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村里的那些事儿(四)
在夏天,城里的人都用起了空调,来降低室内的温度,生在大山里的我们唯一的好处就是不用花钱买各种降温的工具,你们城里人有人造空调,我们山里人有天然空调---窑洞,用冬暖夏凉来形容再合适不过,我大姐慕小兰早早地从炕上爬了起来,大山丝毫没有让兄妹两感到热的感觉,弟弟慕俊亮也就是我哥揉揉眼睛,姐呀!还早,让我再睡会行不行?
你呀!看都几点了,说着指着炕头上放着一个破旧的表盘,隐约的破铜烂铁声,一下一下有气没力地响着。
那牛我已经喂饱了,赶天亮拾点柴火来,我给咱们两做饭,吃饱了还得去放羊,羊放完了还得割青草,割......
我哥爱听不听地答应着也不知道我大姐说了些啥话。
很久以前,这里可谓是山穷水尽的一个没落村庄,随着社会的发展,党的政策不断深入偏远地区,一些村子得到了很大的改善,原本破败的道路一天天被拓宽,为了生活,村里的男人们都争相外出打工,有的还一去不回,在外地安了家,面对种种的诱惑,年少的哥哥突发奇想,自己也要出去闯一闯。
那时候我哥上小学,成绩很优秀,当然获得各种荣誉,因为条件的限制,学校里也没有发几个奖状,但我哥的成绩是学校老师有目共睹的。
我爸外出打工的时候,家里就留下我妈和两个娃,我大姐和我哥。大姐自小聪明,也很懂事,遗憾的是家庭贫困,没有让我姐上过一天的学,村里人是不兴让女娃去念书的,说是女娃长大了要嫁人,迟早是别人的人,得把男娃培养好,养儿防老嘛。也就是这样把更多的机会让给了哥哥,当然那个时候我还没出生,我家总共四个娃,还有个二姐也还没有出生。
我哥也没有辜负家里人的期望,学习一直很优秀,小学五年级毕业后就转到乡上的中学上去了。这时候村里的路是开阔了许多,但还是土路,走着走着就会有灰尘飘扬。
曾经问过哥哥,他怎么走到乡上去了,他只是说骑的自行车。当然那个时候有自行车已经很不错了,关键是自行车不是我家的,我家的经济条件我是知道的,他应该是和村里的其他人家的娃一起去上学,顺便搭个顺路车而已。
上初中一年级时我哥学习很好,也很努力,后来我爸跟我说,供养这么一个学生很吃力啊!要是慕俊亮不上学帮我干点其他活,家里还能稍微松动一些,再说咱们一个字不识也都过来了,慕俊亮总比咱们强吧,能睁开眼识个字,会写自己的名字,买东西不要算错账就行了。可对是对,俊亮能接受的了吗,一边停住手中针线活的我妈接着我爸的话茬说道。这倒也是个难事,我爸自言自语随手点起一支汉烟吧嗒吧嗒抽了起来。
毕竟纸是包不住火的,就这短短的一句话,不知道何时传到我哥的耳朵里,我哥很成熟,知道自己坚持读书如果没有父母支持,是没有好结果的,迟早得退学,还不如现在找个借口。这样真的能为家里分担不少负担。于是就开始逃课,早退各种情况。
第一学期成绩还名列前茅的哥哥。班里总共四十几号人,期末到了三十几名。
我爸拿着成绩单,叹着气,哎!哥哥这时不等我爸开口,说道:我早就不想念书了,念书多没意思,整天作业写的头疼,还不如回家种田多自在。
其实我爸何尝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在想什么。
就这样,十二岁的哥哥就辍学回到家了。15岁那年起就一直在外打工,一月二百来块钱勉强贴补家用,偶尔给爸妈买点好吃的,在同村人看来就是一种孝顺的体现,
就拿卖瓜来说吧,交通不发达,几十公里外吃西瓜都成了全村人的奢侈,这还得等到夏天,因为冬天瓜生长在棚里,一来不甜二来呢很贵,靠平时种地养家的农民伯伯来说那是想都不敢想。
。在家闲着是比较无趣一件事,家里人也不让孩子外出打工,说是会被人贩子买掉,其实吧哪里来那么多的人贩子,只是心疼子女,不忍心出去,宁可自己苦点也不让孩子受罪,传统的思想造就了人们不与外界沟通的心理,久而久之也就成了一种担心。
