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天涯之心（上）
ECCO的军队对暗龙在中心商业区的最后一座军事要塞形成了合围之势，准备随时摘取胜利的果实。
余承男在参与进攻的部队里与韩梅，卫子秦，叶列娜，伊凡诺夫四位老战友会合，由于时间之门存在的影响，他与其他人的联系断断续续，直到现在才了解到真龙最新的情况。原来在掩护晨曦等龙魂战士穿越中心商业区复杂的战场并抵达指定的地点后，韩梅四人与“龙宫”兵分两路地加入到ECCO扫荡敌人的进攻部队里，开始追歼暗龙的败军。韩梅四人一路向暗龙最后一座军事要塞的友军集结点赶来，他们知道在这里一定能遇到余承男，因为暗龙里最后一位拥有战力的龙魂战士就在附近。
在得知了这些情况后，余承男稍稍放下心来。晨曦和其他同伴顺利地抵达预定地点，说明了一切都按真龙原先制定的计划部署在顺利推进，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晨曦他们将很快对上时间之门和变种门之生物，那将是一场艰巨无比的战斗。余承男对同伴们有信心，也必须要对他们有信心，真龙的强大战力源于彼此之间的相互信任，如果他不能抱着必胜的信念去相信着每一位同伴，他也就无法全身心地投入到去面对自己下一个对手的战斗当中。
进攻的号角吹响了，ECCO向暗龙固守此地的军事要塞发起了进攻，余承男与韩梅四人也加入到这场惨烈的战斗里。
由于地处中心商业区的核心部位附近，加上距离暗龙大本营浮空城堡的直线距离较近，使得这座军事要塞成为了暗龙在中心商业区的最后一个主要阵地。高楼大厦坍塌而形成的建筑废墟带环绕在要塞周边，构筑起了一道天然外围屏障，也形成了宽阔的死亡陷阱，狙击手，地雷等致命的元素隐匿其中，令人防不胜防，即使是一名有着丰富作战经验的战士，在踏入这片陷阱遍布的区域后，也可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丢掉性命。经过这片死亡的建筑带后，ECCO的军队还要面对铜墙铁壁般的军事要塞。整个要塞的防御体系主要由星雅人的防御武器构成，从威力强且射程远的能量散射炮塔到射速快的轻型防御平台等等，无一不对ECCO军事单位有着很大威胁，加上一些隐蔽分散的防御工事作为辅助，使得整个要塞不仅具有强大防御力，其内部的兵力也能机动灵活地调动，能迅速弥补防守上的死角或缺陷以应对各种突发情况。
在工程部队和炮兵部队的掩护下，ECCO的重型装甲部队开始率先发起攻击。猛烈的炮火在废墟带上荡起层层冲击的气浪，在消灭敌人隐藏其中的狙击手时，也破坏他们铺设在路上的的地雷等杀伤性武器，而工程部队则加紧清理地形，为后续军队的行进打开一条通路。随着ECCO重型装甲部队的全线推进，在废墟带上只依靠血肉之躯对敌的暗龙军队节节败退，他们不是湮没在被炮火命中的废墟之下，就是被坦克的重炮轰成肉泥，剩余的敌人仓皇而逃，退入要塞当中准备做困兽之斗。
真正困难的战斗这时才正式开始，暗龙要塞外围的防御武器展现出其强大的杀伤力，使得ECCO的重型装甲部队遭受沉重的打击，人员的伤亡不断扩大。ECCO不得不将作为精锐战力的未来战士投入战场，希望凭借他们兼具机动力和火力的作战机甲来打开僵局，这时所有的作战单位火力全开，展开不计伤亡的冲锋，以掩护未来战士们迅速突入要塞的内部扰乱敌人的防御火力。ECCO凭借着人数上的压倒优势，一轮接一轮地对暗龙的防线施加压力，令要塞内的暗龙军队穷于应对，虽然双方的伤亡比例差距明显，但这样的战术仍起到了明显的作用，确保了未来战士的机甲部队成功抵近要塞内部，并与暗龙的军队接战。
整场战斗的转折在于一支近百人的未来战士小分队英勇奉献。他们以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引爆了一颗电磁脉冲炸弹，此举虽然造成了敌我双方机械化作战单位在短时间内的大面积瘫痪，但也使得ECCO的大部队得以跨越足以决定生死的距离，避过了暗龙强大防御武器的致命杀伤，推进至要塞内部。当电磁脉冲的干扰作用结束时，暗龙的防御武器已经再难发挥原有的效用，因为整场战斗已经变为人与人之间近距离下的短兵相接。
