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取作君霓裳

想到此，我心一惊，看向月华。

她也正要跟我说话，“所以我说，即便我来，也无法解开复杂的局面。”

“果然是太风，直接冲破水幕不就好了？”子复问。

显然，神剑不动，仅是剑锋一指，便有扰动空间的奇效，如果挥剑砍伐，一定能破时空的结界。然而破了以后呢？所以说，我不想月华来，月华是月人中现如今最有能力接应在月墟的我们的人，我在月墟用月影开路，她在月地动用太风防卫接应，这才是我的设想。

“做不到，我做不到玉石俱焚。”月华回他。

她的话让我意识到，我不过召唤了一个陪葬使者。古有摆北斗七星阵陪葬的，算上辅星有九颗，我这儿带上自己也就八人，还有一人在哪儿？

我这可怕的念头，也不知是在地球上看了什么，竟然在这里都被这莫名的哀伤的情绪都翻了出来，胡思乱想了。

从我到风族世界以来，感受到的竟都是哀伤；也不知道，那是因为危命的我对地球的思念和无法回去的感伤，还是风族本就是这样的。严重时，甚至于每当一阵风吹过，都有股哀伤扑面而来。我厌恶这种多愁善感，自己却控制不住，真想来阵风把我吹回地球。然而，此刻，在一筹莫展的月墟一角，我却在思考这份哀伤是由何而来——“时间尽头，有风悠游，拂掠身周，顾我心忧”，如若这是韡莱最后的遗言，那我不看好月地乃至风地的结局。

月华来了，那些人的心瞬时安顿下来。

她来找我说话，“你有几成把握。”

“出去再说——”刚说完，我便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古战场？”我四下留心着人，即便他们都听不到，也不敢说得太明白。

她点了点头。

原来她提刀赶来，是铁了心留在月墟。

“我这儿有个故事，是时候跟你们说了。”月华找了块石板坐下，自如地摆起说书的架势。

我还以为那是段很长的故事。89文学网www.89wxw.com

连子珀都赶忙过来，坐在草堆里，想听月华的故事。

她说的自然和月地开拓者韡莱有关。“风族韡莱，第一个踏足月地之人，她在月地的所作所为，直接成就了现在的月人和月地文明，这一点在座的各位都很清楚。而你们不清楚的是——来之前，我遇到子悠，和她这位秘密史官对了对历史上的事，发现姚远之前对我说的一些事另有解释，于是就过来找你们了。”

“子悠？”

“子悠当时是——”她的目光转了一圈，总算落到我的身上，“是和你在一起。她当时昏厥是为了留下线索，她苏醒后便被我接回八千里路。”

月华是怎么接回的子悠，我倒不奇怪；我不知子怀怎么想，但我从一开始就对“软禁月华”一事当做表面功夫，是留空间给别人怀疑而生变的，而不是我自己真要困住她，太风月影也是留给她应急的。至于应什么急，当然是前去樊渡渡魂的我们之所急，她本人留在八千里路居民区，不容易出事。但“软禁”一事也是我情急之下的对策，因为来自暮王族的敌方做事过于滴水不漏，我们不自乱阵脚，他们便并不会心动；所以为了逼真，月华一开始是不知道我要软禁她，而我同时找来同样恨月华而处处与她作对的子怀。

直到太风月影出面，我得到那么一点时间与她单独说话，才简单把计划表明。她也才肯乖乖坐在子青家二楼东起第五个房间的老人椅上，接受太风的看守。

若不是暮王让形势变得紧急，不然，我不想把计划透露太早，还想看月华盛怒之下调动月地武装对抗上古神器；也好让我一观，到底是一己之力毁天灭地的冷兵器厉害，还是现代文明指导下的技战术出众。

“怎么苏醒的，她就这么自行恢复了？”我问。亏我之前好一阵担心。

“常年打交道的药，她知道分量，也就骗骗你这样的外行人。”

我和月华的对话，也就子湛听懂了，其他人在一旁楞楞的，我不方便再问下去；何况要问明子悠留下了什么线索，给那群人听并不安全。

“风莱，字子韡，风族人，受累于风族早期各方势力的一场恶斗，死亡。我最近才明白，他们的争斗是为了时间的秩序。两千多年前，现在风族的几个大定居点才刚刚成立，风族人忙着把全部精力洒向无边无际的时空、世界，他们之间的第一个争端由此显现——就是我们现在安稳生活的基石，跨时空的统一的时间秩序。其中有一伙人自大到毫不畏惧时间，想着要挣脱时间的束缚。”

子湛问，“可是要怎么摆脱时间的束缚呢？至少，我们是会死的，生命的存在与消亡，便是摆脱不了的世界秩序的铁证。”她作为医生，见到的死亡多了去了，对风族对死亡一事的无可奈何可能早已淡漠。

“正常人都会这么想吧。但是风族早期的一部分人并不这么想，他们似乎找到办法，只需要创造足够的条件，就可以挣脱时间。于是，认为即便是统筹宇宙的风族也做不到摆脱时间的另一部分人，预感到真的将时间抹去，风族也将面临灭顶之灾。他们便打了起来。风族人以流浪为存在形态，打仗就不是感兴趣的事，这么多年以来，风族世界里的战争，除了这次暮王发难，便只有远古的那次了。”她话题一转，“子珀对这件事应该比我清楚，或者说，即便风族人谁都会忘了这场远古的灾难，但神族人不会忘。”

“惭愧，事到如今的神族也只记得那场大战的结果。”他停下来，逐一打量我们，再找到我，说，“你问过我，我的眼睛能看到未来，我的巫术能占卜命运，为什么不直接探知暮王的结局，好让现在的月人应对。理论上，我能得到相关情报，但其实我做不到通过预言左右未来，我但凡能产生对他人的未来的影响，是靠巫术的心理作用，而非实际应用；倒也不是神族能力有限，而是风族自那次战争后封锁了风人篡改时间的能力，受影响最大的是神族，我们彻底成为术士，且是主动自绝于世的隐居术士。除了我这样有事出山的，神族人基本上都不出鹧鸪岭，有求于神族的，都是亲自来鹧鸪岭请。总之，当年的战争以维持时间秩序的结果告终，而表面上受影响最大的就是神族。所以我知道当年大战一事，但韡莱这人……”

“那你来月地什么事？”子颃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