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捉迷藏
165、捉迷藏
发现徐钊的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常年在街边上摆摊卖竹篾生活用具的一个手艺匠人,三十岁出头,姓常。~
昨天晚上八旗兵营调动的场面,他固然是没有经历,但光是今天一个白天,就已经被三拨官兵盘问过了,而且每一拨人都会把徐钊的图像指给他看。
生意一笔没做成,徐钊的形象却已经深深印在了他脑海了。
而发现徐钊的踪迹,也是非常地偶然。
时近中午,常师傅因见生意惨淡,便打算提前收摊回家,将所有的货物都收拾在两个货箱里。他常在这一带做买卖,对这片的街头巷尾都十分熟悉,挑着货担,穿行在错综如棋盘的小巷子里。
这些小巷子都又短又窄,行走之间本来就要十分小心,若是身上带了什么体积大的物体,总是很容易与人相撞。
常师傅就在一个巷子转角处撞到了徐钊。
徐钊知道外面到处都在搜查他的下落,当然不会明目张胆地招摇过市。他原本用头发剪成胡子贴在唇上,头上又戴了一顶斗笠。
可是在跟常师傅相撞的时候,斗笠掉在了地上。
若只是如此常师傅倒也未必认得,他见自己的货担撞了人,还把对方刚买的一大包馒头给撞掉在地,十分地过意不去,不仅停下来道歉,还帮对方捡馒头。
徐钊不想在外面过多停留,匆忙地捡好馒头,随便敷衍了常师傅两句,便戴上斗笠匆匆离开。
而常师傅却在短短的片刻近距离接触中,发现他的相貌很眼熟,越想越是似曾相识,猛然间才想起,跟官兵给他辨认的逃犯徐钊图形十分相似,只不过这个人多了两撇胡子。
想着说书先生说起江湖一些奇人奇事,也听说有什么易容术乔装术的,常师傅越想越是觉得这人就是徐钊,反正官兵说了,凡主动举报的,只要消息属实,就有真金白银的赏银。~常师傅报着宁可错杀也不放过的心理,跑去向最近的巡逻队报告了这一消息。
正巧就让博哲和马武也得到了消息。
两人随着报信的官兵一起来到常师傅面前,见他果然只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模样。
博哲问道:“你就是举报的人?你确定那个人就是徐钊?”
京城里什么不多,就是大官多,常师傅虽然只是一个平头百姓,却也算见多识广,不会像外乡人那样,见到一个狗腿衙役也以为是天王老子。
他见博哲和马武虽然是便服,但都骑着高头大马,气质不凡,料定是某位王公贵族,便老老实实回答道:“小人不敢确定,不过那人除了胡子不像,其他地方长得都像图形上画的徐钊。”
博哲和马武相视一眼。
“你在哪里见到的那人,他往那边去了?”
常师傅往身后的小巷子一指道:“就在这个巷子里,小人撞见他的时候,他买了很多的馒头。这个巷子是个丁字巷,尽头就是一条打横的巷子,全都是一些商铺的后门。小人常在这一带行走,十分熟悉。”
博哲和马武都点头,宁肯信岂有不可信其无,他们立刻让常师傅带路,往那巷子中奔去。
正如常师傅描述的那样,通过这个丁字巷,尽头就是一个横巷,全都是商铺的后门。
博哲和马武一面派人绕到前面街上,将这一条街面上的商铺全部围起来,一面就挨家挨户地敲门搜查。
第一家是当铺,第二家是香烛纸马铺,第三家是箍桶匠的铺子,依次搜下去,这一整条街的铺子,都没有做吃、穿这一行生意的,全部都是卖生活用品。
常师傅果然对这些店铺都很熟悉,而且还跟其中几家店铺的掌柜认识,一路搜查下来,竟然一点异常都没有。
直到搜到最后一家店铺,是个寿衣店,却是大门紧闭,全无人声。
据旁边店铺的掌柜说,这家寿衣店的掌柜姓李,带着妻子和儿子生活,总共一家三口,前天早上一家子就一起出京去了,说是京外孩子他姥爷过寿,一家人都去祝寿,走时跟左邻右舍都打了招呼,大约要五六天的时间才能回来,所以现在店里并没有人。
博哲和马武却并没有因此而放过这家寿衣店,店门既然没开,就从后院翻墙进去,打开后门入室搜查。
博哲和马武就站在后院里,沉着脸看官兵们挨个屋子搜索。
整套院落的结构并不复杂,除了前面的店铺,后面就是最常见的北京四合院,一圈的上房、厢房、耳房,一眼扫过去,每一间屋子都在视线范围之内。
常师傅见官兵们如狼似虎,他跟这家店主李掌柜也是认识的,深怕因为自己的误报和官兵的粗鲁让这店铺受到什么损失,忍不住对博哲道:“贝勒爷,这家店的掌柜小人认得,一家子都是老实本分的人,而且也确实外出去了,应该不会跟逃犯有什么关系……”
他话音未落,就有一个兵卒从屋子里冲出来,大喊道:“启禀贝勒爷,有发现”
常师傅顿时跟吞了一个桃核似的张大了嘴。
