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少年心性
赵光美不免有些尴尬。
原本该堂堂正正来作客拜访，为了减少麻烦，低调潜入府中。
这些也就罢了，结果偷偷潜入主人家的后宅，躲在姑娘的闺阁小院之中“偷窥”，还被人逮个正着。
这……
赵光美不免自我检讨，一系列行为过于草率无状，现在除了“年轻不懂事”，恐怕还得加上“君子好逑”做借口。
“含灵姑娘，对不住，误打误撞……走错了路，惊扰小娘子了。”
赵光美无奈，只得摊手，讪笑解释。
张含灵哭笑不得，表情有些复杂，恼怒肯定是有的，可是能怎么着呢？
面前之人可是当朝天子御弟，得罪不起？而且闹开了，对自己名声也没有好处。
张家扈听到“殿下”二字之时，便收了兵器，连连告罪，然后飞奔前去禀报张令铎。
一盏茶的功夫后，赵光美与张含灵一道，被张令铎迎入了书房。
“见过三殿下！”
“张公，光美奉母后旨意，前来为老夫人贺寿，奈何……一时少年心性，行事唐突，还请见谅。”一见面，赵光美便向张令铎道歉。
“哪里，太后隆恩，三殿下亲至，臣等一家荣幸之至！”
什么少年心性，陈桥兵变那夜，这位小爷的狡猾老道，张令铎可是深有体会。
若真要说什么少年心性……他悄悄潜入自家女儿的闺院之中，莫不是少年钟情？
“咳咳……”
张令铎咳嗽两声，说道：“先前见三殿下入府，似不愿公开现身，所以臣也便没有叫破……原想着稍有空闲，再单独招呼殿下，没想到……”
赵光美不由讪讪，原来早就被人家发现了。
也是，张令铎是什么人？屹立朝堂，征战沙场的宿将，要是连家里多了位“不速之客”都不知晓，可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是光美唐突了……”
“无妨。”
张令铎瞟了一眼女儿，对赵光美说道：“实不相瞒，臣正好找殿下有事……可是遍寻前院不见人影，还以为殿下已经走了。”
“呃……光美岂会不告而别，只是……”
赵光美知道自己失礼之处颇多，索性不再解释，直接问道：“张公找我何事#？”
“李守节来了，殿下是知道的。”
赵光美轻轻点头。
“那殿下可知他因何而来？”
不等回答，张令铎面色凝重道：“有人要杀他！”
“他受伤了？”
顷刻之间，赵光美便明白过来，难怪先前李守节惶惶不安，格外警惕。
“中毒，他家东京府邸中，有人向他下毒，幸得发现及时。”
张令铎道：“匆忙之间，他本欲直接出城返回潞州，结果遭遇刺杀……危急之中，前来我处求助。”
“原来如此，张公请令媛过来，是为其医治是吗？”
“不错！”
张令铎使个眼色，扈从便领着张含灵往内厅而去。
无需多说，赵光美已经了然于心，张令铎找自己前来，首先应该是做个见证。
毕竟李守节身份敏感，私下密会，可不只是惹人非议那么简单，让自己这个皇家要员前来见证监督，也好以证清白。
张令铎沉声道：“李守节遇刺，兹事体大……”
“张公安心，我会如实上报皇兄。”
赵光美心里明白，李守节若是死在东京，还真是不小的麻烦。
可以肯定，自家大哥肯定不会犯傻，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那么是有人故意为之，想要挑拨离间，浑水摸鱼啊！
还真如张令铎所言，兹事体大，必须尽快让自家大哥知晓。
当然了，还有个关键便是李守节的身体状况，中毒之事是否要紧。
还好，张含灵诊断过后，给出了个好消息。
“幸得发现及时，毒物大都吐出，主要是惊吓之故，不打紧。待我开些祛毒之药，服用之后，安歇一两日即可痊愈。”
“如此便好，含灵……开药去吧！”张令铎松了口气，显然对自家女儿的医术十分信任。
“含灵姑娘，有劳了。”
赵光美不禁有些好奇，张含灵年纪轻轻，究竟从何处学来这一手好医术？
“举手之劳，三殿下不必客气。”
张含灵轻轻一礼，临走时不忘多看一眼赵光美，言下之意大抵是叮嘱他守口如瓶。
赵光美会意，轻轻点头，表示会保守秘密。
整个过程落在不明就里的张令铎眼中，不免有些变味了。
少男少女，眉来眼去……
“咳咳，三殿下……”
“啊，张公，我不便见李守节，请你劳烦转告他，让他安心……朝廷言出必行，会保证他安然离开东京，返回潞州的。”
赵光美免不了硬着头皮，代表赵宋皇室做出承诺。
这是必要的，李守节来张家求助，而非前去求助大宋朝廷，除了距离近之外，也有怀疑与信任。
“是！”
“好，待我代母后为老夫人贺寿之后，自会回宫向皇兄说明。”
“有劳三殿下。”
见女儿开完药方，张令铎叮嘱道：“含灵，为三殿下引路，前去见你祖母。”
“是！”
看着赵光美与自家女儿并肩远去的背影，好生般配，张令铎暗叹一声，不由若有所思。
旋即想起更为要紧的事，匆匆往内厅去探望李守节……
……
张老夫人今日大寿，皇帝加封诰命，赏赐寿礼。
皇太后又派了小儿子前来当面贺寿，可谓是荣宠深厚，老太太格外高兴。
陈桥兵变那夜她被气晕了，后来才知晓来龙去脉。
不管过程如何，总归结果是好的，从龙之功，翊戴之勋，张家可以富贵绵长，便是大好事。
至于这位三殿下，虽说那晚对儿子，尤其是孙女多有得罪之处，不过也是事急从权，事后也有道歉与酬谢，有什么可说的？
不止如此，张老夫人甚至还有些许欣赏赵光美，小小年纪，便如此果断与智谋，将来肯定有本事。
幸好老太太不知道赵光美与张含灵眉来眼去之事，否则还不知道怎么想呢？
……
却说赵光美离开张府之时，老耿等人及时前来接应护卫。
那些在张府之外的不速之客踪影全无，并未追查到踪迹。
赵光美心中了然，那些人多半是冲着李守节来的。
兴许正是老耿带人一番搅和，李守节才得以顺利进入张家。
如此看来，自己无意间算是救了李守节的性命，但愿他父子能知恩图报，不要再生事端。
当务之急，还是回宫去讲此事奏报给大哥赵匡胤。
……
赵光美并不知道，有人在背后目送他离开。
“是他？赵匡胤的三弟？”
“没错，要不是他……李守节必死无疑。”
“可惜了。”
“兵变那夜，也是他……已经几次三番坏了我们大事。”
“小小年纪，没想到……看样子，赵家兄弟都不简单啊！”
“主人已经命人盯着他了。”
“盯着，不要轻举妄动，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无足轻重。当务之急，还是潞州和淮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