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七章[08.26]
「哦,好。」垂着头的大妞忙上前拉开门,探出头借着月色观察院外两侧,「娘,外面没人。」
林杏花点头,就这样沉默着拎着两母子从周婆家出去,走了好一段路,来到村子外围的一个露天粪池边。
林杏花将两人扔在粪池边,朝大妞做了一个收声的手势,然后便在大妞惊惧不已的目光下,抡起棒槌狠狠敲在周婆子的右腿,周婆子身子剧烈一抖,由于嘴巴被塞东西只能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骨头碎裂的声音在漆黑冷寂的夜被无限放大,大妞吓得瞬间闭眼歪过脸去,急忙伸手捂住快要吐出口的尖叫声,可是她还是头皮一阵一阵的发麻,整个身子都在抖,也不知是吓的还是冷的。
周婆子疼得浑身抽搐不已,然而手脚都被捆住,只能跟一只蛆一样的在地上来回蠕动,试图降低自己的痛感。
林杏花还是觉得不解气,抡起棒槌又在周婆子母子身上一顿捶打,这回她略收敛了些力气,但是也没让周婆子母子好过,两三个月下不了床是肯定的!
林二麻子也被林杏花敲得疼醒了,一时四周全是林二麻子撕心裂肺地痛呼声。
林杏花怕有人注意到这边,只能作罢,抬手将两人扔进半米深的粪池里。
大妞跟在林杏花身后回到林家,林家人见大妞完好无损的回到家,只是脸色有些憔悴,终于都长舒一口气。
胡氏这几天为大妞的事忙得团团转,说话不免带着抱怨,「大妞你这孩子这几天到底躲哪里去了?我们都快把大林村翻过来了,你也不小了,咋能这么任性呢?」瞅了林杏花一眼,又道:「你看把你娘跟外公外婆吓成啥样,整天吃不下睡不着的,人都瘦了一圈!」
一直垂着头的大妞闻言飞快瞅了林杏花跟林铁贵老夫妻,三人原本就不胖,现在看起来就更瘦了。
大妞的头垂得更低了,别人看不清她脸上此时是怎样的表情,只看到掉下来的泪珠越来越多,二妞和三妞忙过去牵着大妞的手。
林杏花站在一旁,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黄氏挤到林杏花身边,眨着绿豆眼,好奇道:「大姐,你是在周婆子家找到大妞的吗?」
林杏花淡淡瞥了她一眼,轻描淡写道:「不是,是在山脚下的那个小山洞里找到的。」之前是她想得不周到,事关大妞的名声,还是不要和林二麻子挂上关系才好。
黄氏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老猎户留下的那个小山洞啊,我们之前咋没想到呢?」
徐氏叹口气,朝大妞道:「大妞,你这胆子也太大了,一个姑娘家也敢在荒郊野外过夜,是不要命了吗?万一遇到个野狼下山咋办?」徐氏越说语气越严厉,「前天你就不该一声不吭就跑去镇上,你有没有想过后果?你有没有想过你娘找不到你人急成啥样?大晚上的,你娘以为河里飘着的木头是你,一点没犹豫就跳河里去了,大冬天的,河里的水能冻死人你知不知道?你娘去镇上就发烧晕过去了,醒了也不敢休息,生怕你出个好歹!」
「你娘对你不好吗?啊?自从回大林村,你娘整天起早贪黑的干活,一有时间就去山上打猎赚钱,甚至冒着生命的危险去青山打老虎,你娘做这些是为了啥?还不都是为你们!为了让你们姐妹仨过得好一点!」
不知何时,徐氏已经湿了眼眶,「你娘为了你们这般辛累,可曾抱怨过一句?你这个做女儿的不心疼你娘是吧?你不心疼我心疼!我为自己的闺女感到不值,她每天累得快跟狗一样,她女儿还惦记着那个没良心的爹!还惦记着去镇上过好日子!」徐氏气得喘了一口气,继续道:「大妞啊,做人要讲点良心,姓刘的母子俩是什么货色,我不相信你不清楚,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今日你不要怪外婆说话太狠,他刘家不会再要你了,哪怕是那个崔晓云还是生了一个女儿,他刘仲文也不会再看你一眼。要是生的是个儿子,那你在刘仲文眼里就跟苍蝇没两样,只会希望你滚得越远越好!最后要你的,只有你的娘!」
大妞再也控制不住,松开咬破的上唇,蹲在地上放声大哭,二妞三妞跟着红了眼眶。
