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三十六回 三大师镇守南少林 雨化龙得知真秘密
雨化龙的担忧果然不是没有道理的,他见到苦瓜大师的时候,苦瓜大师正是一张苦瓜脸和另外三个和尚在谈事情。
虽然苦瓜大师发号叫做苦瓜,实际上平时他是十分开朗的一个人,在雨化龙印象中也没有见过苦瓜大师愁眉苦脸的样子,心中自然是震惊无比,当然这还不是最让雨化龙震惊的,更为震惊的是另外三个和尚的容貌。
雨化龙进到蚕房,还没有来得及跟苦瓜大师请安,一眼就看到另外三个和尚竟然全部都是一张阴阳脸!倒不是说这三个和尚脸色阴晴不定,而是这三个和尚半边脸满是皱纹,显得无比沧桑,另外半边脸则是光华细腻,如同婴儿!这样脸让人看了自然是要吓得半死,幸好雨化龙不是普通人,毕竟也算是苦瓜大师的记名弟子,知道这是武功到了极高的境界的结果,才不至于吓晕过去,不过一下子发呆倒也是难免的了。
苦瓜大师看得雨化龙呆若木鸡,不由得呵斥道:“化龙不得无礼!还不见过三维师叔祖!”这一生里面用上了少林寺狮子吼的功力,一下子把雨化龙镇醒了。
雨化龙知道自己失礼,又得了苦瓜大师的指点,急忙下跪行礼:“少林寺俗家弟子雨化龙见过三位师叔祖!”说完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
一边苦瓜大师也向三个老和尚解释:“这是本寺弟子雨化龙,曾经跟弟子学过几年,勉强算个记名弟子,却没有什么慧根,始终不曾入得佛门,对佛门高深武功更是不知所以。适才冒昧之处,还请三位师叔见谅!”
原来这少林寺的武功内宫心法以易筋经为正宗,但是需要佛法领悟作为根基才能够领悟到其中的高明之处。这三个老和尚是少林寺辈分最高的玄字辈大师,分别是玄难、玄慈、玄悲,这三人没有进入达摩院的时候变在江湖上历练,每一个人都精通少林七十二绝技中至少两门,在江湖之中也算是响当当的人物,后来进入达摩院之后更是潜心武学,为了将武功修炼到出深入化的境界一起坐了二十多年的苦禅,将少林寺的《易筋经》融会贯通,到了半枯半荣的境界,若是能够更进一步,便是不枯不荣,也就是维持容颜不老!
这样的武功若是行走江湖,可算是天下无敌了!这正是少林寺的根基所在,可算是少林寺的秘密武器了。这样的人佛法高深,自然不会跟一个俗家弟子计较,三人心意相通,那玄难右手一台,说了一声:“阿弥陀佛!”雨化龙顿时觉得自己腋下生风,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苦瓜大师见雨化龙起身,才说道:“化龙你回来之前所说之事,如今可当着三位师叔祖的面说上一说,不得有半点遗漏!”
原来雨化龙便是苦瓜大师派去专门监看凌中日等山门行动的探子,说是苦瓜大师的眼线也一点都不为过!所以平时都会以秘密的途径将自己探听到的消息回报给苦瓜大师,那一带的山门多少也知道一些内情,而且雨化龙少林寺出身的事实是大家都了解的,所以或多或少都给他一些面子。若不是林黛玉的容貌和财富十分惊人,丁家寨也是不愿意得罪雨化龙的。
当然丁家寨自取灭亡之事,雨化龙自然也是回报给了苦瓜大师,这一次回到之后更是连同之前凌中日的凌家寨的事情、一路上带着林黛玉和贾探春回来,准备汇报之后再将她们送去漳州的事情一一做了说明。
玄难、玄慈、玄悲三位大师和苦瓜大师听后又问了不少问题,最后再问了:“你可确认那林黛玉郡主一路上和你通行?”
雨化龙不明所以,只得回到:“是!这郡主虽然不经常说话,偶尔也会跟那贾探春姑娘说两句,弟子听得清楚,确实是那郡主的声音无疑。且每次投宿客栈,弟子均特别留意,郡主确实和探春姑娘从马车上面下来,从无例外!”
几个玄字辈的大师不在问什么,苦瓜大师又拿出一张画像来,问道:“你一路上可见过这两个人?”
