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聚散终有时(下)
“是我,想好怎么死了吗。”
是他毁了燕鸿的良善,也是他毁了他们的未来,死,便宜他了。
就算没有一早认定过景曜如今的凡人身体,现在已经恢复了所有记忆与力量的离枭也感觉的出,此时站在自己面前的景曜,他就是用一只指头都能捏死他,可他那么费心算计他们,他是决计不会叫他死的太过舒坦的。
尤其是...燕鸿还葬送在了他的手里。
终于,景曜抹了把脸,一张还算俊美的脸上满是释然,他没错,除了面前这个会爱上主神的天道之外,还有哪个,会忍得下燕鸿的存在?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死没什么大不了的,总比现在过的鬼日子强。
“成王败寇,输在你手里,不丢人。”
话音才刚落,景曜的袖中倏地滑出一只锋利的匕首,抬手便朝着自己的脖颈刺去。
然而景曜终究没能如愿赴死,手中的匕首才刚在脖颈上划出一道极浅的伤口,就被一道极为霸道的黑紫色灵息给打偏,落在旁边的石板地上,‘叮’的一声在此时安静的环境内尤为明显。
“景曜,你以为我会叫你这么容易死吗?”
看着景曜脖颈上缓慢出现的一道血痕,离枭的嘴角勾勒出了一道邪肆的笑容,将手上刚修复好的银鞭存入灵魂空间,起身朝着他走去,直至抬手扣住他的脖子一把将他按在了旁边的石壁上面。
青筋直暴的手渐渐收紧,直到景曜的面色变得青紫,求生本能发挥作用开始伸手挣扎的时候,他才一记重拳打在了他的腹部。
景曜此时只是凡人之身,即便是离枭有意控制力道,再受了他一拳后,也疼得直冒冷汗,当即便弯着腰倒在了地上,无论怎么都站不起身。
面对毫无招架之力的景曜,离枭只是蹲下身,与黑紫色灵息对比白得没了血色的手放在了他的左臂上面,磁性的嗓音极具诱惑。
“当初她受了什么伤来着,我没记错的话,这里折了吧。”
也不等景曜反应,离枭骨节分明的手指轻点,只听‘咔嚓’一声,随即便是景曜的一声闷吭。
“疼吗?她当时比你还要疼上千百倍。”
并没有轻易放过景曜,离枭单手扯在蜷缩成一团的景曜的衣襟上面,迫使他与自己视线相对,另一只手大力地握住他刚被自己断了的胳膊上面,用力捏紧。
“你怎么忍心,她还那么弱小,那么无辜......”
闻言,一直没说过话的景曜忽的发出一声嗤笑,原本有些畏惧地不肯与他对视的眸子里忽的晶亮,似是想透过离枭眸中的雾霭看清他的内心。
“我是狠心,那你呢?当初燕鸿就在你眼前被我坑害,你可有帮过她一手,现在来替她报仇,你不觉得自己太可笑了...啊!”
不等景曜说完,离枭的手猛地用力,直接将他接下来的话给堵了回去。
见离枭面色比刚才更加阴郁,景曜也不顾臂上传来的痛楚,就这么顶着满头的冷汗笑得癫狂。
“慕池啊慕池,你后悔了是吗?可是没用啦,燕鸿她死了,当初因为你的放任她没了良善失了本心,现在因为你的一意孤行失了性命。陪了十几辈子叫她真心爱上了你,最后她得到了什么啊,死亡啊,这就是你要的结果!”
“景曜你找死!!”
“哈哈哈哈哈哈!”
