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扩建
甭管是谁,吃进嘴里的东西,再叫他吐出来,那心里都不是滋味儿,尤其吐出来的东西还是自己在这深宫大院、皇庭深处唯一的依仗。
尚虞备用处已经裁撤了两个月了,那群曾经为爱新觉罗家赴汤蹈火的人犹如人间蒸发般一个个消失得无踪无际,倒是京城的官吏又增加不少。
李玉守在乾清宫门口也已经两个月了,这两个月他一直徘徊于门外,乾隆不让他呆在门里头,因为某人嫌他碍眼。他在门槛前来回走动,身体哪一侧靠近朱门,他的哪只耳朵便竖起来。外面的声音再大他也听不见,但是里面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动静,他便会如同惊弓之鸟,整个人都会绷紧,拖动肥滚滚的身子凑近大门,再凑上耳朵仔细地听一听。
“我听说尚书府里有人有喜了?”耿氏拉着高贵妃,两人手拉着手,现在的气温依旧很热,却丝毫不影响她们紧紧挨坐。
“是啊!”高氏笑着回应,“就是不知道是哪位府上,兵部尚书府是不可能的,富察大人现在在准噶尔,工部尚书就更不可能了,年纪都那么大了!”
“有喜事好啊!多热闹,不像这后宫里,又热又闹的!”耿氏身在其外亦觉得这宫里闷得慌。
“是啊!就连李总管也得不到安生,每次我从乾清宫门口路过的时候,总能瞧见他像贼似的趴在门框上,那样子别提有多滑稽了!”高氏一边说一边学着李玉趴在朱门上的动作。
耿氏被她逗乐了,伸手将她拉回到凳子上,笑道:“还不是你们这群妮子折腾的!”
耿氏不知道李玉愁苦的根源是什么,但是高氏心里明白,李玉曾经跟她诉过苦,字里行间里透露出了些东西。什么御膳房里因天气潮湿而发霉的生姜,隔壁院里嚷嚷着要添的冰块等等。这些都不重要,高氏聪慧,李玉在皇帝身边呆不住了才是重点。
“我可没有折腾哦!”高氏依偎在耿氏身边,抱着耿氏的胳膊,“有心之人,庸人自扰,无心之人,无虑无忧!我和她们不一样,她们挤破脑袋想得到的东西我一样不要!”
“我听说皇上一直都在乾清宫里呆着,已经有四月之久,自从婉嫔来了之后,皇上几乎就不往养心殿去了。那个一向孝顺的皇帝,就连隔壁老婆子那儿都不见得去过几次,这个婉嫔真是厉害啊!你在这后宫之中可要万事小心些啊!”耿氏轻轻拍打高氏的手背,作为院墙内的老人,她有预感,这里将有大事要发生。
“处理备用处的人不是付延晟他们,不过也差不多,出面的是京城和天津那段有头有脸的乡绅!”杜成川将手中的纸条递给弘昼,纸条的发起者是付延晟。
弘昼接过纸条草草地看了眼,纸条上面写的内容杜成川已经说了。这个年代的乡绅是个很特殊的人群,他们很像官,却又不是官,他们很像平民,地位又远在平民之上。
“好一个在野党!”弘昼感叹了句,升官发财的又是不少人。整个事件都是鄂尔泰策划的,那么提拔的官员也一定是鄂尔泰选的。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弘昼打心里佩服鄂尔泰。
在自己提出离开京城的时候,鄂尔泰亦是跟风辞了官。现在想想并不是鄂尔泰真地想告老还乡,这是以退为进。一旦自己和鄂尔泰离开朝堂,那么乾隆皇帝将直接面对张党。而朝堂上那些少了靠山的人,也多半会选择张廷玉,毕竟给乾隆当枪使并不能得到实际的好处。鄂尔泰赖在京城不走就是想呆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张廷玉和鄂尔泰的会面更是提醒皇帝如何去平衡张党。
弘昼把纸条平铺在桌面上,他认真地思考着京城的局势,张廷玉现在势力最大,来保只管自己,鄂尔泰重新站起来还需要时间。但是来保背后有太后,鄂尔泰背后有皇帝,那张廷玉的背后有谁?对了,忘了还有个高斌,就是不知道这些人能不能撑到弘晓回来。
“还是没有西北的消息是么?”弘昼望向杜成川的眼神中带着期盼。
“有!”杜成川直截了当地回答了,“据备用处逃回来的人消息,准噶尔已经打起来了。敌人的火器相当先进,首战清军被打得溃不成军,军队亦是伤亡惨重。另外,大清左军先锋已于首次交战中阵亡!”
