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到
第十三章
次日清晨,沈约醒来,见杨雪正在梳妆,一头乌发梳成蝴蝶状的发髻,置于脑后,些许的头发轻轻的垂在背后,淡蓝色水晶制成的珠串饰品从额前掠过,脸上的那抹脂胭,唇上的那点朱红,眉间的那万般风情,让沈约瞧得有些痴了。杨雪见沈约醒来,展颜一笑:
“店小二已把早餐放在桌案上,就等你一起吃了。”沈约见杨雪正在用玉簪束发,轻声道:
“我来帮你。”沈约抽调杨雪手中的玉簪,换上自己准备的玉簪。杨雪不解,沈约道:
“这只玉簪比一般玉簪长,簪尖锐利,簪尾易于手握,可用于防身。”杨雪柔柔的笑道:
“有你在,我能有什么危险?”两人用膳已毕,立即上车赶路。一路上,雨花纷扬,两人沉默不言。两人觉得现在近在咫尺,好似真的夫妻,但两人又并没有真的发生什么,相对羞赧,又觉远隔万里。一路上马啼声声,雨打车窗,两人的心情跌宕起伏,思绪茫茫,不知前途如何。沈约暗叹一口气,从迷乱的感情漩涡中抽身而出,思量见到文昊后交谈的策略。
马车行至琅玡山脚,沈约正准备逐一探访文昊住所,忽见一只白鸽飞起,心中大惊。沈约认出这是一种军用信鸽,信鸽此时出现,说明有人一直在跟踪自己,正要传递消息,而自己竟未觉察,一旦自己到达琅玡山的消息传出,后果不堪设想。沈约毫不迟疑,取出随身携带的箭弩,一箭将信鸽射落。对方显然没料到,信鸽会被射落,顾不得隐藏踪迹,连忙逃走。沈约听到对方疾走之声,立即停下马车,对杨雪低声道:
“有敌情,等我一下。”言罢,沈约迅速跃出,看到那刺探的身影,迅即连放三箭,两箭落空,一箭却射中对方的肩胛。那刺探虽然受伤,却不停下,快速闪入如树林中。沈约明白,必须除去此人,否则,他会再补发消息。沈约拔出佩剑,在林中寻找刺探的踪迹,一时没有头绪。忽然,沈约看到地上斑斑血迹,悄然寻迹追踪,走了一段,看到那刺探刚刚钻出树林,直奔马车而去。沈约大惊,疾呼:
“雪儿,快逃!”杨雪听到沈约呼声,立即下车逃走,无奈为时已晚,那刺探一把抓住杨雪,刀刃架在杨雪玉颈之上,回头与沈约对峙。沈约森然道:
“放开她,就放你走,否则任你到天涯海角,也要向你索命。”那刺探面无表情,冷冷道:
“如想她活命,放下你的剑和弩。”沈约只好依言放下武器。那刺探挟持着杨雪,一步步向后,但肩上中箭,鲜血淋漓。此时,大雨淋漓,林地湿滑,那刺探脚下一个踉跄,杨雪抓住这个机会,猛一转身,逃脱敌手,扑向沈约怀中。那刺探见状,挥剑直刺杨雪。沈约抱住杨雪一转身,那利剑就直奔沈约后背而去。沈约手中没有武器抵挡来剑,一手抱着杨雪也难以闪躲。说时迟,那时快,沈约从杨雪秀发上发出玉簪,一下子刺进那刺探的咽喉。那刺探惊骇地双目圆睁,颓然倒地而亡。沈约一看怀中的杨雪,全身被大雨淋湿,人已吓得昏了过去。沈约将杨雪抱进马车,又在四周查探一番,确定并无其他刺探后,从那死去的刺探身上搜出发送消息的纸条,又从那刺探随身携带的鸽笼中找到一只信鸽。沈约选取了写有并无异动字样的纸条,将其绑在信鸽上,放飞它传递虚假消息。
第十四章
沈约回到马车上,见杨雪仍在昏迷,再一摸额头,隐隐发烫,知是被大雨淋湿全身的结果。沈约驾车发现山上有一空无一人的土地庙,便把杨雪抱入庙中。沈约找来干柴枯枝,支起火堆,烤烤衣服。
沈约端坐在火堆旁,心里明白,一方面,自己早已娶妻,公主绝不可能以侧室身份下嫁,另一方面,自己与赵皇杨瑞的关系很是微妙,现在自己为了大局,强力弹压试图谋反自立的力量,但一旦北伐功成,虏获民心,自己也会废去赵皇,自立为帝。如果现在迎娶赵皇的妹妹杨雪,不仅引起同党猜疑,更会破坏自己未来的称帝伟业。沈约告诫自己,男人当以事业为重,不可为美色所诱,自己现在也只能挥慧剑斩情缘,心中只盼杨雪能有一段美好姻缘。
杨雪似在梦呓,哭着呼喊道,母后,母后,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喊着,喊着,杨雪从梦魇中惊醒,看到沈约轻抚着她的秀发,拭去她面颊上的泪珠,温柔的注视着她:
“梦到母亲了?现在一切都没事了。”杨雪娇柔的点点头,坐了起来,忽然发现自己穿的是沈约的长袍,不由羞红双颊,未觉异样,心中稍稍放心,连忙穿上烘干的衣裳。
两人继续驾车前行。沈约问道:
“你知道你母亲现在哪里吗?看你在梦中哭哭啼啼的呼喊。要不要我帮你查找一下?”杨雪凄然道:
“母后在我儿时就被父皇以三尺白绫赐死,从此我和哥哥在宫中相依为命,苦渡时光。有时想想,她的离去未尝不是一种解脱,不再有争斗,不再有痛苦。”沈约叹道:
