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拉锯

“欧迪！”在球员通道中，董帅从后面叫住欧迪。

欧迪低落的站住，没有转身。

“欧迪，虽然使用了一些小手段。”董帅坦然的说道：“但是我可是不会道歉的，因为我没有错。”

“……”欧迪缓缓的说道：“你就是来说这个的？”

“是的，这很重要。”董帅正色说道：“其实你打的不错，即使心态崩了，水平也很稳定。”

“胜利者的怜悯吗？”欧迪木然的说道。

“这么理解也没错。”董帅说道：“不过，谁都可能输，输了的都会不甘心。换我输了，我可能会立刻摔拍走人。”

“但是你赢了。”欧迪突然转身，大声说道：“你赢了，你来这干什么？嘲笑我！我很弱我知道，用不着你来强调……”

董帅静静的听着欧迪的发泄，等欧迪喊完后，心平气和的说道：“乒乓球是国球，全国有多少选手？我们这一代有多少选手？我们在这千军万马中经历了体校、训练场、球馆的选拔，经历了市大赛、省大赛、全国海选赛、小组赛，一步一步走到了最后的8人淘汰赛。你、我就是这一世代最好的8个，而你是其中唯一的削球手。”

“你想说什么？”欧迪粗暴的打断了董帅，说道：“这些话有什么意义！”

“意义在于，比赛是比赛，生活是生活。”董帅说道：“你不是输不起的人，不要让我看不起。”

“这对你有什么好处？”欧迪问道：“让你的对手振作有什么好处？”

“我们不是对手！那是比赛，这是生活！比赛没有对错，只要不违规什么都是应该的。”董帅说道：“我们还年轻，我不想将比赛里的东西带到生活中。我想要志同道合的朋友，我想有人一起努力。”

“于是你选择我？”

“是，也不是，我选择所有人。”董帅说道：“我选择每一位我认识的选手，但大多数人都因为我在比赛中的表现拒绝了我。”

“你对很多人说过啊。”欧迪说道：“那么这次比赛里面，我是第一个？”

“不是。”董帅说道：“我先和吴非进行了接触，但是他骨子里的高傲让我却步。然后是冯天河，可惜我的实力确实和他比有些差距，我想最起码追上一些再说。之后是夏鸥、兰宇，现在是你。”

“我明白了。”欧地说道：“虽然我现在无法确定我们是否能成为一起奋斗的朋友，但是我能确定我不会记恨你比赛中的针对。”

董帅没有说话，只是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他是真心的希望有人能够和他同道而行，因为他很害怕孤独。太多人因为他的比赛的风格厌恶他、害怕他、记恨他、仇视他，在体校中，那些异样的目光总是让他倍感难过。

‘每多一个朋友，我的道路就光明一分。’董帅想道：‘欧迪，看到你振作起来了，真好！我们会成为朋友的。’

少年带着美好的愿景去做赛后的恢复运动，至于未来，谁知道呢。

“今天的第三场比赛马上开始，由曹青对阵夏鸥。曹青，9岁，北京人，握把，对他的评价只有‘天才’二字。夏鸥，13岁，上海人，我把，是一位防守实力极强的选手。”杨青介绍道：“我们来请苏指导点评一下即将开始的这场比赛。”

“这将是一场十分有趣的比赛，实力强悍的天才少年曹青对阵防守能力惊人的夏鸥。”苏烟说道：“对于曹青来说，实力上没有问题，能力均衡，即使面对15、6岁的选手也能不落下风。但是年龄小，这就意味着比赛经验少，而且是小孩，在力气方面要弱一些。”

“苏指导，在我们的一般认知中，小孩的发育并不是说因为小一点，就有很多差异，曹青在气力方面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劣势吧。”杨青反驳道。

“一般来讲是这样的。”苏烟说道：“但那也是和同龄人比，曹青可是比夏鸥小了4岁啊。”

“那这场比赛可以说是很不公平的。”杨青说道：“曹青取胜的机会看来不大啊。”

“不能这样讲，比赛结果只有打了才知道。”苏烟解释道：“曹青以9岁之龄从全国的小选手里面杀了出来，这足以证明他的实力。他的技术，足以抵消掉年龄、性别上的劣势。”

“苏指导说的很有道理。”杨青说道。

“这夏鸥啊，防守能力可以说是打到了职业级的水准了。”苏烟说道:“他的防守很有技术性，带有很强的进攻意识，总是能回到对手很难受的位置。但是主动进攻能力就有些，不尽如人意了。”

“他就好像是没有主动进攻的意愿一样。”杨青说道：“好了，感谢苏指导的点评。两位选手已经就位，比赛马上开始。”

在苏烟和杨青热场的时候，夏鸥和曹青已经在裁判的主持下完成了选边和选发。重点是曹青先选，他选择了边，夏鸥选发的时候，选择了后发。

“我可不需要你让着我。”曹青不高兴的说道：“不要以为我是小孩，你就占便宜了。”

