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帘
屋外的滂沱大雨,顺着屋顶瓦片的路,淅淅地往下流。门外,像挂上了一个水帘。
平整的水帘,被一把刀从中劈开,随之闯进来的是握着刀的一个汉子,满脸须,眼神凶恶。方才那道刀光,只是起势,这招刀法,只是很简单地往下劈,没有任何顾忌,也毫不留情,无论是金刚山石、空气,还是人头,使刀者只管花十成的力气,往下劈。这一招,落在了一个茶桌上,与上面的茶壶,都被整齐地切开,壶底和桌面切断处,竟融在了一起,发出焦味,散出黑烟。
茶桌上的茶碗,在刀落时,正好被人端在手上。茶碗随着茶壶、茶桌瞬间裂开,那人的手指全被切断,手裂成了一个钳。他的嘴微张,本来想喝茶,此刻再也合不上,脑门渗出一道血流,“滴滴”地滴在地上。
随着一声沉闷地落地,屋里的人无一例外地涌出门去。人流在持刀的汉子前分成了两道,在门前又合并,从缝隙中挤出去。汉子提着刀,似乎身前就有了刀锋,劈开人流的刀锋。
屋内一个蓑衣少年岿然不动。
另一个少年方才慢吞吞地想收起一把大黑伞,待人流涌出,他又将大黑伞撑开,放在地上滴水。他靠在墙边,用脚慢吞吞地在地上画出一个圈,把自己围在圈内。
出圈,任凭处置,入圈,后果自负。这是决斗的时候,不愿离开的看客规矩。
持刀汉子拔刀横在胸前,一扫,一道杀气扑向蓑衣少年,只是到了蓑衣少年跟前,便化成了一道拂面的春风,柔弱无力。
前招未至,持刀汉子已使出了第二招,他催着手中的刀向前去,刀锋卷起的杀气割破了他的衣裳,把自己划出无数道伤疤。数千道杀气把途中的座椅,柱子全绞粉碎了,屋顶摇摇欲坠,杀气甚至冲破了屋顶的瓦片,打穿了许多条缝。雨水顺着缝洒进了屋内。
第二招施展完毕,他在半途再使出了第三招。他把刀横向前去,空中的水滴纷纷被刀吸附住,在下一刻已经成了水汽,白色的雾在刀刃上弥漫开来,无论碰到什么东西,都在刀刃切割之前,把它给融了。
第三招使毕,刀已经挑到了蓑衣少年的额处。缠绕着刀的杀气将要将少年的脑袋绞碎,或者刀刃上的水汽要将他的脑袋融化,又或者他的脑袋将被刀从额头处挑开,插进去。
突然,屋子里呼啸的杀气静了下来,雨水一遍又一遍地冲刷方才热气腾腾的刀,刀的去势已尽,深深地插在了土地之中。
围观的少年看着真切,一道水箭从壶口射出,穿透了持刀的汉子的眉心。
壶嘴处,一粒陶瓷都未曾破。
蓑衣少年端着茶,一滴水都未曾漏。他一眼也未曾看向别处,只是把茶送到嘴边,仰头喝下去。
“长见识了。”圈中的少年走了出来,对着喝茶的少年和躺在地上的汉子拱手鞠了一躬,拿起滴水的大黑伞,走进了雨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