徐氏刚才说得太激动,此时胸口剧烈起伏着,林杏花看到连忙上去扶住她,「娘你别太激动,回头我会好好教导她的。既然人都找到了,娘你跟爹早点歇息吧,你们也好几晚没睡好觉了,别把身体累出个好歹。」
林铁贵过来搀住徐氏,黝黑的面庞看不出太多的情绪,他沉声道:「老婆子,咱们去歇息吧,有话明天再说。」
徐氏缓慢地点了头,和林铁贵回了屋。
林杏花回头对二妞三妞道:「二妞,三妞,咱们回屋洗洗睡吧。」
二妞看一眼蹲在地上的大妞,担忧道:「可是大姐她……」
林杏花没看大妞一眼,只道:「让她自己好好想想吧。」
夜晚太冷,大妞没能坚持很长时间,还是厚着脸回屋去了。
第二天轮到胡氏洗衣做饭,早上拿起棒槌准备去河边浣洗衣裳,却不期然看到棒槌上的斑斑血迹,一时吓了一跳,连棒槌带木盆都掉到地上。
林杏花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蹲下腰帮她拾起木盆跟衣裳,最后不紧不慢地捡起棒槌,脸上带着歉意,「不好意思大嫂,昨晚忘记洗了,我去厨房舀水冲一下吧。」
胡氏呆呆地看着林杏花,半天没能说出话来,只能目送林杏花去了厨房。
胡氏晕乎乎地抱着木盆来到河边,洗衣服的时候也是魂不守舍的,满脑子都是那根血淋淋的棒槌。
同胡氏交好的孙氏和身旁的妇人换了位置,凑到胡氏身边一脸神秘道:「大郎她娘,你可知道昨晚村里出了一件大事?」
胡氏回过神来,将鬓边碎发别到耳后,笑了笑,「啥事啊?我早上才出来,还没听说呢。」
孙氏眼睛一亮,顿时说得更起劲了,「是周婆子跟林二麻子出事了!昨晚朱嫂子家的那口子三更半夜听到有人在外面叫唤,就起来去外面看了一下,没想到却在一个粪池里发现了周婆子母子!不但如此,两人还被人绑了手脚套上麻袋,不过这还不是最厉害的,你知道最厉害的是啥吗?」
胡氏眉头越皱越紧,握着棒槌都忘记要捶衣裳了,「是啥呀,你快别跟我打哑谜了!」
孙氏露出一抹带着兴味的笑,「最厉害的是周婆子跟林二麻子都被人打得去了半条命,周婆子更惨,右腿的骨头都被人打断了,看来以后只能当个瘸子了。」孙氏唏嘘不已,「也不知道周婆子母子怎么得罪人家了,居然惹得对方下此狠手,连周婆子的一条腿都废了,啧啧……」
胡氏沉默地听孙氏说完,过了一小会儿突然道:「周婆子没说是谁干的吗?里正呢,他怎么说,村子里发生这种事,里正肯定不能坐视不管吧。」
孙氏顿时也露出疑惑的神情,「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周婆子跟林二麻子都不愿意说出对方是谁,只说自己被人套了麻袋,没看到对方的脸,所以里正也无法。可是他们罪过什么人,怎么可能自己都不清楚?以我看啊,八成是对方是个狠角色,周婆子母子不敢说出来,怕遭人家报应吧!这次断一条腿不就是一个警告嘛!要是他们敢说出来,对方下次再把周婆子另一条腿也打断了咋办,那她可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废人了,以后谁管她?」
胡氏心不在焉地洗好衣服,回到院子里准备晾晒衣裳的时候林铁贵从堂屋出来,嘴里嘀咕着,「我挂在竹耙上的破麻袋呢,咋两个都不见了,不会是老婆子给我扔了吧,补补还能用呢。连麻绳都不给我留,唉……」
胡氏听得心如擂鼓,脸上的血色都褪尽了,好似自己听到了啥骇人的消息似的,之后的一整天都心神恍惚,一副不在状态的样子,好在今天林家要干的活也不用动脑子,只要带一双手去就行了。
因为今年天气冷得更早一些,所以徐氏她们便早早的把菜园子里的萝卜拔回家,洗好切成条晒了好些天,前阵子没怎么出太阳,近几日日头不错,萝卜条终于晒得呈蜷曲状,可见是晒好了。
上午吃完饭,林杏花挑着水桶去担水,徐氏准备好盐、老姜、白糖,等林杏花担水回来,胡氏和黄氏便将晒好的萝卜条全部倒进大木盆,拣去上霉或者坏掉的萝卜条,剩下的便倒入水泡上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萝卜条被泡软了,胡氏妯娌俩便要使劲揉搓萝卜条,将萝卜条上的灰尘和小石子之类的东西全部揉掉,洗完再冲洗两遍才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