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摔疼哪儿了?”白雪搀着幺幺,紧张兮兮地问道,他的一双眼神,全都专注在幺幺的身上。
因为幺幺的身后还沾上了些地上的雪屑,白雪很自然地就伸手去帮幺幺拍打掉。
雪琉璃一见,眸色顿时深了深。
这个白雪,怎么到哪儿都跟他的妻主搅和在一起?
雪琉璃不由自主地就走了过去,到了幺幺的跟前。
“我刚才,不知道是你。”雪琉璃轻声说道,他的眼眸仔细地端详着幺幺。是他的错觉么?怎么越发觉得有几日没见,幺幺的脸庞就越发妩媚起来呢?
幺幺还没有讲话,旁边的白雪就不乐意了,他道:“哦,你一句不知道就完事儿了?你自己来摔一下试试?”
幺幺连忙扯了扯他,道:“罢了,我没事。”
反正摔都已经摔了,他雪琉璃也已经算是难得的放低姿态了,还能咋地?
总不能也推他一把吧?
幺幺不知道的是,如果她同意的话,白雪他还想真的这么做的。
他的幺幺,他自己都舍不得碰一根毫毛。这个雪琉璃倒好,不是这个原因伤了她,就是那个原因伤了他。
雪琉璃上前去,挤开白雪,站到了幺幺的身边,对幺幺说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哪里疼了,要紧不?”
被挤开的白雪,凉凉地说了句:“哪里疼了,怎么,你还能补回来啊?”
幺幺赶紧对着两个人说道:“没事,我都没事。是了,现眼下,我们要往哪里去呢?”不要掐架好不好?
雪唱城她们现在是都回不去了,那么,她们就得重新再找一个落脚点才行。
去哪里呢?这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啊!
幺幺的话,成功地将雪琉璃和白雪两个人的思绪拉了回来。
是啊,接下来,她们要去何方呢?
白雪的神色有些微微的凝重,他问幺幺道:“找个落脚的地点倒是不难,只是……”他的眼神隐晦地瞟了雪琉璃一眼。
幺幺立时秒懂了他的意思。
雪琉璃他这个样子,分明是从雪唱城逃出来的,并且很可能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要面临风吹雁和朝廷的两重追杀。
他白雪和这件事并没有什么直接联系,相反,他到了其他的城池,凭借着暗兵的身份,还照样可以风光地生活。
幺幺虽然之前和雪琉璃有婚约,可是雪唱城都沦陷了的话,谁还会记得她一个外乡的上门妻主呢?只要她肯跟着白雪走,也一样可以过上安逸的日子。
可是雪琉璃……
幺幺如果带上雪琉璃的话,一路上势必给白雪和暗兵们带来不可预知的危险和麻烦。
可是从幺幺的角度来看,于情于理,她此刻都不能置雪琉璃于不顾。
莫说他的肚子里有着她的血脉,就是光冲着之前他在城主府里给她的照拂,此刻她也不能做出人家一落难,就离开一脚踢开人家的事情。
白雪的沉默,雪琉璃哪里能不懂?
雪唱城沦陷了,他再也不是高高在上的雪公子;更糟糕的是,因为着他现在是孕夫最要紧的关口,一路上带着他,都是个累赘。
他的眼神游向了幺幺,又不着痕迹地漂移开去了。
他自然很希望幺幺能带上他,有她在身边,他就是心里莫名的心安。抛去这一层因素,他现在的状态,也很需要有人照顾着他。
只是,他的自尊,让他一句恳求的话都说不出来,虽然,幺幺做为他的妻主,是有责任照顾他的,可要是幺幺因为着种种顾忌,想要撇清她和他的关系的话,那么他雪琉璃,也照样一句话都不会说地离开。
这就是对他雪琉璃的骄傲和倔强。
幺幺迟疑了一下,转头看向白雪道:“要不,我自己带上他吧。”
她当然不能丢下雪琉璃不管,可是,白雪却没有这个义务的。倘若一路上因为着雪琉璃,闹得白雪不高兴的话,那还不如她先自己带着雪琉璃,去给他找一个安全的地方,然后再回去找白雪。
这也算是折中的办法了。
可是幺幺的这个决定,在白雪看来却是另一番的意味了。
他的心中不无酸涩地想道:她这是宁可抛弃他自己,也要坚持带着那个雪琉璃吗?
