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出发
直到入夜,虞灿躺在床上还在想着二伯母口中的和尚。
衣衫褴褛,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眼神看似温和平静,却让人无端端心生敬畏。二伯正是因为如此,才相信了老和尚的话,当然,这也和他自己本来就不爱读书爱美人有关系。
老和尚的话更像是一个鼓励,让他坚持做自己,谁劝都不会变。
虞灿想不明白,要是这位老和尚真是收走她记忆,给了她预言画面的人,那他为什么要害二伯呢?
老和尚不像是个问红尘俗世的人,她的变化是因为给他糖画,还被抢了另外一个,所以此举勉强称得上“报恩”吧?虽说她也不觉得这是什么恩,又有什么好报的,不过老和尚许是不这样想。
“看着是个好和尚啊,为什么不劝二伯上进,反倒劝他好好混日子呢?”虞灿实在是想不明白。要是一个好人,劝人不上进,能是什么理由?难道还是为了那人好?
虞灿觉得这个思路虽然有点奇怪,但是她直觉那和尚是个好人,除了这个理由还真是想不到别的。
“为什么二伯非要庸碌无为才好呢?”虞灿仔细捋了捋虞府的事,渐渐琢磨出一点东西来。
虞老伯爷一共三儿一女,虞心怡且不提,只论儿子的话,其实只有虞志远和虞志林两人。
虞志远从小就表现出会读书的天赋与兴趣,虞志林本不是个蠢人,只是心思没用在正途上,再加上李氏惯着宠着,养成了一个纨绔性子。
要是虞志林努力奋发,积极向上,说不定也能考取功名入朝为官。
但要是虞志林也走了文官清流路线,爵位就不能由他来承袭,县子虽是没有封地食邑的虚衔,但好歹也是个爵位,担了这一头衔,就得如别家勋贵一样要么进武侯铺,要么进监门府去宫中守门。
要是虞志林不袭爵,爵位就会旁落到虞志松头上,而虞志松不是虞家血脉,要是日后身份曝光就是欺君大罪。欺君与谋逆,在大燕朝是沾都不敢沾染的事。
“难道和尚让二伯混日子打的是这主意?从那个时候起,他就知道虞志松是若虚道长之子?不过也不奇怪,他好像什么都能知道。”
虞灿觉得自己的猜测八九不离十,只是还有一桩让她很是疑惑。她原本以为若虚道长会是个猥琐小老头,毕竟偷听的时候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自行脑补的形象就是一个丑陋古怪的猥琐道士。
可是今天在正院一见本人,倒是让她有些惊讶。
若不去想他曾与李氏有染,只观其人,确实是一位颇具仙风道骨的世外高人形象。也不是说他有多么清醒脱俗,与凡俗尘世的人有什么天壤之别,而是一种融入尘世却超然于尘世的感觉。
虞灿甚至觉得,就算他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大肆风流......咳,就算是做个花花道士,也绝不会给人一种招摇撞骗之感。
“可是他若真的有和尚那样的本事,为什么要与老夫人生下私生子呢?”虞灿觉得这一点比和尚的举动还难琢磨。
要说他是故意想搞垮虞府,要铺长线等待事情爆发后一发不可收拾,那他今天上门提醒又是为了什么呢?
不像好人也不像坏人,虞灿实在无法理解他的一举一动。
有真本事的道士与和尚在大燕很受尊敬,不管走到哪里都会有富裕人家以礼相待,可是她前些年遇到和尚的时候,他是混得当真惨啊。
“一个在大燕过得风生水起,一个流落大街抢小女娃的糖人吃,这对比为免太鲜明了一些。”虞灿几乎能确定若虚与和尚有着同样的本事,而且据她大胆猜测,这两人说不定还有一定的关联。
只是她一个小姑娘家,压根琢磨不透这些超乎认知的事情。
“算啦算啦,愿怎么折腾就这么折腾吧,至少眼下的局势对我们家有利就好啦。”虞灿只要一想到最近的顺心事,一切烦恼都能轻易抛开。
再说了,后天一早就要出发前往宁州,她还期待着敞开了撒欢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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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待的日子到来时,虞灿因为夜里失眠起晚了。
匆匆洗漱收拾了来到松鹤院,早膳都没来得及赶上,毕竟一大家子都在,总不能因她一人不来就不吃。姚氏本来让人给她留了许多菜,结果虞灿来时镇国公府的马车都到了。
小白听说要出门不像平时那般激动,反而留在树上不肯走,一副宁死不从的样子,虞灿只好放弃,叮嘱它好好待在家里别乱跑,自己带着一包点心出了门。
虞烁走在前头,虞灿和虞贞快步跟在身后,虞明燚与虞敏老早就等在门口,待他们出去时只见两人像是埋头鹌鹑,缩在墙角动也不敢动。
虞烁连忙招呼她们到身后,带着她们一起向马上的景砚行礼。“让国公爷久等了。”他转眼看到李愈也在一旁,正伸长个脖子冲他们笑。
“表叔,我还以为你这回不去呢。”虞烁冲他拱手一礼,心中十分高兴。这回出行都是自己人,一路肯定有得玩。
本来一开始他还有些忧心,景砚是个不说话的闷葫芦,宋秋霭也是难得开尊口,要是就他一个话唠该有多累啊。现在好了,多了一个表叔,路上再不怕寂寞。
景砚今天穿着一身玄色劲装,上面绣着深灰色暗纹,看上去低调又精致。贴身的衣衫更显得他宽肩窄腰腿极长。
他端坐于一匹毛色油亮的黑马之上,神情端肃,气势威严,不像是去踏青,倒像是要去出征。
难怪两个妹妹吓得缩成一团,乍看到他这副模样,虞灿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好在景砚很快开口打破了这副可怕的假象。
“无妨,我们刚到不久。”景砚语气十分缓和,虽说没有太大起伏,但听起来至少没有肃杀之气。“你与那位宋公子约的几时?”
“就是现在啊,应该快来了。他从山上下来,还得穿过京城,估计堵在路上了。”虞烁正说着,远处就传来一阵急促马蹄声,转头一看,白马白衣,衣袂翻飞的可不是正是宋秋霭。“嘿,说来就来了。”
一行人抬眼看了过去,只见一名清隽儒雅的青年带着笑意,从马上一跃而下,朝众人拱手一礼道:“让诸位久等真是抱歉,我该再早一些动身的。”
“嗨呀,说这些客气话作甚,你来得正好,是我们来早了。”虞烁走上前一把搂住他的肩膀,还非常用力地紧了紧,“嘿,居然壮实了,你这是要走文武双全的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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