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章 局中局外
夜空下,房瓦上,男子伸手轻轻触上自己脖颈,方才被刀片划伤的地方已经有了点点血珠渗出。
而他的目光在看到手指上的血渍时,变得犀利和深邃。
两指并拢,置于唇畔,轻轻一吹。
很快,一只信鸽自夜幕中飞来,落于男子的肩头。
叶柳城将袖中早就准备好的纸,缠上信鸽的脚。
双手一松,复而将其放飞。
而这一切做得无声无息,仿佛这一夜不曾发生过什么一般。
与此同时,皇城中的另一处一场更为诡谲的局在稍稍地布下。
……
别院,暗室内
男子眉眼专注,骨节分明的手中执着一支画笔,对着一张人面画皮细细地描绘着。
提笔勾勒间,淡如远山的眉渐渐成形。
轻轻一点,一粒朱砂点于眼角为这张本就娇丽的人脸更添上了几分楚楚动人。
轻置画笔,轻启薄唇:
“灵玉。”话音淡淡。
很快,一道身影闪进,“主上。”
“过来。”
灵玉一怔,却不敢违抗命令。
待走进上官景尧的身旁时,抬眼便看到了案上放置的一张面皮。
“这是!”顿觉不可置信。
“颜姬。”忽视了灵玉声音里满满的震惊,上官景尧又道:
“是时候让颜姬出来了。”
听闻这话后,灵玉心中先是一喜,可转而又有些担忧道:
“可主上,颜姬在王宫里,时时刻刻被人监视着,想要救出来谈何容易?”
“若是让她光明正大地出来呢?”
说着,伸手将方才画好的面皮在夜光石前照了照,待确认了没有一丝瑕疵后看向已是满脸写着震惊的灵玉。
“主上,真有法子让颜姬出来!?”眼中是抑不住的激动,说出的话音都有着颤抖。
上官景尧轻轻一笑,摇了摇头道:“这还得看你。”
“我!?”灵玉指着自己,又看了看上官景尧手中的画皮,这又有什么不明白的了。
怕是主上想让她替代颜姬活在深宫里吧,想到这里,灵玉竟有些委屈起来。
“果然还是个孩子,当年还在空山寺时晴儿也……”看着灵玉忽而开心忽而失落的表情,他的心里竟是想起了那个女子。
心中有些刺痛,那日他狠下心来将她赶走,她定是恨极自己了吧。
闭了闭眼,调整气息,待情绪稳定后,转而睁眼,眼底已恢复了往日里的淡漠。
“玉儿是不想救颜姬了?”听到主子唤自己“玉儿”,有些动容。
“当然是想的,可是我不想下半辈子一直待在皇宫里,还想着……”
下面的话,她犹豫了片刻,又看了一眼眼前静静看着自己的主子,有些进退两难。
最终,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咬了咬牙,坚定道:“我去!”
上官景尧轻抬起手,将手中的画皮置于灵玉的面前,“本座的手艺倒是长进了不少。”
又微微一笑道:“本座只需要你假扮成颜姬的模样待在皇宫一年,你可愿意?”
“那一年后呢?”这句话脱口而出,她害怕一年后主子就不要她了。
“灵玉可不想再成为孤儿。”复而又略带委屈地道。
“一年后……”上官景尧顿了顿,往日寒凉如冰山淡漠的眸中添上了淡淡的怅然。
他不知道身体里的蛊毒还能被他的内力压制到什么时候,也不知一年后他是否还活着,一年后对他来说真是……太奢侈了。
转身,放下手中的画皮,淡淡道:“一年后本座还是你的主子。”
听罢,灵玉心头一暖,两颊间漾出两颗小小的梨涡。
“是,主上!”
她又如何会考虑这么多,毕竟她还只是一个孩子。
…………
冬猎前的这两日,叶柳城一直陪在苏晴的身边,一方面是排解她的心事,而更重要的另一方面便是更好地保护着她。
而这几日对苏晴而言倒是过得太平,但肩上的复仇使命她时刻不敢忘记。
但一切只不过是看上去的太平,正如海啸来临前,海面格外的平静但海底却是暗潮汹涌。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过了两日,转眼便到了冬猎。
霁天碧日,湛蓝的天空没有一丝多余的云,南丰国位于南方,因此虽处于冬日,但也并非有多么的寒凉入骨。
此次冬猎人数格外的多,一些邻近小国也派自己国家的皇子贵胄前来,算是“捧场”。
按照南丰国的规定,只有正六品以上的官员才有资格随行,可带着自家的嫡系子孙前来不论男女,而皇子公主也须跟随,冬猎指定的地点是位于远离皇城的一处环山的塞野。
而南蘅行宫则是历代君王来此居住的一处行宫。
少年君王段墨身上明黄的鼇裳,头戴银白盔甲,手持马鞭,胯下是一匹罕见的雪域金丝马,虽说是金丝马,可它的毛色却并不是金色的,而是纯白的,光芒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夺目。
而这位少年君王虽后宫妃嫔众多但却并没有一个子嗣,因此也就没有皇子公主跟随了。
按照规定,君王理应与王后同行,可这次却并没有看到王后夏子越,反倒是看到了两位相貌绝美的女子,其中一位便是颇得圣心的黎贵妃,而另一位,竟是那日在大殿上献舞的舞姬。
看到这里,众人的心中各有思量,可越是有思量,便越是对他们南丰国的王后好奇,那位夏王后究竟是一位怎样的女子,是否真如传言所言“母仪天下”?
再看同行于王上身边的,便是宴会那日的异国王爷,而他的身前却是一名女子,竟是同骑一马,更令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的是,那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他们南丰国的第一美人,凌若烟!
这时,他们又有何不明白的呢,想来那日大殿上,那位异国王爷口中的心仪之人便是凌若烟了。
骑行在众人最前端的两名男子并不在意身后的众人,身后的人并不知道前面的人究竟在交谈着些什么,看其背影便知两人皆是人中龙凤,只可远观。
而坐在华贵马车内的黎贵妃,柳月黎自从上官景尧出现那刻起,她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他与他身前的女子,指甲死死地嵌在了手心里。
想必那一日,在别院中,他袒护的女子是她无疑了。
“哼,凌若烟,就凭你,也配?”语气里是满满的不屑,而眸光像是猝了毒一般紧锁着上官景尧身前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