雨化龙一眼看去,却见画中一男一女,男的英俊潇洒,相貌不凡,显得潇洒飘逸。女的则是花容玉貌、如同出水芙蓉,比起林黛玉貌若天仙又说不如,但是比起那个贾探春却胜过不少。他不由赞叹道:“好一对俊男靓女,可算得上珠联璧合,神仙眷侣了!”
苦瓜大师似乎对此回答非常不满,言语之中有一些怒气,呵斥道:“没有问你他们俊不俊,且说你见没有见过?”
雨化龙急忙说道:“弟子无缘得见!”
苦瓜大师又问:“你确定未曾见过?那郡主和探春两人跟这两人难道没有丝毫相似之处?”
雨化龙听这话问的蹊跷,不由得再仔细看了几次,最后还是摇头说道:“确实并未见过画中之人,郡主、探春和那个为她们驾车的陈九跟这两人并没有相似之处!”他说得很认真!
苦瓜大师这时候又转过去跟另外三个大师说道:“此事不知三位师叔如何看法?”
玄难说道:“从我们所知的信息来看,昔日林天仙多得东南武林盟主令之后通过北静王府先给了当今皇上,才引发了八虎一党不满,刘瑾刘公公和北静王府大战一场,最终北静王府林天仙带人闯入豹房杀死了刘瑾,据说自己也因此武功全失,退隐江湖。但是奇怪的事情是事阁多月之后原本被抄家的荣国府外戚林黛玉依仗北静王突然崛起,不仅在京城贵妇圈中广为传颂,据称有返老还童之法术,更是被太后娘娘亲自接待,最后封为了平宁郡主。当今皇上更是不仅赏赐府邸,更是化名镇国将军朱寿,特地在这一位平宁郡主府旁边建了一个镇国府。试想,若按照正常皇上只要将这一位林黛玉收回宫中即刻,他为何不这么做?是不愿意还是不敢?若说不愿,为何又要跟她做这个邻居?若是不敢,为何不敢?除非这一位平宁郡主林黛玉就是东南武林盟主林天仙,武功盖世,甚至于连当今皇上都忌惮三分,出此下策笼络讨好。”
玄慈说道:“阿弥陀佛,不但如此,从化龙所言,她在丁家寨一战之中的表现来看。这位林天仙的武功怕是没有被废,甚至还有可能更进一步了!”
雨化龙听得林黛玉竟然就是东南武林盟主林天仙的时候已经觉得自己的脑子快要不够用了!难道自己这些天竟然一直跟着这样的大人物一起?最可笑的事情,自己竟然还想着要保护她和贾探春两个!他忽然觉得整个事情开始变得荒诞、可笑起来!
玄悲说道:“如今我们当务之急,便是要弄清楚这一位林天仙,不,这一位林黛玉是否那金陵双玉之一!若是不是,她此行何来?若是她便是双玉之一,她的目的为何?”
雨化龙感觉到空气突然变得凝重起来!大家都不敢轻言半句,毕竟这一个判断影响实在是太大了!若是林黛玉便是双玉之一,又是东南武林盟的盟主,是否意味着东南武林盟主要出手整顿整个福建的匪患,甚至于沿海的海盗?且她又是平宁郡主,甚至传言之中她可以代表大将军朱寿,朱寿是谁,那可是当今皇上,她便代表了皇上,代表了整个官府和军队。这样的身份实在是太可怕了,若是皇上也有意要整顿福建的山贼、土匪和海盗,那么南少林又当如何?整个少林又如何?若是一个处理不好,怕是整个少林都要遭受灭顶之灾!所以怎能不慎重!?
当然,最好这个林黛玉并不是金陵双玉之中的一个玉!
苦瓜大师就是这么想的,但是他毕竟是南少林的主持,这边的事情更是由他而起,他不得不慎重,这些心存侥幸的话说出来有失身份的,便问雨化龙说道:“化龙,那金陵双玉的事情你可有听说?”
雨化龙说道:“弟子听过一些,传言这金陵双玉在这半个月之内突然崛起,先是灭了温家堡满门,之后更是把趁火打劫温家堡的其他山门都灭了门,短短十几天时间,弟子从丁家寨回到南少林,这金陵双玉已经整整消灭了整整五十个山门。一时间各种传言都有,有人说他们武功盖世,有人说他们背后有人,又人说他们凶狠残暴,也有人说传言有误,甚至小镇之上来了不少江湖人扬言要挑战这两个魔头为武林除害的。弟子回来得匆忙,一时间也难辨真伪。”
苦瓜大师直接问道:“其他的事情且先不说,依你认为那平宁郡主林黛玉是否便是这金陵双玉之一?”