博哲冲进屋去,见其中一个套间的里屋,床上被褥翻起,用手一摸,尚有余温,地上扔着一条布带,显然有捆绑过的痕迹。
这时候,又有兵卒来报告,说厨房里发现有未洗的碗筷,灶膛里也明显有刚刚烧过柴禾的痕迹。
博哲蹙眉起来:“店主一家都出了门,竟然还会有人在这屋子里活动,显然有鬼。”
马武捶了一下拳头道:“可惜那徐钊狡猾,竟然被他逃了。”
博哲牙关要紧,两手捏住拳头道:“他跑不了多远,立刻以这家店铺为中心,撒网搜查;另外,再叫人去查这家店主的底细,看是不是跟徐钊有什么关联。”
“是。”这些事情,自然有人去办理。
博哲和马武对视一眼,都露出凝重的神色。
从屋中的痕迹可以推断出,常师傅的举报无误,很有可能就是徐钊带着凌波,曾经在这里躲藏过,但是他们行动不够小心,徐钊又太过狡猾,抢先一步转移了。
博哲捏着从地上捡起的布条,想象它曾经绑在凌波身上,将她娇嫩的肌肤勒住,心里的怒火便一层一层地窜上来。
马武将手放在他肩膀上,紧紧捏了一下,沉声道:“不要着急,徐钊仓促转移,一定会露出马脚,我们再仔细搜一下,只要有半点的蛛丝马迹,就一定能够顺藤摸瓜,把他揪出来”
博哲没说话,只是重重点了一下头。
……
正如他们猜测的那样,徐钊的确是抢在他们封锁街道之前就转移了。
他跟常师傅在巷子里的相撞,似乎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但是常师傅帮他捡馒头的时候,曾露出过疑惑的神色。生性机警的徐钊,身处这样危机四伏的环境中,每一刻都绷紧着神经,常师傅一点点的神态变换,就引起了他的警惕。
抱着小心驶得万年船的理念,他一回到寿衣店,就迅速带着凌波转移了。
事实上,他们跟博哲马武称得上是擦肩而过,就连徐钊自己,也为此吓出了一身冷汗。
那么,这么短的时间内,又是大白天,他能把凌波转移到哪里呢?
这一点就在博哲和马武带人退出这院子以后,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这家寿衣店的后院,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北京城最常见的四合院样式,但是它有一点机密是不为人知的。
在厨房的碗柜底下,有一个不足十平方的地窖。这家寿衣店的店主李掌柜是外来户,老家常用地窖来储存粮食和酒,北京城里的房子很少有地窖的,当年李掌柜在找店铺的时候,就是偶然发现这个院子里有个地窖,才一眼相中买了下来。
只是京都居,跟以前老家的生活不太一样,城里不是乡下,生活用品购买很方便,用不着大量储存,地窖并没有派上什么用场。后来李掌柜的妻子嫌厨房布局不太好,就改动家具放置的位子,反正地窖也用不上,干脆就把碗柜放在地窖口上面,堵住了入口。
徐钊潜入京城后,一直在策划他的行动计划,对于自己的各种退路都计划得很仔细,这家店铺也是他经过细心比较之后选定的,而且他早就打听清楚,这家店主会在这几天离京,所以他有充足的利用时间。
尤其这个地窖,是他最为关键的倚仗,在把凌波带到这里藏匿之后,他第一时间就把地窖重新做了布置和掩饰。
也正是因为这样,官兵们才没有搜出这个秘密。
在博哲等人退出这个院子一个时辰之后,徐钊就带着凌波从地窖里出来了。
他的计划确实狡猾,博哲等人刚刚搜查过这个院子,都以为他已经转移到了别处,他们肯定想不到,他居然还敢出现在这里。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句话是有其真理的。
至少目前看来,他的计划已经成功了,院子里一个守卫都没有。
凌波被他押出地窖,她方才听见头顶上的动静,知道博哲几乎就能找到她了,他们几乎就在咫尺之间,可是天意弄人,竟然这般擦肩而过。
心里的恨可想而知。
徐钊检查了一圈,终于也稍稍放心,看着凌波道:“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找到了这里,可惜你丈夫并没有你希望的那样聪明。”
他微微摇头,嘴角不经意地就流露出一丝嘲讽。
凌波牙关紧咬,两眼通红,狠狠地盯着他,似乎恨不得一口吃了他。
但徐钊眼下心情显然很好,完全懒得理会她,只在她肩膀上重重推了一把,要让她进屋。
而就是这一下,仿佛碰到了某个机关,凌波突然痛呼一声,软软跪在地上,脸上也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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