即使暗龙军队的单兵素质相对要高于ECCO的士兵，但人数上的劣势永远是暗龙无法弥补的缺陷，随着越来越多的ECCO战士突入要塞，加上穿着作战机甲的未来战士加入战圈，暗龙的军队终于再也无法承受伤亡带来的损失，陷入全线溃退的败局。ECCO开始扫荡要塞内的强敌，同时开始瘫痪和破坏敌人的防御武器，要取得占领要塞的最后胜利只是时间问题。那些暂时侥幸逃脱的敌人很快就会发现自己无路可逃，因为在失去了这座至关重要的军事要塞后，暗龙在中心商业区的兵力已被完全分散切割，当ECCO的军队完成对中心商业区的全面封锁之后，他们便成了瓮中之鳖，只能束手待擒了。
余承男和韩梅四人虽然捱过了这场艰难惨烈的战斗，但其中也遇到了凶险的情况。除了余承男外，韩梅四人各有负伤，其中以卫子秦和叶列娜的处境最为凶险，前者被敌人的狙击手击穿了前胸的护甲，险些命丧战场，后者则差点被能量炮塔的光束扫中化作飞灰，多亏了余承男以龙魂之力抵御才逃过一劫。回想起当时的危险处境，众人都是心有余悸，在战场上生与死的界限是模糊且不可预知的，没有人会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即使是拥有着龙魂之力的余承男，也不可能做到每一次都能及时地保护身边的战友，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以坚定的意志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不断朝着目标前进，直至战火消停那一刻的到来。
黑色龙魂的感应越来越强烈了，余承男知道他的对手就在前方等待着自己到来，为了韩梅四人的安危着想，他不能再冒险让他们陪自己继续前进了，于是他向韩梅四人说明了原因，最后这一段路只能由他自己孤身前行。
余承男与韩梅，卫子秦，叶列娜，伊凡诺夫四人紧紧相拥道别，虽然隔着厚重的机甲，但他仍能感觉得到这四位战友身上沸腾的体温，他们对自己的深厚感情不仅包含在几句短短的嘱托里，也蕴含在他们注视着自己时的眼神与表情中，他强忍着与战友分别时的离愁情感，展开身法跃入前方硝烟弥漫的道路中。
韩梅，卫子秦，叶列娜，伊凡诺夫目送余承男的身影消失在模糊的视线里后，方才返身继续这场ECCO与暗龙之间未完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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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想在中心商业区这片战火遍燃的混乱之地里找到袁天涯并不困难，黑色龙魂力量那时隐时现的气息就像一盏闪烁着特殊识别记号的灯，不断指引着余承男接近袁天涯所在的位置。
余承男推断袁天涯应该暗龙的军事要塞陷落之后才向他发出了引路的信号，这也解释了为何在之前他全面感应的状态下无法捕捉到对方位置的原因。正如之前星月的情况一样，袁天涯必须留在要塞里指挥作战，主持暗龙这一至关重要阵地的各项军事工作，直到暗龙的守军无法抵御ECCO的进攻后，他才能脱身开来，赴约两人约定好的决战。事实上以袁天涯的能力大可留在要塞里大开杀戒，但那已经没有必要，他一个人的力量再怎么强大也无法抗衡源源不断的ECCO军队，即使他这么做了也不过是杯水车薪，对于当前暗龙的败局不会有太大影响。
正胡乱思考间，余承男发现前方不远处的地势阔然开朗。他依稀可以辨认出踏足的地方原先应属于广场一类的公共设施，由于占地较为宽广，加之周边高楼大厦较少，因此在战火肆虐的中心商业区里，这里并未遭受太大的破坏，依然保留着平坦的地形特征。可能是由于该处过于空旷平坦的地形并不适合当前ECCO和暗龙双方军事战斗的要求，因此这里基本处于无人问津的状态，与相隔数条大街外的激烈战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仿若一个安静祥和的世界般。余承男知道自己来对地方了，这个足够宽阔，足够安静的地方，正是一个他和袁天涯可以排除外界干扰，尽情决一死战的绝佳环境。
