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此心安处是梦乡
小獒耳朵后有一白点,所以我们给它取个小名叫“白点”。白点喝百兽奶,身子每天都见长,而小脾气也越来越多。
不喝煮热的乳,只要鲜挤的,不离人怀抱,必须时刻揣抱,不能冷着也不能捂着,不然它会嗷嗷叫一整夜,它开心了还要玩,还绝不能打骂它,不然它怀着小情绪故意拉粑粑给你……
跟个小祖宗似的,幸亏赫连从脾气好,又当妈又当爸,要我天天被它缠着,不心烦意乱才怪,可是麻烦归麻烦,有白点的时间貌似过地非常快,没几天时间它已能认清我和赫连从,会朝你歪头吐舌头露肚皮。
“白点很喜欢你,已经当你是亲娘,你喂它喝水都没事,它只有饿急了才向我要债。你烧好些了没,白点太缠人,别把你熬坏了。”
我想说,我要是白点亲娘,他赫连从还不妥妥的亲爹,可话到嘴边觉得怪怪的,便把实情告诉他:
“伤寒没好,吃药也没用的。刚来观里有人发烧,染地好多人折腾好久才好,所以这次观主怕了,为了省事,让我一人住山上。我,应该不会传染给你和白点吧?”
“真传染人的话,我不第一个有病,白点的父母可是百毒不侵的,你别把不好的全揽身上,说不定是她们自身体质不好呢。今天我出去一趟,麻烦你费心守着白点。”
明天,不是冬至吗,我忽然低下头来沉思,他见状赶紧不再多言,双手递给我睡梦中的白点。
“哼嗯……”
白点伸了个懒腰,换了怀抱接着睡舒服觉,“此心安处是梦乡,曼姑娘,也请你放心。”
他转身出了门,一瞬间我满面泪水,他这是给紫林她们烧纸钱!
我以为中间的变故他不知道,实际上赫连从都知道,从紫林蓝苏到如今的昭陵观,只是他装不知道,我没提到的他绝不问,不会问你难过还是悲伤,但会默默把令你伤心的移开,诚然我与他没有交情,他也不会主动揭你的伤疤。
“嗷嗷嗷!……”
觉察到凉意,小白点立即不高兴了,我赶紧擦干眼泪,换个姿势抱它,哪知它长了精神,再没有一丝睡意,睁着湿漉漉的眼睛嗷嗷乱叫,好像控诉我刚才在虐待它……
“白点不闹,我去找赫连从!”
怎么哄都哄不好,我实在没办法,找身皮袄裹住白点,径直下山去找赫连从。
“赫连从,白点正在找你!”
暮色苍茫,微风吹过,碎碎的细雪没了方向,四处游荡飘洒。远远地望见他,我连忙站高处对他招手,赫连从却没有感觉一样始终没有回头,后来我抱着白点直接朝他跑去,他才神色慌张地赶来,不住地跟我道歉。
“我该早来的,快交给我吧,你冻着没有,怎么还光着脚,快把衣袍穿上!”
侍候好白点睡下,要离开山房时,赫连从才抽空递给我个小小的荷包:
“你的东西吧?自己收好。”
彩色小石头,还有几根绣花针,从津门得到石头后,因为出事全放到崇文堂里,现在它们怎么落到了赫连从手里?
“魏妃没了,清点桃源阁时,朱女史说这是魏氏强扣你的,托我顺道给你带来,你看看有没漏掉的?”
魏臻臻她死了。
怪不得他没理我,原来是跟王宫的人接洽。我还没见上她一面,她就这样人死室抄,彻底地没了。
“我知道了,谢谢你去看紫林和蓝苏,水晶石我原是送你和方鱼的,三番两次多谢你相救,你若不嫌弃,请容我聊表心意。”
“谢什么谢,好吧,我收下,反正有白点,麻烦你的时候多着呢。”
“雪天路滑,你可慢走。”
“不送。”
攥着荷包里的绣花针,我望着赫连从消失的雪地出神。
聪明反被聪明误,有朝一日她居然冻死在冷宫,从飞上枝头到羡煞旁人,从打入冷宫到无声离世,大起大落总共还不过两年。
因男人荣,也因男人的厌弃而灭,这是女人的必然命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