夏鸥很没脾气的笑了笑，说道：“没有的事，我的风格适合后发球。”

“哼。”曹青怀疑的嘀咕道：“我才不信呢。”

站在球台前，夏鸥研判着曹青可能的进攻路线，他本不是技术出众的选手，相比于其他通过技术、身体、意识进行打球的选手不同，他更倾向于通过对细节的观察，判断对手的战术，再进行击球选择。

这种打法对状态的要求特别的高，需要夏鸥注意力高度的集中。此刻的夏鸥，感觉自己的状态就非常的好，他仿佛能‘看’到曹青击球的每一个细节。

当然，夏鸥知道这是夸张的一种感觉，要真是这样，他直接就称霸乒坛了。

曹青现在感觉很难受，夏鸥仿佛能预知一般，总能接到他的球，无论这一球的球路有多刁钻，这一球有多快。而夏鸥回球的位置，总是让曹青很不舒服，疲于应付。尤其是接发球，夏鸥总会回击到曹青击球最不舒服的点附近。

很快，第一局比赛就来到了7:9，夏鸥领先。

“从现在的场面上看，曹青很不利啊。”杨青说道。

“没错，看着曹青一直在攻击，但是实际上却处于被动，是在夏鸥的防守压迫下不得不进攻。如果他的攻势泄了，那他也就要溃败了。”苏烟说道。

“那这么说，这场比赛，曹青是悬了？”

“也不能这么说。”苏烟又把话圆回来，说道：“夏鸥毕竟还没有选择对于曹青最不利，也是对他自己而言最不可取的战术。那么在这种局势下，现在就是夏鸥能做到的极致了。如果曹青能调整过来，在保持进攻压迫性的同时，增加稳定性，那么还是很有机会的。”

“也就是说要打拉锯战。”杨青诚实的说道。

“是的。”苏烟说道：“曹青的比赛经验还是太少了，他应该先稳下来，保持进攻一定的压迫性，稳定、持续的进攻，尝试用硬实力打破夏鸥的防守。”

“感谢苏指导的精彩点评。”杨清说道：“好了，第一局的比赛已经结束，比分8:11，夏鸥凭借严密的防守拿下了第一局的比赛，稍事休息，第二局比赛马上开始。”

曹青抬起胳膊用袖子抹了把汗，很是懊恼。他觉得自己陷入了泥潭，夏鸥的防守超乎了他的想象。

曹青以9岁之龄，在12、3岁的选手中脱颖而出，可以说是绝对的天才。但是他并不是那种自视甚高，即为自傲的人。因此，在比赛前，他对所有可能遇到的对手都进行了研究，反复观看他们之前比赛的视频。对于淘汰赛，他更是极为重视，冯天河、吴非、夏鸥等人的特点都了然于胸，但是夏鸥今天的表现明显比之前视频里的要好。

曹青很明白自己的缺点，他知道自己比赛经验少，年龄小，个子矮，力气差了些。但是他一致认为除了个子矮之外，其他的缺点都不致命。从最开始的体校选拔赛到现在，也一直没有选手选择挑高球这种欺负他个子矮的战术。

今天，夏鸥算是给曹青上了一课，弱点就是弱点，不能因为一直以来没有人抓住，就忽视这个弱点。

‘现在不是总结的时候。’曹青坚定地想道，‘现在重要的是策略、战术！我应该怎么打才能赢！’

曹青知道自己经验不足，也就只能从上一局的比赛中探寻制定战术的依据。

‘夏鸥的打法是很严谨的防守，不会轻易上当，在比赛中总会预先抵达防守位置，从容的回击。’曹青回想着上局比赛分析着，‘他没有选择挑高球这种打法，这一点对我是有利的。但是从这场比赛来看，即使他不选择挑高球的打法，我依旧处于下风。那么遇到了神对手，就只能看我有什么没做好了。’

这个时候，已经到了第二局比赛开始的时候了，曹青和夏鸥在裁判的指示下来到了球桌前，而曹青并未停止思考。

‘我第一局有些急于进取了，在进攻上受挫之后，我选择了用更大的攻势，但是没有突破夏鸥的防守，这让我更加被动了，因此我不能选择继续这种急躁的进攻。’曹青想道，‘那我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放弃进攻，诱使夏鸥进攻；二是保持稳定的进攻节奏，在保证进攻质量和压迫性的前提下，打持久战。’

此时，夏鸥开始发球，他选择后发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个发球质量……只能说是直接进入防守模式了。

曹青在犹豫中丢了第二局的第一球，但是他毕竟是天才，不只是能力上，还有决策和执行的能力。在丢了第一个球之后，他已经决定接下来的战术了。

‘我还是喜欢主动一些。’曹青想道，‘那就继续进攻吧，打持久战！’

夏鸥在准备第二次发球的时候，突然感到对面的曹青好像发生了一些变化，但是他说不好是什么，不过他是个意志坚定的人，所以他继续着第一局的战术，那毕竟为他拿下了一局不是吗？

持久战，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