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蛮夷之气吸到一半时,木支殿外有人拍门呼喝,想来定是白家知道是苏霁歌将慕七带走了。
白家家主和一些弟子站在木支殿外,敲门数声都未见殿内有人来开。白云战手指一动,门上的灵锁被冲散,众人刚想推门而入,门却被人从内拉开了。
苏霁歌嘴角嫣然,眉目都带着点笑意,一袭红衣穿得轻飘流意,衣间的串铃细细作响,她声音谦逊,“不知家主带着这一众弟子来我木支殿所谓何事。”
白家主端着衣袖,依是一副仙家的样子,“这女弟子说在居所看到慕七被妖气所冲,是你把人带走了。”这后一句不带疑问,看样子他是笃定了慕七在木支殿。
苏霁歌瞥眼看了看白云战身后那名女弟子,就是之前在居所拍门的弟子,也不知她和守卫说出了多少,若将慕七当时的样子说与白云战,他不难知道慕七习了蛮夷之术。
她刚要开口,身后传来一轻微女声,“慕七见过家主。”她穿着一身素色的衣裙,恭敬地向白云战行礼。
“我听说你在弟子居所修习时被妖气所冲,可有此事。”白云战说话掷地有声,语调不容置喙,颇有家主的风范,这让行礼的慕七一时慌张不知如何说出口。
慕七若说出自己修习了蛮夷之术,必定会被逐出白家,到时候慕家在在仙门的脸面就要被她败光了。
慕七咽了咽嗓子,行礼的手微微抖着,就连声音都跟着颤巍,“我,我……”
“是幻术,那女弟子看到的不过是慕七姑娘幻化出的假象罢了。”苏霁歌不紧不慢地说道,“约莫是慕七姑娘灵力未控制好,所以才致幻象冲向了屋外,而我也不过是路过,发现幻象及时制止罢了。”
“你胡说,我分明看到她变得一身黑紫,瞳孔发绿,成了一副妖兽的模样。”一直在白云战旁的女弟子忽然指着慕七出声。
苏霁歌轻笑一声,眉眼中尽是风轻云淡,“你的意思是我连小小幻术和妖气分不清吗?”她虽声音柔和,但其中的冷漠早已不言而喻。
那女弟子似不死心,大声,“我前几天分明看到她拿着一本不知道是什么的术法册……”话还没说完,白云战侧身看了那弟子一眼,她声音变得嗫嚅,“谁知道是什么,指不定是禁术。”
原来这女弟子是看到慕七拿着秘术册,这才那么着急的拍门想一探究竟,亏得苏霁歌以为这弟子是担心慕七。
两年了,这玄水之上依旧是那么的冷漠,这里的人还是那么的让人寒心,真的是丝毫没变啊。
见苏霁歌眼神冷漠的看着自己,那弟子立刻瑟缩到了白家家主身后。
“只是灵力未控制好,慕七你为何如此虚弱。”白家家主出声。
“这要怪我,为了收幻象,不小心冲了慕七姑娘的经脉,这不才带她来了木支殿,想着调理一下。”苏霁歌连忙解释道,边说边向侧方轻迈了一步,动作看起来不经意,却恰巧将慕七挡在了苏霁歌的身后。
而白家家主显然对这个解释心存疑虑,“既是受了伤,便叫药尊来诊治一下吧。”说着,便打算命人去请药尊。
慕七慌张,嘴里吭绊,“不,不,不用了。”不知是身体弱还是做贼心虚,她的额上和手心沁着冷汗。
“是我不小心冲了慕七姑娘的经脉,当由我为她进行调理以致歉意才是,还请白家家主给我个致歉的机会。”苏霁歌欠身,甚是恭敬。
听到苏霁歌这番说词,白云战也不便再多说什么,若他一个家主连这种细碎事都要牵拉,未免不美,只得带着一众弟子离开了。
慕七被吓得双腿发软,一下跌坐在地上,她脸色煞白得很,刚才的紧张卷着肺气被她悉数吐了出去,“谢谢你,若不是你,我定是要被逐出白家,再不得在白家修造了。”
苏霁歌只是低声“恩”了一声,她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为了尽快将慕七体内的蛮夷之气抽出,她一齐用了受伤的左手。蛮夷之气强劲的妖力将她本就未愈合的伤口再次冲裂开来,且妖气进入伤口使得伤口瞬间溃烂了不少。
她轻轻掀起衣袖,不大的掌心上满是浓黑的血,顺着指缝滴答在地上。
先前的伤口裂得更开,翻出的血肉都已不是红色而变成了黑褐色的,就像食了血肉的恶兽之口。残存在她左手的蛮夷之气要立即清出去,否则会逆着她的血流进入到她的心脉,苏霁歌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妖气正顺着她的手掌往上蔓延。
她将衣袖垂了下去,将左手背在身后,神情淡然地说,“蛮夷之术是禁术,此术法霸道无比,我虽不知你为何要练此术,但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说着,她将那本从弟子居所顺回来的术册递到她面前,“看在之前你并未将我上玄水的事说出去,我帮你到这。”
慕七接回术册,脸色有些羞愧,不知说些什么。
“若没什么事,你就回去吧。”苏霁歌说完,拖着虚浮的步子向殿内走去。
慕七见苏霁歌并不想和她多说什么,只得收好术册悻悻地出了木支殿。
玄水正殿内,先前那名女弟子匍跪在地上,神情紧张,浑身不住地颤抖。
“你确定在居所看到慕七拿了本术册吗?”白云战站在殿上冷冷出声。
“我确定,前些天她就茶饭不思,有时就拿那本术册看,还闭着人。”说着,她想到了什么,抬头笃定,“她当时在殿内一定修习了那术册,若现在去居所,必可以拿得到,到时家主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
这时,弟子居所的掌习进了殿,向白云战行了礼。
“找到了吗。”
“没有,翻了整个居所都未找到。”
“不可能,一定会有的,我分明看着她拿着本术册……”
“够了,出去领罚。”
“家主,不,我没有说谎……”
掌习使了两人将那女弟子拖了下去。
白云战背对着他站了好久,最后出声,“夫人怎么样了。”
“恢复得很好,应该快醒了。”
“快醒了……”白云战声音有些哑,带着些疲惫。
“她喜欢海棠,命人多在殿里置一些。”
“是。”
“下去吧。”
“那今天的事……”
“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让人盯着苏霁歌。”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