不是说,两个人分明只是一张契约而已,为什么?为什么,她要坚持私下里和那个雪琉璃单独相处?
自己到底,只是个哥哥吗?
白雪的心中,有些隐隐的怒意,可他的脸上却没有显露情绪上的分毫变化。他温声问幺幺道:“你一个人呆着他,打算去哪里呢?”
幺幺蹙起眉头,眼光飘向雪琉璃,问他道:“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雪琉璃眼见着她和白雪的互动,又是亲密又是随意,可和自己间,分明多了几丝客气和疏离,心里不知道为什么,一开口便是:“你若是不想带我去,就不要假惺惺的了。”
旁边白雪怒了,直接拉起幺幺就走。
幺幺连忙挣扎起来,而雪琉璃站在他们的身后,一双眼眸里,尽是冰凉地看着他们双双并立的身影。
幺幺悄声对着白雪急急道:“他就这个样子,你跟他计较什么?”
白雪冷声道:“他就这个样子?他之前在城主府,也是一直都这么对你的?”胸口的火苗燃烧得更旺,试图从哪个角落找到发泄的口子出来。
幺幺为难着一张脸,不知道如何跟白雪说起。
虽然知道他这是护犊子的紧张心态,也知道这是因为白雪他在乎她,容不得别人有对她哪怕一丁点儿的不好。可是,雪琉璃这个人,他就是那个样儿的啊!
在城主府,也确实都是那个样子过来的,但是,她都已经习惯了。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脾性,她和雪琉璃又不是要过一辈子,在意那么多干什么?
只是,她越是不在意,越是轻描淡写的样子,白雪就越是愤怒,就越是吃味。
凭什么啊!
他对着幺幺恨不得一颗心都掏出来,捧到她的面前给她看。那个雪琉璃有什么好,在幺幺面前摆什么谱?而幺幺,居然还容忍了?
这样的人幺幺都容忍,幺幺是不是脾气也太好一些了?
幺幺对雪琉璃都能这么好脾气,那么对他白雪,是不是应该更好脾气一些呢?
人和人之间,真的是不能比较的。白雪在心里拿自己和雪琉璃一比较,就越发的心里不是滋味。
幺幺无奈:“他就这个性格,你和他计较这个干什么?”
白雪气得够呛,偏偏雪琉璃这时来了一声冷哼,低声道:“我妻主都没说啥,你倒是挺闲的。”
白雪一拂袖,双眼盯着幺幺问:“你确定要带上他?”
幺幺缓缓地点了点头。
白雪看着幺幺眸子中的坚决,心里忽地就是一酸,他扯出一抹笑容,道:“行,那你照顾好自己。”
要带上雪琉璃吗?
好,他白雪不奉陪了!