龙魂的感应蓦地强烈起来，余承男的目光立即紧锁东北角的一处高隆废墙，只见一道人影有如清风般拂过大地，带起的黑色残影一闪而逝，如不是像余承男这样身具龙魂异能的人，只会以为这是自己的错觉。黑色的残影蜻蜓点水般地落在余承男五十步开外，但袁天涯的身形却距离后者仅有三十步的距离，这种毫厘之间的位移令人生出迷乱的感觉，他整个人就像一道悄无声息的暗影，来去无踪，你永远也不知道他出现在什么地方，只有当他出现之时你才能把握得到。余承男依然保持着应有的警戒与观察，冷冷地看着这个向自己下战书的对手从模糊的暗影里现身，他心中不停地对袁天涯的实力做出估算，以免一到动手时便失去先机。
袁天涯的双眼犹如深不见底的潭水，隐隐透着深邃的目光，仿佛能洞若实质般将任何事物都看个通透；棱角分明的脸庞下，凌乱的胡茬衬显出成熟的风度，令他原本冷淡的气质更增添了一份深沉的稳重；那道由侧脸延伸至唇边的醒目疤痕依旧，使他身上那种饱受岁月过往经历折磨的苦痛完美地展现出来。在袁天涯的身上，你永远解读不出快乐，阳光等正面积极的讯息，因为他的人生本就不完美，他的人生本就充满了痛苦，而他本人则选择了停留在痛苦的世界里，也许他的故事除了寥寥几人外无人能懂。
余承男细致观察袁天涯后，只得出一个结果：很强，比星月远远要强。自从得到无色龙魂以来，无论是与严劲等同伴的对练，还是与星月的战斗，对方的力量的虚实都能大概地被余承男所掌握，但袁天涯则是例外，在无色龙魂力量所反馈回的感应结果里，对方永远都是一团迷乱不清的黑色暗影，难辨虚实。余承男很清楚，这是由于对方实力与自己相近或比自己强大才会产生的结果。他开始对自己是否能履行余瑜的承诺感到担心，对袁天涯“网开一面”在当前看来不仅不现实，而且是极难做到的，如果他仍被余瑜的要求而束缚，导致在战斗中束手束脚，那么自己不仅会输掉这场决战，更会丢掉性命。思及此处，余承男立即抛却由情感引起的犹豫，决定要全力以赴地去争取战胜对手的机会，他身上的责任重大，即使在决战中杀死袁天涯会让余瑜痛恨自己一辈子，他也绝无怨言。
“你来了。”
“我来了。”余承男信步走向袁天涯，在距离后者大概二十步的距离处停下。这是一个相对安全的谈话距离，他和袁天涯都在全方位地相互试探对方的举动，若稍有过界行为不啻于立即宣告开战。不过他和袁天涯都有一个共识，那就是在正式开始决斗之前，他们仍愿意与对方说说话。
袁天涯仍以一贯冰冷的语气说道：“你能来到这里，说明你已接到了我让阿里达转交给你的战书，那么自然也该明白你我一战的意义了。”
余承男针锋相对地道：“这一战的意义你比我更清楚。前仇恩怨，以及我们所背负的力量和责任，都会在这里做个了断。袁天涯，今天你是避无可避，也无路可退了！”
若不知情的人从远处望去，只会以为两人是相互叙旧的好友或熟人，谁能想得到他们刚会面的一字一句均是充满了对彼此的敌意，稍有不慎便是火拼死战的局面。
袁天涯当然明白余承男话里蕴含的意思。所谓的前仇恩怨，就是他杀死薇奇安所遗留下的罪恶和真龙等人对他敌视的怨恨；所背负的力量和责任则是说明他和余承男身为龙魂战士，分别代表着暗龙和真龙两条不同的道路，这截然不同的道路也使他们变成了相互对立的双方。
“我们本可成为朋友，可惜......”袁天涯脸上的冰冷似溶解几分，露出感伤的神色。
余承男厉声道：“住口！当你杀死了我最好的朋友时，你和我便永远也不会成为朋友，永远！”薇奇安的死是他和真龙永远的伤痛，而造成这一切的“凶手”就在眼前，还想和他成为朋友，他是永远不可能接受，也是永远不能容忍的！
袁天涯道：“我之所以杀死薇奇安，实是事出有因。薇奇安于我而言，除了是我最好的朋友之外，也是我的挚爱之人，在我的一生里，除了少数朋友和亲人外，她是唯一让我心动的明月，她的死令我痛苦不已，也令我愧疚一生。不过我知道无论再怎么解释，你们都不会相信我，所以你只要听我说的这些就已经足够了。”
袁天涯这番话一反常态，罕有地显露真情，余承男还是首次见到他这种伤心神情下的语调。余承男心里闪过一丝矛盾的心理，他的这种心理同时也是真龙的大多数人的共同体会。当初在大都会市，真龙与暗龙的一场大战后，袁天涯杀死薇奇安在一定程度上使得“通道计划”被破坏的黑天的怒火得以平息，并使当时的真龙避过被盛怒之下的黑天覆灭的劫难。（详见第六篇章的故事）尽管如此，但薇奇安的死仍是袁天涯亲手造成，无论他的初衷为何，自此他都与真龙一刀两断，变为真龙又爱又恨的仇敌。在此后，袁天涯虽然时有帮助真龙的举动，但在真龙对他那种既敌视又惋惜的矛盾心理作用下，众人始终无法介怀他杀死薇奇安的事实。因为要让真龙重新接纳一个杀死自己亲密战友的仇敌，实在是太难了。这也是无论如何余承男应战袁天涯的主要原因，薇奇安不能白白死去，夺走她生命的人必须付出代价，如果余承男不能在这一战里战胜袁天涯，他自己就不能向薇奇安的在天之灵有所交代。
