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一号目标的第一胎
风原本大得吓人的肚子干瘪的垂落,便如个空了的布袋。
自拖曳者的咒骂声中李贤良得知:风昨日半夜爬出仓体,用手肘撑住身体,倚着残腿,狠狠将快分娩的肚子撞上休眠仓的棱角,硬生生流掉了孩子。
“还不知那七个能不能活一半,这回真是亏惨了!”身着银色制服的警卫狠狠踢着风的头。
风的颈项呈诡异的角度弯折,却是早就死了。
飞船舷窗被拉开一扇,李贤良依稀但见满目郁郁葱葱,相隔不知多远的地面全是绿色丛林。警卫扯过风的身体,往舷窗外一甩。
李贤良不由自主地急走两步,紧紧盯着,便见包裹风的白色床单半空已散落,风满是血水与污秽的白衣在空中烈烈飞舞,终于沉沉坠落。许久,尚听不见回声。
李贤良良久未能移开视线。
静静积蓄力量的陈石只觉得有星星点点的白色光点自半空洒落,被自己灵魂光球吸收后灵魂体似乎凝固了一丝。陈石再次尝试操控身体,除了勉强能让右手小指摇上一摇,再做不了更多。
……
十月怀胎,终到分娩时刻。李贤良痛得撕心裂肺。陈石却毫无所感,唯觉一号目标对身体的掌控性似乎在进一步削弱,这次,自己可以勉强让右手三根手指都动上一动了。
李贤良头胎又是难产,但为了腹中胎儿质量,舱室负责人禁止为她打催产素,止痛针,又或是改用剖腹产。
“自然的才是最好的。”他淡淡这么说。后来见李贤良十几小时尚生不出,舱室负责人便令人直接剪开李贤良产道,取出胎儿后再缝合。
剪刀剪开身体的时候,李贤良只觉得自己像块猪肉,任人宰割。隔壁舱室老秦他们更是一个个哭爹喊娘,惨叫到歇斯底里。
所有种父皆是剖腹产。
陈石无动于衷,只恨没有一杯清茶让他端着来仔细欣赏一号目标几近崩溃的神情,明明是他们自己在原本世界先理直气壮提出的“再生一个”言论,现在异世有机会将发言与实际相结合,理该身体力行的他们为何还哭叫个不停。
陈石捏着手指,微笑,他觉得主线任务的完成应该近在咫尺。
……
婴儿洗净抱到李贤良身边,是个男孩。
他如小动物般探到李贤良胸部,找到吃奶位置便使劲吮吸,发现没有奶水时便哇哇大哭,李贤良只觉得头都大了。舱室负责人塞过来一个满满的奶瓶到他嘴里,他便转哭为笑,抱着奶瓶大口吞咽。他吃饱喝足后,握着李贤良的头发,如小猫般睡在她身旁。听着他轻而匀称的呼吸,李贤良心底似有个角落,在悄悄融化。
李贤良给他取了个名字:晨。
晨有着与李贤良一样的黑色眼睛,棕色头发天然微卷,一笑两颊便有深深酒窝。母子俩在这一个月里,寸步不离,那怕李贤良在上厕所,晨也会盯着她所在的方向。
晨满月后,舱室负责者便带人强行将他带走。李贤良大哭大闹,被人注入镇静药物后,关了禁闭。
午夜12:00。
李贤良眼神空洞躺在禁闭室,视网膜上蓦地有光屏铺开。第一幕画面便是身穿白大褂的年轻女子抱着个黑眼棕发的婴儿。
晨!
李贤良顾不得惊讶眼前的黑科技及脑海中终于清晰起来的任务提醒,她眼中闪着光,极力伸手去抓,却只握到一手空气。
画面中的婴儿被放入盛满营养液的仓体内,年轻女子向其中倒入淡蓝药水,接入导管。然后,在仪器的最下方,选择了数字”20”。李贤良眼都舍不得眨,贪婪的看着画面中的每一个细节。
待到计时器变成六点,眼前光幕无声无息消失。李贤良几欲疯掉,暴起扑过去,却一头撞上墙壁。巨大响动令看守阴着一张脸拉开门,重重一棍打在李贤良身上,“安静!区区一个种母。”
陈石以手抚额,开始衡量自己接掌身体后要如何修身躯上的明暗各类伤势。
午夜12:00,光屏再度出现。
李贤良如饥似渴地追寻着画面中晨的一举一动。
禁闭三天结束后,李贤良体内再次被植入胚胎。见她似乎恢复正常,负责人将她仍安置在之前的顶层舱室。李贤良对身外事一概不在乎,只要每天晚上都能看到晨就好。但她心中微微有些奇怪,光幕中的晨似乎长得太快了。
十个月后,李贤良腹中第二胎又将分娩。午夜光幕中,离开她时刚满月的晨此际已长成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健康英俊。只是他一直生活在营养仓内,有些懵懵懂懂,黑眼睛里满是对这个世界的好奇。
李贤良推测,那仪器下的“20”应该是正常成长速度的倍率。但这样拔苗助长,对晨的正常成长不太好,李贤良有些忧虑。
而很快,她已顾不上关心这点小问题。
这一天,光幕中的白大褂们对晨身体各项机能进行了最新测试,表情显得十分满意。他们微笑着拿出注射枪,在懵懵懂懂的晨颈后注入大剂量麻醉剂,又极细心的将晨清洗干净并消毒,然后将少年如剥净的白斩鸡般放上了手术台。
手术室门开,一名满脸老人斑的老者颤颤巍巍的扶着拐杖走入,面上皱纹多得几乎盖住了眼睛,便是站着不动,手脚也在无法自控的发抖。
李贤良自高清光屏依稀看到,老人耳后似乎有着鱼腮状器官,上面甚至还长着几片鱼鳞。
老人贪婪的看着晨,便似看着件绝世珍宝,又如一名老餮,欲将眼前的美食一口吞入肚里。从众人堆满脸上的笑容与恭敬的表情来推断,李贤良认为他应该是个大人物。
“手术安全性没问题吧。”
“奈瑟尔公爵您放心。小手术,早已经做过许多次了,绝对万无一失!”
在研究人员的帮助下,奈瑟尔公爵同样清洗消毒后,躺到了晨相邻的手术台上,赤裸的身体苍老干瘪。
仪器凑近两人脑部,晨被破开头颅,取出全部大脑组织,然后随手扔进了一旁的培养液:“先做试验,数据收集齐了就处理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