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归云山询衣年
月尘很轻,即便是画芳这样的普通人也能够抱得动,只是当她刚把人抱下马车,就被那个女魔头抢了去。
“什么嘛!又不是什么宝贝!”
若夕眼中的敌意又回来了,其实一直都在,只不过先前被着急和担心给遮住了,既然到了这里,若夕的担心也已散去十之八九。
“对于我来说,师兄就是宝贝,世间独一无二!”
画芳在她身后做了个鬼脸,“真不害臊,姑娘家怎能说出这样的话!”
她以为声音很小,只有自己才能听的见,奈何她天生就不是温言细语之人。
若夕这次没有呛她,而是看着月尘自言自语:“以前我在你面前总是小心翼翼的保持着该有的矜持,但是经过这件事我才发现有些话错过就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画芳不禁在心中暗暗佩服,若换做是她绝不敢如此袒露心声!也许她曾经刁蛮任性,但是母后和宫中婆婆从小便教会她姑娘家一定要懂得矜持!
这是归云村仅有的一座两层小楼,与其说是两层,倒不如说是一层半,因为在二层之上仅有一座凉亭,四周全是采用红瓦陡坡式铺在上面,根本没有下脚的地方。
亭内青石凳上端坐着两名年过六旬的老者,两人一高一矮,矮的那位长着一双小脚,虽然已经年过半百,可是单从脸上却看不出一点儿岁月留下的痕迹,特别是发须,竟然如年轻人一般乌黑浓密!此人正是虎妞的爷爷武启华。
而对面正在低头品着茶水的那名老者就是若夕与月尘的老师询衣年,二人虽然年龄相仿,样貌却是大相径庭。
询衣年个头很高,双臂过膝,那只握着茶杯的大手上面青筋外露,因为肤色过白因此更显。一头白发散落在黑色常服上面,显得格格不入。浓眉大眼炯炯有神,只是凌乱无章的胡须着实破坏了这份美感。
“老询头,你这可是招险棋呐!难道不怕我突然绕道身后给你来那么一下?”武启华捻着胡须得意的笑道。
询衣年放下手中的茶杯,抬起头满不在乎的看着老武头说:“你可以试试!”
武启华捏着棋子的左手突然停在棋盘上方迟迟不敢落子。
“难道这老家伙还有其他的打算不成?不行!我可得好好看看,免得又被这个老滑头钻了空子。”
“你落还是不落?”询衣年不耐的问。
“急什么?容我再想想!”
询衣年猛的站起身,一把倒出盒中剩下的三颗棋子讥笑道:“就是想到天黑恐怕你也想不出来!算了,和你下棋太没劲。”
“得得得,我看你是知道自己没路走了故意的吧!”
“老师你快下来,师兄他中了漠北毒蝎的毒,已经开始向外扩散了!”若夕焦急的喊道,其实她自己都不知道喊了多少遍,嗓子都已经喊哑了!奈何这俩老头对弈之时太过专注,像是闭了听觉,根本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询衣年直接从亭内向下纵身一跃,从若夕怀中接过月尘。
“武小脚!你快给老子下来!尘儿出事了!”
武启华最恨别人喊自己的小名,顿时火冒三丈跳着脚骂道:“你这个老不死的!看老子不拍死你!”
“什么!尘儿出啥事啦?”武启华正骂得起劲,突然看到月尘躺在老询头的怀里一动不动,不由得急的一跺那双小脚跳了下来。
也许真的是小脚不吃力,竟然摔了个狗啃泥。
“哎呦,摔死老子喽!”
询衣年望着他那副狼狈模样无奈的摇了摇头,若是放在平常之时定要好好嘲笑他一番。
若夕可爱的翻了个白眼,心想真是一个老小孩儿。
“快进屋!”
询衣年走进屋内急忙把月尘放在床上,查看他的身体。
“你慢点儿!也不怕把尘儿给摔死!”武启华夸张的大叫着。
“闭嘴!”
月尘身上的蝎毒此时正在急剧向下扩散,已经来到胸膛之上,再晚一会就要侵入心脏,到那时就是神仙也无力改变。
武启华见状一把推开老询头,把小臂伸进嘴里用力咬破,滴滴黑色血液流入月尘口中,而他自己的脸色却是由红润逐渐变的惨白,就连胡须也失去了原有的光泽,变成了银灰色。
“老武头你行不行啊?”询衣年担心的问。
武启华的声音越来越虚弱:“去你个糟老头子坏的很!老夫好着呢!”说完还转过头咧着嘴对着画芳眨了眨眼。
“这个漂亮的女娃儿是谁?不是被尘儿拐来的吧?”
画芳一听羞红了脸,低着头心想可不是吗!
若夕怒目而视瞪了老武头一眼,若不是此时正在救治师兄,她非得把那头不正经的黑发扯个七零八落!
武启华收回手臂,拿过一块毛巾按住伤处,颤颤巍巍的斜靠在床沿上。
“虽然老夫的血有解毒之效,但是漠北蝎毒太过猛烈,现在也只能暂时压制住,要想从根本上清除,还需到漠北走一趟,我是去不了了,还要劳你老哥辛苦走一趟吧!”
询衣年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放心好了,安心呆在家里哪也别去,我一定把尘儿平安带回!”
“嗯,路上小心点,千万不能耽搁,只有半个月的时间,切记!”武启华叮嘱道。
“若夕,你扶老武头回房休息,另外赶紧去套马车,就用为师那匹寻阳驹吧!”
武启华在若夕的搀扶下往屋外走去,路过画芳身边时还不停的打量着她,“女娃儿要不要留下来听我老头给你讲故事啊?”
画芳吓了一跳,赶紧跑开。
“你这个老不正经的!都虚弱成这个样子的还想调戏人家,真是活该!”若夕揪着老武头的辫子骂道。
“哎呀!快放手!你这个死丫头懂什么?难道老询头没教你要尊老爱幼吗?”
“你还说!”若夕作势愈打。
“停!你这丫头怎么没有一点姑娘家的样子?好好跟人家学学!”
“哼,要你管!”
画芳望着两人捂着小嘴偷笑,真是一对活宝。
询衣年站在一旁不停的打量着画芳,不免心有所动暗暗叹息:“眼睛真像!这就是她的女儿吗?名生,若是你泉下有知,一定不会同意我这样做吧?”
画芳冥冥之中感到像是有一把刀子在刮自己,这种感觉让她为之恐慌,所以只好低头望着脚尖。
“你叫什么名字?”询衣年收回目光,望着窗外问。
“季画芳。”
“跟你母亲姓?”
画芳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的低下头去。
“你怎么知道我母后、母亲的姓氏?”
询衣年呵呵一笑,“以后会告诉你的,但不是现在。”
尽管画芳心中有很多疑问,但是也知道自己此时问不出什么,只能暗自思量。
“老师,都准备好了。”若夕走了进来。
询衣年抱起依旧处在昏迷之中的月尘向外走去。
“你也跟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