“自古红颜多薄命,奈何生于帝王家。父亲在我幼年时战死沙场,母亲含辛茹苦将我兄弟二人养大。我一直为失去父爱伤感,但如今看到你父母双亡,才知道与你相比,我的痛苦不算什么。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如今生逢乱世,战争不休,多少人失去侍奉双亲的机会。”杨雪抚琴歌道:
“幻想并无天堂,如你所愿;
幻想并无地狱,惟有蓝天;
幻想所有人等,皆为今日而活;
幻想再无国界之分,如你所愿,没有杀戮,没有牺牲,更无宗教之分;
幻想所有人等,能够生活于和平之中;
幻想并无占有,你是否能够做到,再无贪婪或饥饿,四海之内皆兄弟;
幻想所有人等,皆能共享这美丽世界;
也许你会说我是一追梦之人,但我并非唯一一人;
希望有一日你加入我们,大同世界就此诞生。”
沈约闻之动容,不禁吹箫合鸣。歌声、琴声、箫声彼此应和,如云兴起,如雪飘飞,余音袅袅,不绝如缕。忽然远处,传来筝奏之声,曲调灵透柔和,音韵清脆含蓄,大有潇洒飘逸,纯朴古雅之风,也颇为适合杨雪所歌的平和意境。
沈约驾车循着筝音来到山半腰,筝音忽然消失。只见前方一处庭院,院内佳木茏葱,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泻于石隙之下。沈约步入院中,见其中有一火烧腾腾的火炉,一个上身赤膊的汉子正在打铁。沈约以为自己走错地方,正欲离去,忽见院角有一紫檀制成的上乘木筝,不由得停了下来。那打铁汉子萧萧肃肃,爽朗清举,看面孔,鼻梁高窄,双目深陷,不似中原人士。那汉子打出一把短剑,将之放入水槽之中,随着“吱啦”一声,一阵白烟倏然飘起,淬火完成。沈约也不言语,只看他完成打铁造剑。那汉子打量了沈约一番,淡淡问道:
“阁下就是刚才吹箫之人吗?”沈约点头称是。那汉子拱手笑道:
“箫声灵动,暗含十八种变化,各种变化,浑然天成,如水利万物,而物不自觉。据我所知,能如此吹箫者,惟有江南沈约。”沈约微笑道:
“承蒙谬赞。”那汉子继续问道:
“不知与箫合奏的弹琴之人,是何许人也?”杨雪挑帘而出,浅笑盈盈:
“文公子,别来无恙?”沈约心道,此人居然就是文昊,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文昊眼神中闪耀着惊喜:
“原来是公主殿下,难怪听闻琴声,就感觉似是故人来。”文昊披上长袍,端坐到木筝旁,抚筝,弹奏了两段,问道:
“如何?”沈约道:
“平淡深远,缓缓弹去,细细审之,如元人一幅气运笔墨,若不细心领略,自觉无味。”文昊点头,继续弹奏第三四段,然后停下不言。沈约轻声道:
“操弦不谙斯曲,如入山小道上,而不视其美也”。待文昊奏毕第五段。沈约又道:
“静中消遣,平和深邃。”待第六段奏毕,沈约评道:
“节奏音韵起伏跌宕,显几带起,几拨刺,臞仙作秋鸿,窃而用之意境。”文昊奏完第七八两段,已是汗水淋漓,好似打铁锻造重剑一般。沈约叹道:
“妙不可言,不疾不离,就入乱后,一收痛快。”文昊奏完最后一段,余音袅袅,不绝如缕。沈约低声道:
“轻描淡写,趣味无穷深远”
沈约歌道:
“昵昵儿女语,恩怨相尔汝。划然变轩昂,勇士赴敌场。浮云柳絮无根蒂,天地阔远随飞扬。喧啾百鸟群,又见孤凤凰。跻攀分寸不可上,失势一落千丈强。嗟余有两耳,未省听丝篁。自闻君子弹,起坐在一傍。推手遽止之,湿衣泪滂滂。颖乎尔诚能,无以冰炭置我肠!”杨雪问道:
“此曲叫什么名字?”
文昊缓缓道:
“广陵散。讲述战国时聂政的父亲为韩王铸剑,超过了工期还没有完成,就被韩王下令杀害了。当时聂政尚未降生,当他长大成人后,就问母亲:“父亲在哪里?”母亲就告诉了他父亲的遭遇。聂政自此立下为父报仇、刺死韩王的誓愿。首次行刺不成,聂政逃到泰山,向一个仙人学琴,历时十年。因怕被人认出,他漆身为厉,吞炭变其音,并击落满口牙齿。重归韩国的聂政,已练成绝艺,弹起琴来,观者成行,马牛止听。消息传到爱好听琴的韩王耳中,他马上召聂政进宫弹琴。聂政将刀藏入琴中,当韩王聚精会神听琴时,拔出刀来,刺死韩王。按当时的规定,杀君之罪,当诛九族。聂政恐祸及母亲,就拿刀自毁其面,断其形体,所以无人知道刺客是谁。后统治者将聂政暴尸于街市,重金悬赏。一天,有位妇人抱着聂政的尸体哭道:“他就是聂政啊!为父报仇,知道要牵累母亲,所以才自毁其容。我怎能为保一区区女子之身,而不宣扬我儿子的英名呢?”哭着哭着,因冤结陷塞绝脉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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