个进仙门的,桑葚居然和他有旧交,元淇不能不感到危机。
他没想到的是,桑葚居然对他全方面跟踪监视。
“是陛下先不信任我的吧?”元淇又说,嘴角一丝苦笑。
否则她根本不会知道。
“拖下去,杖责三十。”桑葚对芝琢道,面无表情。
芝琢犹疑,立马也找人将元淇带下去,元淇挥开宫人、侍卫,眼睛定定地望着桑葚。
“陛下,人不只是有亲情的。人应该独立。”
“你以为你对朕有恩,就能在这里妖言惑众?朕怎么不知道你也和那些文人走卒一样话痨?”桑葚挑眉嗤笑,“杖责四十吧。这是你先做错了,与朕报恩毫无关系。
你要记住,没人能动朕的亲人。人活在世上,最亲密的人永远是亲人、血亲。
剩下的统统都是次要的。抛弃了亲人的至深情谊,奔向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还辩称独立,才是一种不负责和白眼狼行为。”
她本来打算砍元淇一剑,被芝琢阻拦的时候,头脑也冷静下来。
刑杖打在元淇背上发出闷响,元淇没发出一声痛呼。
但他紧握着拳头,屈辱地嘶气,到最后,呼吸声渐渐重了。
他原本也是在赌,赌桑葚不敢和他撕破脸,即使他背叛她的信任,想对黑森林里京参以前关着桑葚的住所侍女下手,桑葚也不敢和自己翻脸。
他本以为她会迟疑不决。
他赌错了。
她面对生死危机,可以一笑而过。但谁敢动她的亲人,她绝不会留一丝情面。
“这位大人就这么失宠了....”
“以前圣上还召幸过他呢、真是圣宠易移啊。”
宫人们人头攒动地聚在各处议论着。
自古君王多无情。
这事情自然通过野史添油加醋,在民间流传桑姬是个残暴不仁的皇帝的事。
这都是细枝末节的必然,桑葚自己想的是,自己还有没有可能再玩元淇一次。
于是她让杖责完之后,就把元淇留在宫里,医者上药包扎的时候,元淇把脸陷在软枕里,听到桑葚的脚步声时,他没来由地一抖。
其实并没有真的抖出来。
“打在后腰和背部啊。”桑葚坐下来,医者恭敬退走后,元淇忽然感到一种更大的屈辱。
自己现在.....是以男宠的身份和她对话吗?宫人的目光他不是没有看到。
推开桑葚的手,没想到她又伸一只手出来,摩挲他一阵,手探上他的鼻梁和嘴唇,再摸脸,然后桑葚道:“这段时间,你住在这里。”
索性就把元淇本人当人质。她必须确保王曦的安全。
“你一天不说出王曦的下落,不派人把她送回来,就一天别想走。”
桑葚直截了当地威胁道。
本以为元淇会恼羞成怒,结果他居然紧张不安地沉默了。
元淇垂下眼睛,睫毛止不住地微颤,目光躲闪地偏开头。
这种暧昧、且自己居于客体位置的关系,令他有点说不出来的感觉。
不过更重要的是....桑葚现在撕破脸了。
她要王曦回来,不惜软禁自己。那么、紫见是不是也是被她....?
思及此,元淇有些看不懂身边这个人。
她是一个何其心思缜密、不留情面的帝王。
他对她彻底失去那一丝妄想了。这样的女人、留在世间的确是他们最大的威胁。
他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现在自己更加不能乱了阵脚,最好让桑葚知道自己对她的爱情,再铁石心肠动动女人,也受不了忠犬男的痴情。
然后她就会放松戒备,自己就可以逃走了。
既然桑葚开始软禁自己,元淇也不会继续对她温柔以待。
是她先翻脸不认人的。
自己还没有抓住她那些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亲人」,就被她先发制人抓住,不论如何看待,都是她的错。
桑葚见元淇不回答自己,只是一副羞涩回避的退让模样,不由得笑道:“你也喜欢和朕在一起?”
她的手直接去摸他的臀,元淇“啊”了一声,侧过身来,牵动着伤口,额头都渗出细汗,但还是握住桑葚的手。
“莫要这般....陛下、”
元淇没想到桑葚这么不要脸,居然开始扒自己的外袍,自己刚刚被打就要经历更疼的事吗?
他吓得抱住自己的外袍,桑葚捏住他的一根手指,忽然叹道:“元淇,你我就不能在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