说走就走,我哥才不管外面的世界上大人们口中说的那样呢!先闯一闯,谁叫我是个男娃呢,想着心里的那个美啊,这下终于要解放了。想想容易,可行动起来那家伙可真是难上加难。
先是去争取了我爸的想法,试探一下看咋样,没想到的是话音未落,一顿披头盖脸,让原本心里热腾腾的莫郎瞬间蔫了。但是这并不能打消他外出的想法,第二次大家想可能情况好点,没想到的是更加地惨。
和我爸一起在买子地里割麦子,我哥说着平时的一些话语,引来我爸的阵阵笑声,可就当他又一次提出要外出时,这个不疼儿的老爸拿起手中的镰刀把狠狠地抽打,叫你出去,叫你出去,原本乐呵呵,现在又哭哭啼啼,要知道反抗是没有用的,等到我爸气消完了再说。
其实不是我爸不让去,就因为我哥是个男娃,是个带把的,要延续香火,换做是女娃可以考虑的。
那年还没有成年的我哥终于攒够了所有的勇气,准备再次“突击“。
选好了一个晴朗的一天,那天正好家里没其他人,我哥不敢正视我爸,终于硬着头皮说“我...”
没想到的是莫华年尽然高兴地笑了起来。
他透过窑洞纸糊的窗户对莫郎说,还是咱们这的天蓝啊!
莫郎瞬间明白了阿爹的用意,没等莫华年把话说完,一个箭步跑出了窑洞,此刻想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母亲大人。不远处是坑坑洼洼的山脉,夏日的阳光洒在大地上,空气和着泥土的气息,散发出乡间式的“美味”,扑鼻而来,阵阵气息给人以朗爽的感觉。
我妈正盘腿坐在苜蓿地里,左手拿着镰刀,咔嚓咔嚓地割着苜蓿,要知道山上的所有草都被略去了,就剩这私人的土地,勉强收点草,喂喂牛。
妈,妈。,我给你说个好消息,说着我哥跑到了苜蓿地里,附下身子,气喘吁吁地笑着。
撒事嘛?高兴成这个样子咯!
我爸……
行,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说着也不知道咋回事,我妈的脸色渐渐变了,显然也不想让莫郎外出,但是没办法。可怜的娃呀!你知道咱家现在的这种状况,咱们家供不起你上学了知道不,从小你就很懂事,自你不上学以来家人都很牵挂,你说你妹妹不上学也就算了,现在你也上不了学啊!前些日子你爸不让你去,还打了你,可我心里是一清二楚,你爸那是疼你,怕你外出有什么麻烦,那一辈子可就完咯,那时你还小,现在长大了,我们也就放心了,外面和咱家不一样,你得多留个心眼,别让人给。
好了,知道了妈,我又不是三岁小娃娃,咋就这点都不明白哩!
我妈一边割草,一边和儿子说着,隐约中听到脚步的声音,抬头一看,我爸拖着沉重的步伐正向苜蓿地这边赶来。
这娃子一听我同意他外出,高兴着没等我把话说完就跑你这来了,我简单的说几句,羊还在那个山头呢,说着用手指着对面的山,有几只羊,白色的毛在太阳下更显得纯净了,不是还传来小羊羔子找妈妈的声音。
我爸不像我妈那样含蓄,直接就指出了问题的所在。
娃现在也大了,应该做点事,弟弟妹妹还小,忙不了撒子忙,出门在外要管好个人。
哎!跑哪里去!
说着便跑着追羊去了,其他的也么有啥。
说着我爸就头也不回的赶羊去了,这边我妈也割苜蓿速度加快了,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一时的不舍,让老两口显示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这时我大姐在远处喊“饭做好了”
我妈这才停下手中的活,把镰刀扔在一边,长长地生了一个懒腰,走儿子,把这些苜蓿捆起来咱们回家吃饭。虽说地薄吧,但大了去的啥时候才能割完,只能是割点少点。
我妈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想的是再有这么几亩地该多好,能够喂牛羊,再也不用去山沟沟割草了,那样很危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