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优柔寡断
“疾染之神……”郁如蓬露出一丝疑惑,“疾染之神早应该死去,为何你还活着?”
“天神官长之前说得不是很清楚么?”花倾国歪着脑袋注视着身前的辞梦者,“灾厄只会是被秩序禁锢了力量,而从未彻底死去,我们的力量可以被完全禁锢,甚至彻底消失,但禁锢一旦消失,一切又都将复苏,寒流、暴雨、狂震、战争会让瘟疫的力量不断增加,倘若皇都无战事,民众无饿冻,兴许我会永远陷入沉睡,但有些人厌恶了这种固化的秩序……”她望着陆序寒,“想知道那个秘密么?我可以告诉你。”
陆序寒不禁浅笑,“这么迫不及待告诉我,是不希望我击破苍穹么?”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花倾国手指抚摸着秀发,“天神官长的劝诫并非毫无道理,或许击破苍穹是个不错的选择,但那是最后一个选择,能生存……便无人甘愿冒险去死,更何况那个秘密其实对我是有利的,那可是足够颠覆皇都的存在。”
“这样么……”陆序寒一步步走下台阶,手指在肩膀上不断敲击着。
“有兴趣合作么?”花倾国低声问。
陆序寒手指一停,她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个姽婳如魅的女子,“灾厄是皇都死敌,即便杀不死你,那也不能让你这么舒服……”
花倾国一愣,下一刻,辞梦者的众人从身前分散而出,将她围拢在其中,各式各样的魔能武器散发着诡异的光辉映照着身上的魔眼。
“想杀我?”
花倾国并未显露出慌乱,她依旧如静待情郎的少女低眉抿嘴浅笑。
“其实并不困难,每个灾厄的力量不同,同时身躯也并非坚不可摧,但那又如何?我触碰的人会化为血水,触碰我的人同样如此。”
她抬起头,扫视众人。
“谁先?”
话音落下的瞬间,面覆雷电面具的辞梦者陡然涌出,一双利爪从袖袍中划出,他隔空横扫,身体各部的魔能汇聚于武器之上,又一股脑的轰出,肆虐的气流将地砖不断掀飞摧枯拉朽般袭向那个纤细的女人。
花倾国好似闲庭信步般朝那名辞梦者走去,扑面而来的一切都归于寂静,仿佛有一扇门打开又在瞬间关闭,她从魔能气流中走出,发丝轻轻落在肩上。那名辞梦者身子僵硬在那里,但常年战斗的经验让他反应过来,魔能汇聚双腿与手臂如疾电般攻来,花倾国依旧信步走着,锋利的狼爪从胸部滑过,却在瞬间溶解,她不经意间碰了下辞梦者的手臂,后者已经闪出,只是那条握着魔能武器的手臂却在众人面前化为了灰烬。不止于此,从肩膀一直延伸至胸膛,脖颈,头颅,双腿,那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溶解着,就仿佛屹立万年的石像一朝风化。
花倾国露出一抹微笑,“他先,那谁后?”
一个矫健的身影却在她话语后陡然而至,仿佛一团冷冽的风吹过身体。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腹部,一柄长剑刺入其中,长剑陡然化为一滩黄沙,覆盖了她的整个身体。她变得无法动弹,连解构肉体的力量也无法渗透出去。她用余光去看向侧边的那个衣衫飘落的年轻人,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未晴,做的不错,”陆序寒淡淡地说,“疾染之神似乎还不了解人类的力量,关于你们这群灾厄,皇都拥有浩如烟海的典籍,解决你们也并非难事,隔绝便是控制瘟疫的最简单有效的方法。”
“是么……”花倾国冷哼一声,“可你们终究杀不死我,而且我的礼物到了。”
似乎为了印证她的说法,下方传来隆隆巨响,仿佛整座皇都都在咆哮。
“怎么回事?”陆序寒目光冰冷。
“只是天极焉加的信徒感受到了他们的神明,”花倾国笑容又逐渐爬满整张脸,“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
陆序寒脸色阴沉,她死死盯住花倾国那张脸。
“别看我,你应该看他们,”花倾国更得意了,“究竟是继续击破苍穹,还是终止计划,大家可都等着答案呢?”
陆序寒沉默着,凝视着花倾国,后方的郁如蓬走近低声说,“她说的很对,如今我们的身份依旧是叛臣,他们亦或者你和我,都等待着一个结果。”
郁如蓬声音很低,远处的人根本听不清内容,但无论是神官和塔主亦或是那些辞梦者都在注视着陆序寒。
“辞梦者追随你的目的很简单,不过是因为你当初许诺他们脱离幻梦,而下面那群军官和士兵可并非如此,他们都以为这是一次权力更迭,如今局面还能控制,一旦天极焉加的信徒到来,局面恐怕会彻底失控,你究竟准备如何决断?”
陆序寒呼吸变得沉重了起来,她并非不清楚此刻局面,也许在战舰上时郁如蓬说的很对,她还没想好究竟想要什么。
“魁烈说行歌优柔寡断,看起来你也一样,”花倾国笑着说,“用下城区的一句俗语来说便是,一橘甚好,两橘忧愁,倘若商贩只卖一种橘子,反而简单了不少,可商贩若卖两种橘子,一种味酸而价廉,一种味甜而价贵,你该做何选择?别告诉我你都想要,那只会……一无所有。”
“未晴!”陆序寒忽然喊了一声。
陆未晴抚住剑柄低下身。
“这里暂且由你处理,任何人不得踏出踏入云宫半步。”
“未晴明白,”陆未晴沉声而答。
陆序寒转过身,瞥了眼两神官长和两位塔主,“我需要知道那个秘密。”
“那个秘密其实早已经不算做秘密,”天神官长低声说,“百年以来,皇都知晓秘密的除了五塔之主外,再无他人,五塔之主可并非同心同德,但秘密始终被保守,意味着知晓并非什么好事,不过倘若你想听,就随我来吧。”
天神官长拖着长袍一步步朝大殿深处走去,陆序寒跟了过去,郁如蓬回头看了眼大殿外的辞梦者,最终也走了进去。
云宫又变得寂静,阴云也逐渐散去,广场上人影渐稀,直至剩下一位负手而立的年轻人,半张砂石凝聚的面具遮住了含笑的面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