又是一记重拳,这一次离枭直接不管不顾地砸在了他的胸口,当即景曜便不受控制地呕出了一口鲜血,也不知肋骨断了几根,然而他却依旧不怕死不受疼地刺激着离枭。
“承认吧,你在恼羞成怒,是你的任性害死了燕鸿,就算没有我,她总有一天也会因为你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这就是你的爱,你说讽刺不讽刺。”
见到离枭的双眸已经渐渐泛上了血色,景曜只感觉快意无比,就是这样,再痛苦一些,来吧,大家都别好过。
此时的离枭已经被景曜彻底激怒,然而他却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全都是对的,当初要是他肯伸出援手,燕鸿的成长定不会受到那么多苦楚,要不是他一意孤行封了彼此的记忆妄想得到她的爱,也不会叫景曜有机会设计这么一出大戏。
是他,害死了燕鸿。
“我告诉你忘忧石里面都封存了什么燕鸿不想叫你忆起的记忆吧,为了你免受惩罚,她在自己的灵魂上面扎了三刀,魂魄那东西脆弱不堪,你说她那时该有多痛?哦对了,有一刀还是在知道你是天道之后扎的呢,慕池,若我是你,可没有颜面给她报仇,明明亏欠她最多的人,是你啊...”
“别说了。”
“与燕鸿争斗这么久,我从未想过她会为一个人付出这么多,她该是爱惨了你吧,可临死时,却分毫都未提过你呢,失望至极、还是哀莫大于心死?自己拼尽所有想要护着的人竟然只是在扮猪吃虎,你说她最后为你挡下子弹的时候,是不是恨透了你哈哈哈哈。”
“我叫你别说了!!”
再也忍受不住景曜的句句诛心,离枭又挥出一拳砸在他的脸上,一个翻身将他压在底下双手死死掐住他的脖子,已是满面的泪痕,泛着血光的眼睛妖冶无比,只是一张美艳的脸已经因为愤怒而变得狰狞了起来。
“本想着折磨你一番送你上路,现在看来,你更希望永世长存。”
此时的离枭就像一头困兽一般嘶吼着,他怎么不知,怎么可能不知!
呼吸再一次受阻,完全被压制住的景曜此刻反而没了恐惧,说到底,想要夺得神位不过是受不了头上有人压着而已,如今过往一切云烟,他这种人,最擅长的便是在绝境中找最损人利己的道路,既然死路已定,怎可叫他人快活?
看出离枭的怒火已经快要压不住,景曜终于狞笑着说出了自己最后一句作死的话。
“她恢复了记忆之后,爱的不依旧还是朔宸,到死念着的不也还是他?能爱上你,不过是因你装成了那个凡人罢了,赝品终归还是赝品。”
“住口!!”
这一次,离枭彻底被景曜激怒,周身黑紫色的灵息瞬间凝成实质,直接由主人控制着渗透进了景曜的身体里面。
“我要你,永生永世,求死不得。”
强硬得用着自己的灵息在景曜魂脉深处一笔笔画下自己的那个雕鹄耳羽簇印记后,离枭就松开了自己的手,一掌将他拍到石室里面,出去用灵力将上面的机关破坏,石门再次紧闭。
凡人之身的景曜能力有限,被困在这个已经没了任何机关的密室里面根本再无出去的可能,何况离枭出门后直接挥动血灵灭掉了景家上下所有族人,有着他刻下的灵魂印记在,只要不想叫景曜死,他就是只剩一滴血、一块骨,都能给他长回来。
永世孤独地待在曾经为仇敌设下的埋骨之地,对于景曜那种人而言,是最无法接受的事情。
处理完了这个从中作梗了多年的祸害,离枭的心情非但没有缓解,反而比之前更加憋闷,即便理智告诉自己不要在意景曜说的话,他只是为了刺激自己而已,可他却做不到不去在意。
意念稍动便将血灵重新拟态成了戴在腕上的袖箭,离枭有些失神地回头看向这个已经被自己灭族的景家,好似能透过层层空荡的楼宇看到坐落在中心的那个监牢似的。
燕鸿啊,你最后...真的一点都没有想过我吗?
感觉到眼眶又传来的一股热意,离枭连忙仰起头看向天空,这天还是他走前那般湛蓝,他有些颤抖地将自己的双手举到眼前,此时他已经收回了弥漫在周身的黑紫色灵息,一双手白净的很,可他知道这一切只是表面,正是这双手,对她做出了极近所有不可原谅之事,也是这双手,没能在关键时候护住她分毫。
“啊啊啊啊啊啊!!”
