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师尼
北京。
雨下个不停。
三钱没有回北京，他说自己答应过清儿，不再回来。
在以后的黑暗年代里，袁弘毅再也没见过他。
……
……
北京捉妖师协会总部基地位于五环外的永定河某处。
人类一直在借助捉妖师的力量研究妖族，所以此地还有一个名字，叫做永定狱。
永定狱关押着妖族和人类中各种与妖族关联入狱的罪犯。
在袁弘毅强烈要求下，师尼被免死，而关押进永定狱。
高级浮空龙，龙族，贵族妖族，师尼一直以人类少女形态存在，这让永定狱的妖学家们心情振奋……
不知从何时起，人们开始习惯每天下雨的日子，这些雨不急不缓，不冰不凉，充满变化，每天都会下。
雨滴拍打河面，天色无边灰蒙，永定河缓慢流动的河面快速升起水气泡，起初只是小颗粒一般，数量很少密度稀疏，随着时间推移，气泡越来越多，越来越密，水温在极速上升，几乎沸腾。
值班室警卫队长的日记写道：
当时河面开始冒白汽，煮开一样，我独自离开基地来到河畔，脚下的泥地好像烤肉架，把我的靴子底都烫化了。
太阳好像在地底下面，但头顶上亦有一颗。我被夹中间，心如炙烤。
河里有一束光芒，和黎明时的晨光相仿佛。
当我靠近时，那束光便消失不见了。
……
……
牢房修建在永定河底，一片幽青钢铁建筑群里。
师尼屈膝坐在角落，第一百五十号监牢。灯没有开，黑暗笼罩一切。
她把深埋臂弯的脑袋抬起，目视前方，钢铁牢门被高温烫出一个大洞，融化的红色铁水正重新凝固。
“出来。”
年轻男人说。
“又是你。”师尼干裂的嘴巴张了张。
“又是我。”
“你要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要干什么。”
“我……有点饿……”师尼挠挠头说。
袁弘毅俯身迈步走进牢房，一手持法杖，一手握着光……
……
……
第二天，晨光中，在去往南方的路上，一男一女风尘仆仆。
“你几岁了？”师尼问。
“二十。”
“我两百多。”
……
“我们要去哪儿？”
“不知道。”
“哦。”
出北京后，袁弘毅换上那身蓑衣，给师尼买了几套女装。她一路蹦蹦跳跳，很开心。
“我曾经想过毫无理由地踏上一段无终点的旅途。”
他唯一的听众正聚精会神追逐一只流浪猫。袁弘毅抬头看看天。
“这是什么东西？”
师尼指着已经跑远的猫咪问袁弘毅。
“野猫而已。”
“哦。”
“我们去哪儿？”
少女大声而清脆的问话让袁弘毅一阵彷徨。
“你想去哪儿？”
“我想……我想去前面。”
“前面哪里？”
“就是前面。”
“前面什么地方？”
“就是前面啊。”
“远吗？”
“不远呢，就在前面。”
它们往前走，过去几分钟，看到一处村庄，村口热闹得很，围了一大圈人。
飘红一面大旗顶上黑字书写着四个大字：比武招亲。
擂台上打得火热。
袁弘毅长这么大只在小说里见过这场面，没想到在现实中遇见了。
“比！武！招！亲！”师尼一个字一个字念。
“去看看……”
走近就听台上有人道：“各位父老乡亲，大哥大姐，叔叔大伯，今日擂台一战，是为嫁女，凡年满十六，四十以下单身男性，都可上台挑战；成功，不用说，我女儿就嫁给你啦，不成也有奖励，现金六百块，不耽误大伙儿功夫……”
擂主就是这个说话的男人，五十岁左右，脸阔腰圆，身高一米八，左手持话筒，右手牵着电线。还真的有人上台去挑战，结果几下就被这个擂主打趴。袁弘毅不是武道中人，看不懂他使得是什么功夫，不过也不像电视里放的，他的动作非常奇怪，但每一招每一式都能技击敌人弱点。
许多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台上端坐着的姑娘身上，她就是擂主之女，相貌清丽，皮肤雪白，眼睛小小的眯着，脸蛋红润，娇唇红润。
“她怎么长得个僵尸片里的小鬼样。”袁弘毅嘀咕道，可他没想到擂台上下的人竟然都听见了。
无数张陌生面孔忽然同时转过来，脸色发黄。所有吵杂的喧闹声被一只无形大手掐断，来时的道路消失了！
袁弘毅一看天，黑气盘旋，妖气冲天，周围景物猛然变换，村子不见，原本薄薄的草地疯涨，枯叶纷飞，一切只在一晃眼之间。
擂台还在，那杆比武招亲的大旗依然飘扬。
猛涨的草地吓了师尼一跳。
那些围观的人纷纷显出原形，肥头大耳，浑身粉红，长出了猪鼻子和大肚腩，原来是一群猪精。老擂主从台上跳下来，溅起一堆尘土。
两根粗长野猪獠牙直顶袁弘毅鼻子，他的大嘴里喷出呼呼的热气，这只老野猪精白须短髯，一对大眼睛炯炯有神。
“你说什么！”
“啊？”
“你刚才说我女儿什么！像小鬼！？”
师尼站在背后，看着袁弘毅怎么回答。
老野猪精忽然挥挥手道：“罢了罢了，我看，你不错，我女儿就嫁给你如何！”
“老爷子……他是人类啊……”旁边一只老母猪精凑上来，踮起大猪蹄子在野猪精大耳朵边小心翼翼说。
“不碍事，是男的就行。”老野猪仰天大笑，大耳朵因此颠起来。
袁弘毅体表法力浮动，举起法杖道：“我怎么在图鉴上没见过你们。”
“你没见过的多了去了！”老野猪哼哼怪叫，大手抬起，袁弘毅后腰一凉，刚才的老母猪精不知何时来到他背后，阴笑着把大猪蹄子印上来，一股冰凉妖气入体，袁弘毅瞬间天昏地暗，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