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何首乌

第9章 何首乌

赵长福见李氏急了,忙说:“瞧瞧,怎么跟我急上了?起吧,起吧,咱费些鸡蛋粮食什么的到何家堡找先生给三丫头起个好名字!”

李氏的脸色这才松动下来。

夫妻两人正说着话,听见有脚步声走近,忙放下赵清,双双起身相迎。

小药童余甘子紧随其后,他身前是一位看不出年纪的老者。为何说看不出年纪呢?只因他发须乌黑,面色红润,双目清朗,但神情却饱经沧桑,想必也是个上了年纪的人,但毫无疑问他肯定是深谙保养之道。他蓄着一小摄乌黑的山羊胡子,眉眼清冷,俨然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赵长福见了何大夫,开始局促不安起来,他似是忘了如何施礼,双手也不知道究竟放哪里好,手忙脚乱一番后,方才吞吞吐吐地问好:“何大夫,您……老人家好。”

何大夫一听,山羊胡子便竖了起来:“怎么,我很老吗?”

赵长福见何大夫发火恶,急得满头大汗,自己嘴又笨,不知道该如何辩白,忙把求救的目光望向李氏。

李氏弯腰施了一礼,诚恳地道:“何大夫好。奴家李氏,乃杏花村人,和岑员外府上的管事婆子周大娘是亲戚,这是我孩子爹。我家三丫头大前天落水被救后,一直高烧不退,我们心里着急,便把她带到了镇上来,想着能找家医馆为她治病。后来周大娘带我们来到贵地,还望何大夫高抬贵手帮忙诊治一下。我夫妻二人感激不尽!”说罢又将怀里的银簪子以及周大娘给她的那一大把铜钱一并掏了出来,递到何大夫眼前:“乡村人家也没有什么好东西。我身上只得这一根银发簪,这把铜钱是周大娘刚才给的,还望何大夫收下……”

何大夫不接,只将他夫妻二人上下打量了一遍,方才说:“请坐吧。”

夫妻二人诚惶诚恐地落座。李氏又忙把地上站着的赵清抱了起来。

赵长福看了看何大夫,试探地问了一句:“何大夫,这孩子的病症……是不是得说说再看脉?”

何大夫道:“依老夫意下,竟先看脉,再说病源为是。”说罢命李氏将孩子放腿上坐好,又命孩子张嘴,仔细看了喉咙,又把了脉象。

赵长福夫妻二人一直屏紧气息,不敢问话。见何大夫好容易诊完了,正在那里沉吟呢,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唯恐打扰了大夫。

李氏终是忍不住了,问道:“何大夫,我三丫头这脉息,还治不治得?”

何大夫道:“无妨无妨。不过是寒气侵体,引致发烧。依我说,这孩子自落水后便开始发烧,并且一言不发,行为举止与往日大相径庭。不知是否?”

夫妻二人不迭点头:“何大夫真是神了!”

何大夫微微笑道:“老夫这有至宝丹一枚,温水送服,静养三日即可痊愈。”说着拉出抽屉,取出一方锦盒,打开盖子,从中取出一枚散发着清香的药丸,塞进赵清嘴里,余甘子见状忙上前给赵清喂了半杯水。

赵长福和李氏吓了一跳,这诊金还没付呢,何大夫竟喂药了!不等夫妻二人说话,赵清已脆生生的开口道:“多谢叔叔赐药!”

何大夫微微一愣,笑道:“你为何喊我叔叔?”

赵清故作天真的道:“您比我爹年轻呀。您看我爹,脸上都有皱纹了。您呢,小脸比我大姐还嫩,我都想喊你哥哥了呢!”

何大夫笑了起来:“小娃儿嘴舌好生伶俐!”说完又板起脸:“饶你嘴舌伶俐,这诊金该付还是得付!”