雨化龙说道:“依弟子愚见,林姑娘并非那金陵双玉之一!”
苦瓜大师问道:“为何如此认为?”
雨化龙说道:“且不说武功高低,这些天郡主一直坐在弟子马车之中,晚上投宿之时弟子也多有见面交谈,并未离开,她又如何有许多时间去杀人?且从丁家寨之事来看,郡主并非凶悍嗜杀之人,便是拦路抢劫的丁家寨他也只是遣散了众人而已,并未大开杀戒!最重要的事情是,弟子武功低微,实在是难以想象武功要到达怎么样的境界才可以十几天之间之内便将分散在方圆几千里的五十家山门都灭了门!莫说杀人了,便是骑着千里马飞奔,只怕都不能够走完一个来回吧?”
苦瓜大师听完,叹了一口气又说道:“有些事情你不知道,这五十个山门并没有全部被灭门,还有三十六个山门的人是自己解散了,其中大部分不会武功的家丁就地解散,会武功的那些都投靠我南少林来了!”
雨化龙一听,才恍然大悟,说道:“怪不得我觉得寺里好些人都陌生得很!”
苦瓜大师说道:“佛曰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有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少林乃是佛门一脉,自是应该广开方便法门,给予终生改过自新的机会!这些山门弟子,虽然既往多有不是之处,但如今大难临头,若我们不肯收留怕是在劫难逃,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寺只好广开门墙,收容接纳了!”
雨化龙忽然觉得自己这个师傅,南少林的主持苦瓜大师变得开始陌生起来!毕竟他之前可是很强调因果循环的,不然山门之前的那对联又从何说起?而且自己跟他学艺多年,尚且不能够正式剃度成为关门弟子,这一回却突然广开门墙,变化未免太大!
不过雨化龙毕竟只是俗家弟子,不敢质疑什么,只好问道:“不知我们这一回收了多少新弟子?山中房舍可注意容纳?伙食等一应安排是否尚可支应?”毕竟广开方便法门这种事说起来容易,真做起来问题可就多了!
苦瓜大师不愿意说得过多,只是说:“也不多,不过是三百多人!我们还是容得下的。”
雨化龙也不便多问,因为这显然不是现如今最为紧迫的问题,先不说这些山门自己解散之后那些投奔而来的人带来多少财富,就以南少林多少年来经营,把底蕴拿出来养着这几百号人十年八年都还是可以的!现在的问题是这些人可都是杀人越货的强盗,若是那金陵双玉杀上门来要人怎么办?
这个问题实在牵涉太大!
若是林黛玉不是金陵双玉之一还好,若是杀上门来的金陵双玉还包含林黛玉,那么事情就真的比天还大了!
到时候她若带着东南武林盟的人一起杀上来会怎么样?
甚至她会不会动用镇国府的兵符带着十几万大军杀过来?
雨化龙越想越觉得局势紧迫,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让他差点喘不过气来!这本来就不是他能够想象的,他更没有能力去应对!他现在唯一能够做的事情便是祈祷,这林黛玉最好不是这金陵双玉之一!
苦瓜大师大概也感觉到了雨化龙的紧张,他武功虽然不低,但是在玄难、玄慈、玄悲几位大师面前无疑不够看的,这样的气势他也承受不住,只得让他先行退下!
雨化龙急忙行礼告退,若是再呆下午她怕是要发疯了!
雨化龙出来之后玄难几个和苦瓜大师说了什么他也就不知道了,不过他也或多或少能够想得到目前南少林的处境: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里面是非对错已经没有意义了,怕是要凭实力说话了。不然少林总部也不会把玄难、玄慈和玄悲三位少林寺资格最老、武功最高的前辈请过来了!
一场大战,怕是在所难免!
雨化龙有了这些认识之后看到外面心来的师兄弟和香客全都变了样!之前他看到的香客,如今怎么看怎么像是来看热闹打探消息的江湖人!之前看着那些新来的光头师弟们现在怎么看都是满手血腥恶人,是一个一个麻烦,甚至他第一次开始怀疑起少林乃至佛门一脉的理念:若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那么那些一心向善的人又将居于何地?一个如此藏污纳垢之所又如何称得上是佛门清净之地?这分明是一个巨大的漩涡!一个充满是非黑白、恩怨情仇的江湖!
