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 隔着阴阳的低语
我笑了:“得令,不过这火车票得给你,你收下了我才安心。”
夏婕笑眯眯点头:“放这儿吧,我收着。”
夏婕的这个微笑绽放得非常平缓,像是用慢镜头捕捉到的稍纵即逝的花,在那笑容的末尾,有长长的一瞥,如同带着寓意的花语。
我一脚踏出了夏婕的宿舍,直奔正门而去。我跑到正门的马路对过时,夜色已经在晨光的搅动下徐徐翻身。
瓜摊并没有昼夜经营。这是夏婕说的第一个谎。
我情急之下敲了瓜贩的窗户,屋里熟睡的人骂骂咧咧地开了灯。我说对不起,我来买个西瓜。
“不用称了,留十块钱,自己挑去吧。”卖瓜的老大不乐意。
我说:“哪种是黑水西瓜?”
“没有!从来没卖过!”
“那,您能给切一下么?”
“刀在秤下面,自己切!”
我讪讪地挑了一个摆在案子上。拿起瓜贩的西瓜刀,用力切了一下,西瓜纹丝没动。我突然耳鸣了一声。真的,我很久没有耳鸣过了,恰似耳边滚过一阵闷雷,让我惊魂不定。我又用了三分力,西瓜“啪”的一声裂为两半。恍惚之间,我垫在下面的手指肚也没能幸免,我疼得一抖,血顺着手指流下来,黏糊糊淌了一手。
绯色繁花:爱上校长的儿媳====卓越泡沫
回去的路上我再难平静。我费力地提着西瓜,脑海里满是夏婕疲惫的笑容和心不在焉的话。
我开始感到莫名的恐慌。
我提着西瓜蹒跚地向回赶。
我把西瓜丢在路中间玩命地朝宿舍疯跑。
仿佛一个天真的孩子从美梦里笑醒,转瞬间跌进黑暗的深渊。
我听见了北风的呼哨,阴森森的,像是隔着阴阳的低语。
我哭了。
我用了半个小时就赶回来,可我再也敲不开夏婕的门。
我退后了几步飞起一脚,蓝油漆的木门轰然倒塌,随之崩塌的还有我紧绷的那根神经――我的视平线上只有两条悬着的腿,她的脚上,套着我画过的那双美轮美奂的高跟鞋。我忘了是怎么走进的屋子,怎么把她抱下来放平在地上,我忘了自己有没有撕心裂肺地惨叫和嚎哭。我记得没有。可邻居们却开始地从那扇破损的门里蜂拥而入,他们掐她的人中,摇晃她,喊叫……我从他们的脚下拾起了夏婕掉落的火车票。
再度醒来已经是几天之后的事了。我看见雪白的天花板和床单,眼前是面无血色的柳橙。
我问她,这是哪。她说这是医院,你烧成肺炎,在这里住了三天四夜。
好半天,我缓缓地问她,夏婕,她还好吗?
柳橙的嘴唇抿成一条很深很深的沟,她面向窗外,连鼻息都在颤颤巍巍。
“已经火化了。”她说。
我好像听不懂了。问这句话之前,我劝着自己接受一切答案:住院、昏迷、危在旦夕,甚至是死亡。但是柳橙告诉我的却是个意料之外的答案,我抖成一团,艰难地思索着到底应该把这个突如其来的词归纳到哪个范围里,她说的可是火化,火化!
柳橙紧紧地抓着我的手,指甲都?到了我的肉里,她说:“苏澈你的病还没好你不能太伤心,你要冷静,人死不能复生……这张火车票,你攥了它一天一夜,护士给你打针你都不松开。你把它收起来吧,这上面还有夏婕写给你的字呢……”柳橙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