李氏慌忙将才塞进怀里的银簪子、铜钱全掏了出来,一并搁在桌上,感激道:“决不会不付,决不会不付。奈何我家中赤贫,现在只有这根簪子和铜钱拿得出手,不知这是否能够抵得上诊金?若不够,我们再回去凑。我家住杏花村,娘家桃花村,都是有姓名的,打听一下必找得到,都是乡里乡亲的,必不敢少一个钱。只是还望何大夫宽限些时日。”

余甘子瞥了一眼桌上的银簪子和铜钱,道:“这根银簪子都抵不上半颗至宝丹呢!加上铜钱也只是勉勉强强够药费。至于这诊金……”

“啊!”李氏吓了一跳,难道真要回娘家借钱去?娘家两个嫂子虽不是刻薄之人,但是孩子是姓赵的,又不是姓李的,这可教人怎么好开口?

何大夫不理余甘子,只是看着李氏说:“你们身上拿得出手的可不止这一根银簪子。说说,你现在身上还有什么贵重的东西?”

李氏开始迷惑不解起来,暗想:我身上除了这根银簪子还有什么?啊!莫不是何大夫见三丫头说话好听,竟想收了她作丫鬟不成?这可万万使不得!因此马上将女儿抱紧了,说:“何大夫,我虽家贫,但绝不做这卖女儿的行当。诊金不够,我去凑就是,只是这三丫头是万万卖不得的!”

赵长福吓了一跳,脱口而出:“他娘,你胡说什么呢?何大夫几时有说过要拿三丫头抵诊金?”

何大夫啼笑皆非,心想:我要个小丫头做什么用!他指着赵长福说:“你衣裳里鼓鼓囊囊的,究竟装着什么宝贝?不如拿来抵了诊金是正经!”

赵长福听说,忙从怀里掏出那个金黄色的东西,递给何大夫:“这是三丫头的救命恩人给的。我怕三丫头哭闹,因此一直带着,想拿来哄她的。您若喜欢,便送给您了。”

何大夫盯着那金黄色的东西,问:“你们不知道这是什么?”

赵长福道:“我们乡下人见识少,岂曾见过这个?倒是听坚子说这是一种能吃的果子。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吃,闻着清香清香的,必是好东西罢。这好东西我们也不敢吃,如今何大夫救了我三丫头一命,我们便那个——借花献佛,献给大夫,还望大夫莫要嫌弃。”赵长福一介农民,能够说出这番话,着实不容易。

这一家人粗布陋衫的,但为夫者憨厚,为妻者贤惠知礼,为女者伶俐聪明——倒也是可取之人。何大夫不由得对这一家刮目相看了。

他从赵长福手中接过水果,笑道:“这叫橙子。许多富贵人家都爱吃,我曾去过广州府,那边人人都认得这个。有些富贵人家也会在后院栽上几个棵树,逢结果便摘了来吃。倒也方便得很。”

赵清一听“广州府”三个字,心里“咯噔”一跳:“广州府?莫不是广州吧?这么说,这里是广东?难怪二月天也不怎么冷了!原来竟是我前世的所在地!”她有心想问清楚何大夫这里距离广州府到底有多远,又怕打断了他的话会被责怪,只得将疑问压在心底,心下忖道:以后再慢慢弄清楚也不迟。

赵长福叹道:“广州府?那可远了!我们合村还没有人去过呢!也只是听何家堡的秀才老爷说过,说省城可繁华了!原来何大夫竟去过!”只是赵长福忘了周大娘说的话,别说省城了,这何大夫还是从京城回来的呢!

李氏才不理什么广州府广西府的,于她而言,女儿健康平安就好!她听了恍然大悟,便笑了笑,道:“原这来叫橙子!名字怪好听的!只是不知那救了三丫头性命的小哥儿究竟是哪里得来的这橙子。适才听何大夫说起,这橙子必是富贵人家方才有的呢。但富贵人家的孩子……想来也不会在乡野间走来走了,更别说是下水救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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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田园:夫妻双双把家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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