弘昼心中猛地一紧,抓住杜成川的手臂,急忙问道:“可有消息知道那将领叫什么?”
“不知道,只知道是个千户!”
千户?那应该不是傅恒了,弘昼心中呼出口气,他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心中盘问自己,傅恒素来与弘晓对不上眼,弘晓应该是不会让傅恒上战场的吧!
杜成川推了推双眼紧闭的弘昼,“王爷,您没事吧!”
“没事!”弘昼缓缓睁开眼,将桌子上的纸条团成球。京城是个什么模样他不稀罕,他只要那位深宫中的人平安无事就行。
“船厂开始动工了?”弘昼火辣的目光聚集在书桌上的船模上,那是陶舸留下的。这两个月弘昼一直待在府里,那里有位新人,至于外面的事便鲜有所闻。
“已经开始一个多月了!需要打点的也都已经打点完了。另外,洋人很守信用,新建的码头上已经卸了七船的石头。给洋人的货物能走水路的,便走水路,不能的便是水路和陆路一起。总之,出货的路径是多变的,尽量不引人注意。”杜成川已经出过很多次货了,从未有发生过意外,另外,他发现一个极为有趣的现象,那就是眼下这个时代,钱真是万能的,没有钱不能摆平的事情。在他以前的认知里,大清的官是高高在上的,可是最近半年他的世界观彻底改变了。不管多大的官,只要钱到位,便能一路畅通无阻。以前是他们围在大清官吏屁股后面唯唯诺诺,现在是当官的谄媚他们。
“嗯!”弘昼满意地点头,“该打点的时候不要舍不得,不要太在意钱,花出去的一定还能挣回来。”
“是!您放心,眼下晓得的!”杜成川眯起眼露出得意的笑容。
弘昼瞥了眼杜成川的模样也跟着笑了起来,“子旭啊!狼是喂不饱的,给他们好处只会让他们更加贪得无厌。行贿不过是权宜之计,时间久了,那群当官的便会认为我们是肥羊,想宰割就宰割。看看这江宁,我不花钱,一样横行无忌,为什么,因为这里的军队归我管,所以只有拳头才能保证我们利益。我让严祌带了近两千人去南边,两千人,两千五百把改进的燧发枪。一半靠钱,一半靠枪,我想以严祌的手段,现在地已经圈完了吧!”弘昼说话时意气风发,他变得迫不及待起来,看着不远处的船,那船身上并列排布的一根根长管,犹如他眼中喷出的火。弘昼恶狠狠地说到:“等浙江完工了,我们就再也不用靠黄白代言了。”
“糖粒的生产要加速,明天我会去趟作坊,我们要扩大规模,世界另一面的洋人正在回来,我们的出货量会增加。另外,我在东面将有个大客户,出货量估计能占总产量的一半。”生产甲基苯丙胺的作坊最初是弘昼提议创建的,但是实际的经营者是杜成川,要去作坊,弘昼认为还是有必要事先招呼声。
“得嘞,那里面也不干净,我让下面的收拾下先!只是让出一半的量给东边的,会不会影响咱们和洋夷的交易啊?”东面最有实力的是倭寇,弘昼既然说是东面的买家,那就是倭寇没错了。
“没关系,我找到了替代品,已经让严祌和薛霖他们在缅甸的土地上种植罂粟了,加工出来的东西效果和糖粒是一样的。”弘昼将手搭在杜成川的肩头,“这段时间再辛苦些,最多一年半,必能苦尽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