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从零开始
尘世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
顾之鱼悠悠醒转，发觉微微雨丝扑面，方才惊觉适才自己竟是坐在树桩上睡着了。
此刻醒来，真觉得如大梦一场，梦中景象如幻影重重，梦中人、梦中事纷至沓来，清晰可见却又异常模糊，顾之鱼只觉得头疼欲裂，想要记住些什么，却全都遗忘。
古有仙人黄粱一梦，醒来后大彻大悟，悟道飞升的传说，顾之鱼揉着眉心，暗道自己这也算黄粱梦一场，可怎么就没什么顿悟之感呢？
转头望去，陈玄依旧在身畔打坐入定，那么遥远，却又仿佛从未离开。
顾之鱼松了口气，挥手擦去脸上的雨雾，看着这细雨纷飞的清晨之景，正犹豫是否要叫醒陈玄，忽然发觉一丝不对。
她揉了揉眼睛，惊讶地发现，陈玄身旁，不知道何时，竟是多了个人影！
“你是谁！”大惊之下，顾之鱼娇喝一声。
那人蹲坐在陈玄身前，背对着顾之鱼，穿着一身黑色长衣，看不出究竟男女老少，不过能够瞒过顾之鱼的感官，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这里的人物，绝对不会是普通人。
起码比我的修为要高！
顾之鱼暗暗心惊，见那黑衣人面对自己的叱问无动于衷，忍不住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手中上邪、碧落双刀紧扣。
“奇怪奇怪。”忽然间，那怪人自言自语道，“这娃娃好生奇怪。”
语调苍老低沉，是个老者。
黑衣老者继续说道：“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古怪的人，三魂七魄被人打散，居然还能活命？”
“你到底是谁！”顾之鱼见他说话，忙喝道：“离他远点！”
黑衣老者转过头来，顾之鱼这才看到这老人的面容，只见这老人鹤发童颜，满面愁苦，眉头紧锁，似乎有什么天大的烦心事一般。
他看了顾之鱼一眼，道：“缥缈宫的娃娃，哦，而且还是顾家的，啥时候缥缈宫和顾家联手了？”
“你怎么知道！”
“你身兼缥缈宫的缥缈阴神秀心法和顾家的不传之秘两仪劫功法，自然是缥缈宫和顾家的弟子。”
顾之鱼闻言大惊，老人居然只凭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师承和家门？
“你到底是谁！”
“我是逍遥子。”
顾之鱼一愣，万万没想到对方答得这么干净利落。
逍遥子？是谁？
逍遥子搔了搔脑袋，面带期望地看着顾之鱼，发觉她并没有如自己所料一般露出震惊的神情，不由得大失所望，咳嗽一声，吹胡子瞪眼道：“你师傅明月是怎么教你的，怎么连我的名号都没听过！还亏你是缥缈宫的弟子呢！”
“明月？”顾之鱼吓了一跳，道：“明月真人是我的师叔祖，她百年前便在十二楼台阵中闭关不出了。”
“啊，明月那娃娃闭死关了？”逍遥子长吁一声，“你们缥缈宫的娃娃真是一个比一个认死理，一言不合就闭死关，可惜咯。”
顾之鱼听他所言，心中更惊，他话里行间竟是称呼明月真人为娃娃，辈分似乎出奇的高，也不知道究竟是口出狂言，还是所言非虚。
逍遥子摇了摇头，又看向陈玄，啧啧称奇。
“他的两仪劫功法是你教的？”逍遥子随口问道，见顾之鱼闭口不言，忽的一拍脑袋，愁容满面的脸上露出些许笑意：“啊，我懂了，这人是你的情郎，你偷偷教了他你们顾家的两仪劫是不是？”
不等顾之鱼开口反驳，逍遥子叹了口气，道：“不过啊，他快死了。”
“什么！”顾之鱼一惊，忙上前握住陈玄脉搏，继而忍不住痛呼一声，触电般松开了抓着陈玄手腕的手。
她惊讶不已地发觉陈玄此刻体内真元异常狂暴紊乱，表面虽然看上去一切如常，可经脉之中的真元流转直如天河破碎星乱坠，翻江倒海浪奔腾一般。
“怎么会这样！”
“他一气境的修为，还没摸到两仪境的阴阳二气化生的门道，强修两仪劫功法，用的还是旁门左道。”逍遥子在一边嘀咕说道，“现在的娃娃真不怕死啊，本命是天道玄水的真元，还偷摸修了魔道玄雷的法门，天魔双修也就罢了，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古怪法门，把自身的三魂七魄全部炼化散了，一团浆糊一团浆糊。”
“魔道玄雷？天魔双修？三魂七魄？”顾之鱼越发糊涂与心惊，不过此刻陈玄的情况让她来不及细想这些，忙对逍遥子道：“前辈，请救救他！”
“除非打散他这一身天魔双修的真元，否则神仙难救了。”逍遥子愁苦的面容上满是跃跃欲试的神情，看得顾之鱼不由得心生犹豫。
“不用你出手，我自己来。”陈玄的声音响起，顾之鱼转头看去，只见陈玄睁开眼睛，淡淡地看着眼前两人。
逍遥子见状一愣，不解地看着陈玄：“天魔二气冲突，应该已经走火入魔才对，怎么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天魔二气冲突是没错，可这是我故意为之的。”陈玄轻吐一口气，警惕地看着逍遥子。
“有点古怪。”逍遥子看着陈玄，“修行界难以捉摸的功法我基本都见过了，哪知道今天遇到个更奇葩的。”
“是吗？”陈玄说道，继而一闭眼，闷哼一声。
“这！你自毁功体了？”感受着陈玄体内一下子冲突爆发的天道玄水之力和魔道玄雷真元，逍遥子愣了片刻，忽地面容一肃：“原来如此，你无法融合这两者之力，所以干脆让这两道力量同归于尽！”
陈玄面如金纸，口吐鲜血，体内气息由爆发瞬间的极盛，急转直下变得气若游丝。
“这一身天魔双修的真元算是毁了。”逍遥子有点可惜地看着陈玄，轻声念叨：“还以为你跟师兄一样，能够做到天魔双修，甚至做到当年师兄做不到的事情，现在看来没希望了。”
说着，他叹了口气，看着一旁哭倒在陈玄身旁的顾之鱼，摇了摇头，准备转身离开。
忽地，他感受到一股惊人的气势从陈玄体内升起，只见陈玄缓缓睁眼，体内玄水魔雷两股力量竟是神奇地融合在了一起，如阴阳二气一般，生生不息。
“这都行！”逍遥子眼睛一瞪，呆立当场，良久后确认了陈玄确实无碍，甚至已经将那两仪劫功法入门，他愁容满面的脸上不禁露出惊喜之色，激动地说道：“师兄，这就是你所说的向死而生，从零开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