从未屈服过任何人的一方古老天道,竟像个孩子一般跪坐于地,在一座空城前哭得一塌糊涂。
“对不起,回来吧,我真的受不住,你回来好不好......”
曾经每当见到离枭泪水的时候,燕鸿总会不忍地替他吻去泪珠,可如今无论他哭得多么撕心裂肺,也再换不回心上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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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是那个充满了圣洁的银白色微光的大殿,只是这次被藏在殿中的人不再像之前那般自由,他四肢被困,这一次又是被锁了好几天。
几日未曾见过人的白泽在听到外殿传来细微的声音后,除了稍抬了下眼皮之外,再无别的反应。
它是神兽白泽,身体里蕴含着无尽的祥瑞之气,高不可攀、万民景仰向来都是用来形容他的词汇,可现在呢?不过一阶下之囚而已。
他已经被关在这座宫殿里面多久了呢?
大概有十多年了吧,之前的日子还算好说,他有什么需求告诉那个忘恩负义的小崽子一声就会满足,可自从一个多月前他听说了前任主人被小崽子给揣进时空隧道不知所踪大闹一场后,就开始时常被这个忽然翻脸的家伙用锁链给锁在了墙边。
这整日是想躺躺不得,坐久了还硌地难受,可除了坐着就是站着,要么就是跪着,他多数时间也只得是靠着墙壁坐着。
“泽泽,我这几日太忙没来见你,心中可有生气?”
来人像是看不出白泽不待见自己似的,掀开转角的门帘就直接奔着倚靠在墙上的白泽快步走来,怜惜无比地蹲下凑到他面前,想要侧头亲吻他的脸颊,然而在下一秒被白泽厌恶的躲开了。
景烛对此不甚在意,只当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安抚性的开口。
“看来这是气到了,这样,当做赔礼,今晚我放泽泽去睡床可好?”
“滚。”
一眼都不想多看他,白泽在扭头躲开他的时候就阖上了自己的双眼,任他如何温和都不加理会。
并没有因为白泽这恶劣的态度而生气,听到他的拒绝,景烛只是站起身,伸手摸在他被铁链禁锢的一只手上面,在他那细瘦地已经露出了骨节的手背上轻轻拂过。
不等景烛下一步动作,连续几天都没什么活力的白泽忽的一个挣扎从地上弹起,朝着旁边方向躲去,将锁在四肢上面的玄铁链给绷直,然而铁链的长度实在太短,他这看似大力的挣扎却没什么效果,只是将自己与景烛的距离给拉远了一点点而已。
见了白泽的反应,景烛的一对凤眸忽的闪烁出了星点光芒,直接一手将他再怎么缩也挣脱不开的那只手紧握在手中,而自己则朝他又靠近了一步,用另一只手揽着他的腰把他抱在怀中,低头凑近他的耳畔低声呢喃。
“都已经好几天了,泽泽不累我都心疼死了,乖乖跟我服个软,我就放开你好不好?”
“滚!少拿哄你女人的那套法子来和我说话。”
“我当是怎么了,原来是吃醋了,放心,我没有女人...也没有男人。”
怕白泽误会,景烛后面又紧跟着说了一句。
“你真令我感到恶心。”
忽然感受到脖颈上的一点温热,白泽厌恶地又朝着旁边躲了躲,可惜除了将身上的铁链弄得响了两声之后没有任何结果。
与白泽挨得极近的景烛将他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对此,他只是露出了一个浅笑,只是抱在他腰上的手臂忽然多了几分力道。
“泽泽这么说是因为我做的事情,还是因为我对你的感情?”
听此,白泽只是冷哼一声,未做多言。
白泽对自己一直都是这种态度,景烛也不在意,继续刚才的动作,在他的勃颈上印下一个明显的吻痕后,才给他解开四肢的锁链,抱着已经将身子坐麻了的他回到了柔软的大床上面。
因为一个多月前的争执,景烛怕自己不在的时候他会做傻事,在封了他修为的基础上,不是给他喂下足够的软骨散就是将他锁在墙边,而且还特地在他的舌头上面设足了禁制,生怕他一个想不开直接咬舌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