“你不配提她的名字！”余承男怒不可遏地道，“如果你真的爱过她，就不应该亲手夺去她的生命！”
袁天涯的心仿佛被利刃划过一样滴落鲜血，余承男字字在理，使他无法反驳。他当时做的并没有错，但同样的也没有婉转的余地，即便是情有可原，他仍是无可避免地成为了一个不折不扣的杀人凶手。事实毕竟是事实，即便最终的结果像他和薇奇安所想的那样发展了，他仍是做出了一件连自己也无法容忍的事情，那就是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爱人薇奇安。
“好吧！”袁天涯回复原先那种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无情神色，淡淡道，“既然多说无益，那我们便一决死战！余承男，若你能胜出，我便把当初为何杀死薇奇安的真正原因告诉你，这应该是你和阿里达他们最想知道的事情吧！”
这的确是一个对余承男充满诱惑且无法拒绝的条件，一直以来他和同伴们对袁天涯杀死薇奇安的原因始终存有疑惑，若能得到当事人的真正答案，那么萦绕众人心头多时的阴霾便会散去，令这一恩怨难分的事件划上句号。
“且慢！”余承男扬声道，“在开始前，我想转达余瑜对你想说的话。”余承男知道这是最后向袁天涯转述余瑜心话的机会，他不愿意让余瑜失望，因此答应了她的事还是会尽力地为她做好。
“余瑜？我还记得她，还记得那段难忘的经历，”袁天涯本已凝聚的战意和杀气刹时间由巅峰划落至平静，“她有什么话要说。”他的思绪飞回到那段与余瑜和薇奇安共同患难的时光（祥见第五篇章的故事），那是他和薇奇安正式接触和认识的开始。在一起保护余瑜逃脱敌人追杀魔爪的过程里，他和薇奇安并肩作战，相互信任与理解，这最终令他和薇奇安互相萌生爱意的种子，也使他们共同谱写下了一段时间不长却又刻骨铭心的爱情。
“余瑜让我告诉你，除了薇奇安外，她也是一个爱你和关心你的人。她希望你能记住她。”
余瑜的话里隐含着对袁天涯的爱恋之情，袁天涯自然听得非常明白，他心里泛起苦涩的笑意，他的心仅能容下薇奇安的爱，只怕要让余瑜失望了。他对余瑜打感情更像是兄妹之情，在她的身上，有着和自己亲妹妹袁丹非常近似的东西，这也是他当时不惜一切代价要保护余瑜的原因。
袁天涯深吸一口气，忽地又叹了一口气，望向余承男缓缓道：“我想你已经知道了我的答案，不若到时候替我告诉余瑜吧。考虑到我们中很可能只有一个人能活着回去，如果你不在了，就由我亲自向她解释。”
余承男心中暗赞袁天涯确实是条汉子，拿得起放得下，对于心中的感情毫不掩饰，而是大胆地表达出来，如果他的回答言语模糊不清，只会让自己更看不起他。正如余承男之前所料想的一样，余瑜的单恋只是一厢情愿，袁天涯爱的人始终只有薇奇安一人。唉，为什么他要亲手杀死薇奇安呢？他与袁天涯也曾经共同处过一段时间，对于他和薇奇安的感情也有所察觉，他始终不能释怀袁天涯为什么会这么做。除去那些纷扰难解的恩怨，余承男很感激袁天涯，如果没有他当时尽心尽力的去保护余瑜，自己恐怕已经失去了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我明白了。袁天涯，至少我们有一点倒是很相似的。”
“哦？”袁天涯露出倾听的表情。
余承男叹道：“我们都不是一位称职的好兄长。”
袁天涯眼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哀伤，点头道：“你说的对，我们对自己的妹妹还不够好。不过你与我不同，你至少还有机会去弥补，而我已经没有机会了。”
余承男整理好凌乱的思绪，向袁天涯一字一句地道：“我准备好了。”
袁天涯周身的龙魂之力立时大受感应地活跃起来，他此时望向余承男的双眼里，充满着兴奋和期盼的感情。
“小心了，若你无法战胜我，也就证明了你没有去面对黑天的资格。”
这两位真龙和暗龙里实力最强的龙魂战士本身并没有深仇大恨，但却因真龙与暗龙的斗争冲突和挚友薇奇安的死亡而结下仇怨，即将展开殊死决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