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无遮大会

第70章 无遮大会

车迟国斗法,而遥远的天竺也在举行一场盛会。天竺各教派大师,应戒日王之邀,赶赴摩揭陀国那烂陀寺,参加教派聚会。戒日王希望各派放下成见,敞开心扉交流,因而将此大会命名为“无遮大会”。对各派来说,参与大会不仅是给国王面子,也是弘扬本派学说的机会。

“举办无遮大会是件好事,分散各地的宗派大师难得有机会聚一起,我们也可以获得更多智慧。可为什么要在那烂陀举行?”赶路的婆罗门向同伴抱怨,“那烂陀是什么地方?沙门的寺庙。戒日王把如此重要会议的地点放在这里,太看重佛陀一派了。”

他的同伴接话道:“五天竺都知道,戒日王偏袒佛法,我们婆罗门对他早有不满,但他大权在握,我们奈何不了他,还得靠他布施。忍忍吧,现在还支持佛法的国王只剩他了,人生不过几十年,将来正法必得光复。”

突然背后传来乐器吹敲声,赶路的婆罗门回头看,立即让开道路。

“是戒日王的仪仗?”

过来的正是喜增的王家队伍,军队、宫人开道,大象、牛车相随,浩浩荡荡。

“那个人就是戒日王?”

婆罗门仰望白象背上的白衣金冠王者,他们立于路边,等整支队伍完全通过才回到路中继续前进。

“等等,为什么要给他让路?我们是婆罗门!”

“得了吧!现在还有几个遵守从前老规矩的?国王有钱有权,是婆罗门的供养者。婆罗门不让着国王吗?世道早变了,这是个种姓混乱的年代。种姓不混乱,喜增哪做得了国王?”

婆罗门自嘲调侃,朝着那烂陀寺继续前进。

那烂陀寺周围人山人海,各种教派,穿着不同的服饰,成群聚集,还有数不清的信徒夹在其中,他们围住各自崇敬的上师,聆听教诲,哪怕国王的侍卫都很难将他们赶开。

王室队伍在人海中前进缓慢,象背上的喜增居高临下俯瞰如蚁涌动的众生,面露微笑,“婆尼,你看。五天竺的贤者聚集在此,因为我一句话。”

婆尼骑马跟随在巨象身侧,他回应道:“陛下不费一兵一卒,收得五天竺民心,实在令人佩服。天下的贤者都对陛下毕恭毕敬,还有人会不服吗?”

拥挤的人群终于让开条道,因为对面有大人物出来了,那烂陀寺住持戒贤大师率领众弟子及国王们,出寺迎接戒日王,喜增也踏梯下了象背,与戒贤大师相互问候,寒喧后一起入寺。

五天竺数十位国王依次向宝座上的戒日王表达敬意。摩揭陀国王满胄最夸张,挤着满腹肥肉,躬身为戒日王洗脚,又亲吻他的脚背。东天竺、北天竺、西天竺的国王都向戒日王行礼,南天竺的国王们虽然面色不悦,但仍给喜增面子,维持表面尊敬。

不管他们乐不乐意,只要来了,世人便会学得他们臣服了自己,喜增暗自高兴。但在南天竺国王中,自己最为重视的那一个却未出现。

“补罗稽舍王为何不在?”喜增问。

南天竺诸王闷闷不作声,板着面孔不回答。

喜增笑道:“诸王不言,我也猜得到,无外两个原因,要么生病,要么害怕。至于是哪种,我就猜不出了。”

“我好好的呢!”突然间,一名国王从人群中走出。

喜增故作惊醒,“原来你在呀!补罗稽舍王打扮朴素,看起来与周围的侍从没有两样,害我没能认出。”

补罗稽舍抖了抖身上的便服,说道:“无遮大会不是典籍上记载的重要祭典,也不是自古传下的节日,不过是你喜增自己想出的东西。人到了就是个心意,不需要盛装出席。”

“补罗稽舍王的心意我收下了。”

“我本不想来,因为你爽了约。喜增,你说要带着十万大军拜访我,我等了许久,你怎不来了呢?我还想,等打败了你,就给自己上个王号,已经想好了,就叫——胜日王!可你不给我胜利的机会。所以我来问你爽约的理由,是因为生病,还是害怕呢?”

大会气氛尴尬,补罗稽舍来这里就是找茬的。

喜增保持微笑,答道:“看到众生为战争所苦,我生病了;看到男人在战场中流血,他们的母亲和妻子哭泣不止,我害怕了。为了人民的福祉,我选择放弃对你的战争宣言。”

补罗稽舍“卟哧”喷笑,“喜增,我听说你空闲时在写作?是有几分才气,把自己的胆怯修辞得这么伟大。”

“补罗稽舍王,诸王没时间听你废话。”婆尼严厉地说。

“闭嘴,轮不到你说话。”补罗稽舍反讥,“诸王没有阻止我说下去,说明他们爱听我说的东西。”

摩揭陀国王满胄马上开口,“我是国王,我有发言权。补罗稽舍王,快向戒日王致敬吧,国王们都等着后面的仪式,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我为什么要向喜增致敬?”补罗稽舍极不满地反问。

“这……”满胄答不上来,或者不敢答原因。

是啊,为什么要向喜增致敬?国王们都有这个疑问。大家都是国王,是平等的,为什么他们都向喜增行礼了呢?

“还有,他为什么坐在那里?”补罗稽舍指住主位宝座上的人。

“你对我有何不满吗,补罗稽舍王?”喜增低沉声音问,“国王们向我致敬,因为他们敬佩我的为人,仰慕我的名声,崇拜我的能力,更重要的是,他们承认我是统治五天竺的转轮圣王。”

“我不承认你是转轮圣王,所以我不用给你行礼。”补罗稽舍笑道。坐回了自己的金椅。

他怎能不行礼?要是有一个例外,国王们的不臣之心就会增长。喜增不允许有例外,“补罗稽舍王,你是怎么想的?我怎么不是转轮圣王了?”

“因为你不遵守正法。”补罗稽舍指出。

“我没有遵守哪条正法?”这点喜增很有自信,世上不存在完全遵守正法的人,不过自己行为上的过失都可以用语言辩护过去。

补罗稽舍问道:“有刹帝利向吠舍行礼的正法吗?”

喜增自信的微笑僵硬了。

“正法”词义丰富,囊括各个方面,种姓制度也在其中,而且是重要的组成部分。四大种姓泾渭分明,神权祭司婆罗门、王公贵族刹帝利、平民吠舍、奴隶首陀罗,等级森严,它是天竺社会结构的基础,是天竺社会运转的保障,谁要是逾越了种姓,谁就是在挑战整个天竺社会,将遭到所有人唾弃。

补罗稽舍笑道:“我的家族是正统刹帝利出身,世世代代都是国王;而你的家族以前是笈多王族的家臣,靠着赏赐的土地当上暴发户。后来笈多王族没落了,才有机会迎娶到笈多家的小姐,也就是你的祖母。你的家族终于攀龙附凤,便以为自己成了刹帝利。喜增,现在人人叫你‘陛下’,可你自己是什么种姓,大家同样记得的。你说,我凭什么给你行礼?”

喜增哑口无言。

婆尼怒道:“补罗稽舍王,陈年旧事提起来有意思吗?”

“很有意思。”补罗稽舍对道,“这里有多少出身高贵的国王给喜增行过礼呢?鸠摩罗王,我记得你是婆罗门出身,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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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的西游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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