雨化龙原本是要去看一下林黛玉和贾探春的,却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有一点胆怯的感觉,干脆便一个人往后院走过去了!
后院的演武场比他想象还要热闹,除了几个师兄带领一众新进来的师弟习武之外,他还看到不少新入门的和尚三人一组以一种坐在一起,双手合十,两只脚膝盖互相抵在一起,其中又有一个人和另外一组三个人背靠背互相倚靠,像是在修炼一门阵法。不过具体是什么阵法雨化龙并不知道,连教习阵法的弟子都不是南少林的,雨化龙并不认识,自然也不好上前请问了。
雨化龙看了一阵子就往后山走,他之前在南少林的时候和后山菜园子的智空和尚甚为投缘,两人经常在后山玩耍,他偷偷教智空和尚武功,智空和尚则是偷偷在菜园子里面拿一些萝卜过来给他解馋,日子过得逍遥自在。
谁知他赶走到后山便被八个和尚拦住了去路:“站住,干什么的?”
雨化龙不由得一愣,这口气似乎是在说:“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连一句“阿弥陀佛”都不会说吗?不过一看这几个光溜溜的脑袋和陌生的脸雨化龙也明白,这几个怕是心来的了。只好耐下性子说道:“我是主持苦瓜大师的记名弟子雨化龙,来找智空的!麻烦你们代为通传一下!”
这几个人很怀疑地看了雨化龙,显然不知道苦瓜大师还有记名弟子的说法,不过智空他们倒是知道,一个说道:“智空师傅现在并不闲空,你有什么事要找他?若是没有要紧的事,我劝你不要来烦他。”
雨化龙原本跟智空是好朋友,每一次回来都回来找他叙叙旧,若是真论起来倒也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不过这几个人的口吻让他觉得非常不舒服,南少林收留你们这些败类就算了,如今我堂堂的主持弟子在这寺里行走,找朋友叙旧难不成还要经过你们允许不成?他越想越生气,冷声说道:“我自然是有要紧之事,你们快去跟他说一声,就说是雨化龙来了,他就知道了!”
这几个人见雨化龙口气严厉,又有些不耐烦的意思,不敢在说什么,毕竟他们心来的,立足未稳,万一又惹出什么事情来,便不好了!不过他们也并没有放松,依旧看着雨化龙,只有一个人跑去通传了。
过不了多久,智空和尚果然从后山飞奔出来!一边跑一边还高兴地喊道:“化龙,你小子怎么回来了?”
雨化龙等他靠近,伸手往他光脑袋瓜子上面敲了一下,才笑道:“不错,脑袋瓜子还没有坏,还记得我!”
这一敲咚咚响吓得那几个心来的和尚一跳,终于明白这两个人怕是关系不一般,不然哪有人一见面就敲脑袋的,只得把雨化龙让了进去。
两人一边往里面走,一面叙旧,雨化龙见这后山不如原先冷清,反而是十分忙碌,不由得感叹说道:“如今寺里多了几百人,你们这些后院子的人怕是累坏了吧?”
谁知那智空和尚左右看了一下,看见没有人靠近才有悄悄跟雨化龙说道:“哪里只有几百人,那些都是剃了光头假冒我们少林寺的和尚罢了。后山那一边还有差不多两千人呢!这些天在那里搭起帐篷木房子也不计其数,虽然自己也带了不少东西过来,却还是时不时又来找我们要东西。主持说了,凡是他们需要的,我们要尽量帮忙,你不知道,可把我们累坏了!你不知道他们才来几天,就把后院子的菜给吃光了,我们不得不又去镇上采买,他们这些人以前可不是什么好人,一专喝酒吃肉惯了,又受不得苦,有些人还偷偷出去买酒肉回来的,阿弥陀佛,咱们少林寺可是佛门清净之地......”
智空自小便跟雨化龙无话不说,絮絮叨叨把这些天南少林的变化一五一十跟雨化龙说了个遍。
雨化龙月听越觉得自己心中的少林在一点一点地崩塌!这已经不是广开方便法门了,这分明就是窝藏罪犯!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雨化龙根本不相信这些人会改过自新!相反,他倒是觉得若是如此下去,整个南少林怕是会被他们这些人改成了一个杀人越货、拦路抢劫的土匪窝!
那时候不用金陵双玉前来,南少林怕是早就乱成一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