幺幺张了张嘴,还没有说出什么来,白雪就已经飞身上了高空,其他不远处的暗兵们,也随之飞在了他的身后。
一行人,匆匆的就走了。荒原上,瞬间剩下了幺幺和雪琉璃两个人。
一阵凌厉的冷风吹过,刮起了地上的雪屑若干。雪片儿顺着风势,在空中打着卷儿,看着虽然很唯美,可个中的厉害只有亲身经历的人才晓得。
就比如现在,雪琉璃的脸色马上苍白了几分。
他刚刚恢复过来,身上还是比较虚的,何况他的身子因为着孩子长大,越发笨重,对风寒的抵抗,也就没有了以前的强悍。
幺幺脱下自己身上的外袍丢给他,道:“自己穿上。”
这点寒冷对现在的她来说,还算不得什么;一件外袍而已,但对雪琉璃来说,能暖和点总是好的。
幺幺觉得雪瞳若是泉下有知的话,一定会给她颁发一个类似雪唱城好市民奖的荣耀勋章才对。
走到了前面,幺幺轻声道:“欠你的一命,今天还你了。”
声音很低,可却是准确无误地落入了雪琉璃的耳中。
曾经,也是在这样风雪肆虐的荒原上,幺幺昏倒了,是雪琉璃路过将她救起,救了她一条命的。
如今,也是在荒原上,她幺幺救了她一次,这账,算是扯平了,互不相欠。
雪琉璃这次没有逞强,他将幺幺的外袍披在了自己的身上,独属于她的那股花郁般的淡淡馨香便钻入他的肺腑,她残留在衣物上的暖意驱散了些寒冷,可他的眸色里依旧是一片冰寒。
偶尔看几眼前面走着的女子,雪琉璃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沉默中。
有时候,幺幺在前面说几句话,他也只是淡淡地回一些“嗯”、“好”之类的话,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其实,幺幺她也并没有那么多的话和雪琉璃说,只是,想到他刚刚碰上的惨事,她就想着尽量能让他转移些注意力,总是好的。
毕竟,他是孕夫啊。
他的情绪不好,肚子里的宝宝状态就不会好。
宝宝的状态不好,他雪琉璃的状态自然就更受影响。
他雪琉璃的状态不好,那么她幺幺,落到她身上的担子自然就更重了些。
一女一男,一前一后,在渺茫天地间,渐渐远去,可厚重的雪片,很快的就将两个人的脚印给抹去了……
青兰城,是毗邻雪唱城和下城的一座大城池,这座城池的历史非常悠久,可以说,在邀月国,属于建国就有的老城池了。
城主,是皇夫的娘家人,七大姑八大姨扯五里多地都梳理不尽的远方亲戚---青江于。
青江于这个女人矮胖矮胖的,别的爱好没有,逛青楼和赌牌子,那是十几年如一日地坚持,生病了也没有落下的。
她的治理手段,比起雪唱城的雪瞳来说,更是弱了不知多少个档次,基本上,让她办事情的都可以,只有银子给的多就行。
可想而知,青兰城的城主都这个样子了,其他的官吏自然更是不消说,都是蛇鼠一窝的角色。
她们都是和青江于一样的,凭借着各种各样的裙带关系,做上的官位。这样的官僚,自然不要指望能够将百姓放在心上,为百姓办什么实事了。
她们不剥削老百姓们,就算是清廉的好官了。
是以,青兰城,是一座很奇怪的城池。
有银子,吃得开,这里就是天堂。只要你想享受的,应有尽有;只有你想不到,没有青兰城办不到了。
而繁华奢侈的另一面,是穷苦人绝望暗淡的一天天日子。
这里,只要你穷,那便是天生的原罪,谁都可以踩你一脚,而且还大家都觉得理所当然的,没有人会同情你。
这里,有夫妻专门生孩子养孩子到七八岁,然后来高价卖给青楼或是其他牙行的婆子,然后赖以为生的;也有一日千金豪掷万两,只为买美人一笑的。
总而言之,走在青兰城的街头,你能感受到各种银子带来的自由,也能感受到各种银子带来的压迫。
而白雪,就选择了这样一座城池,来重新做为他的据点。
花了一笔大价钱,白雪终于拿到了一块临街的二手楼层,他先是着手去牙行购买些好看的“苗子”,也就是些半大的干净小男孩,然后便是快马加鞭地着人重新妆点楼面,并训练这些新人,教他们最基本的迎客和接客功夫。
这事儿说起来不复杂也就两三行字,可实际上做起来,就相当地费时日了。白雪花了三个月,才将这一切都安排妥当,算是一切都上了正轨之后,他才给这条街上的一户青姓女子下了请帖,并奉上了不是珍宝做为敲门的礼物。
做这一切的目的都是因为,这青姓女子,实则上乃是青江于的外室生下的女子,虽无嫡出的名分,可私下里却颇受青江江于的宠爱。
讨好了她,就等于和青兰城的第一把手,构建了一条良好的关系路。
只要事情不要涉及到幺幺,白雪做生意的目光和城府,都是非常老辣的。
而他日以继夜地拼命折腾自己投入到新的生意中去,也正是为了逃避这股对幺幺的思念和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