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孙芬芳出手

就那样呆呆的看着空旷的大厅，无意识的看着候车室的大表那秒针一圈一圈的转动。

忽然，候车室推门进来一个人，让许小波兴奋的坐直了身体，是于浩。许小波赶忙跑上前去，于浩正四处张望，看见许小波，他高兴的跳了起来。许小波深深的抱住了于浩，于浩也回抱着他。两人不想打扰田美英睡觉，坐的远一些，却能看见她的位置聊着天。原来于浩去补课了，家里人出差了，所以没人接电话。然后他回来刚进屋，就听见电话响，原来是那个小卖店的大爷一直拨电话，电话拨通，大爷就把情况跟于浩说了，于浩问了几句，一猜就是许小波，放下电话就开始找，找了好多地方，到火车站再找不到就要报警了。许小波拍了拍于浩的手，把事情的经过跟于浩讲了，于浩气的直哆嗦说：“无赖，真是无赖。太无赖了。”

他们才是16岁的少年，对于这种人性黑暗面的见识不足，不能想出足够的反抗策略，也没有胆量正面交锋，连谴责的语言都是那样的匮乏。

于浩想也没想就对许小波说：“走，去我家吧。”许小波摇摇头，现在暂时有栖身之地了，他就不能再麻烦于浩。他不想牵连于浩，毕竟要考试了，不能让于浩分心。他让于浩回家，于浩不走，他们就那样回到田美英身边，默默的坐着，不一会于浩就靠在许小波身边睡着了，许小波依旧毫无困意，但看着于浩，他心里踏实，至少，在这冰冷的寒冬，还是有一些温暖的。

清晨，有火车进站，候车室开始逐渐的熙熙攘攘的热闹起来，人们隔三差五的走进候车室，有接站的，有赶车的，热闹而喧嚣。嘈杂的声音惊醒了于浩，他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于浩迷迷糊糊的环顾四周，才想起来他在火车站。搓搓脸清醒了一下，他回头看见许小波正呆呆的看着过往的人，不知想些什么。他轻轻的推了推许小波，许小波回过神来，于浩笑着打趣：“想什么呢。”许小波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发酸的筋骨说：“没想什么，就觉得火车好神奇。能带你去很多陌生地方。你说，这些人怎么那么忙呢，他们脚步匆匆的，都要去哪呢。”于浩哈哈大笑：“我哪知道他们去哪啊，走亲戚的，出差的，旅游的，哪不能去啊。”许小波失落的一笑，喃喃的说：“是啊，真羡慕他们。知道自己去哪。”

于浩推了推许小波，有点害怕的说：“小波，你咋了，你别吓唬我啊。”许小波回头笑了笑，没说什么，低头去叫田美英，可是尽管周围人声鼎沸嘈杂混乱，可田美英还在低头沉睡。

于浩担心的说：“阿姨，没发烧吧。”许小波赶紧摸了摸田美英的头，摇摇头说，没发烧。

他俩把田美英拉起来，轻轻摇晃。田美英还是没醒，许小波害怕了，于浩颤抖的说：“去医院吧。”许小波情急之下说：“我没钱。”于浩坚定的说：“我有。”

不再客气，许小波背起田美英，准备往医院跑。刚接触到许小波瘦瘦的肩膀，田美英就慢慢醒了过来。

于浩高喊：“醒了醒了。”两人赶紧把田美英放在椅子上，田美英看看他俩，没有说话，依旧呆呆的看着前方，不过，眨眼的次数明显增多了。

许小波忽然回身紧紧抱住了于浩，于浩拍了拍许小波的肩膀。

许久，许小波放开于浩，看了看候车室的表说：“你快去上学。快迟到了。”于浩摇摇头说：“不，我陪你。”许小波坚定的说：“不行，你快去。”

于浩坚持让许小波去他家，许小波不去。知道许小波的性格，于浩就不再坚持，说好晚上再来陪他，就一步三回头的上学去了。

许小波看了看呆愣愣的田美英，肚子咕咕叫了起来。他茫然的环顾四周，木然的叹了一口气。这时候，于浩忽然跑了回来，塞给许小波一个装满吃的的塑料袋，然后不等许小波推辞，就匆匆跑了。

看着于浩跑出了候车室的门。许小波仰头控回了眼泪，慢慢打开塑料袋。热腾腾的包子，茶蛋，火腿肠。还有两瓶水。塑料袋的夹层还有50块钱。

许小波嘴角扬起苦笑，于浩总是这么心细。他把包子拿给田美英，田美英木然的一个接一个的吃着，直到一连气吃了5个，许小波赶快阻止。候车室人潮散去，又开始清净了起来，趁人少，许小波赶紧带田美英去了厕所。在女厕外等半天，看田美英慢腾腾出来后，他才松了一口气。然后扶她坐回角落，才开始吃剩下的包子，于浩真是把一天的饭都买了，许小波都吃撑了，包子还剩大半袋。

吃了包子，喝了水，又休息了一会。田美英逐渐恢复了一些神志，转头对坐在座椅上发呆，一脸茫然的许小波，努力一点一点的说：“租..房子，去...小卖店...打听，租房子。”

说完，田美英不再说话，呆呆看着脚下。仿佛这几句话费了很大的力气。

缕了一下，许小波明白了，他们得先去租个房子，有个落脚地再说，而小卖店都是附近居民人来人往的消息很灵通，哪一片哪有租房子的，都应该能打听着。

许小波心里顿时有了目标，心也略有踏实。他轻轻扶起田美英，两人慢慢的走出了候车室。

出了候车室，冷冽的寒风让田美英和许小波打了个寒噤，但是那碧蓝的天空又让许小波心里有一种莫名的踏实，不敢去原来家附近的地方找房子，可是许小波对别的地方又不熟悉，想了想，他扶着田美英到了学校附近转悠。找了一上午，走了好几个小卖店，不是店主奇怪的看着他们冷嘲热讽的说上小卖店找啥房子。就是有能联系房子的可是房费太贵。许小波心里又开始打鼓，两人茫然的穿梭在各式的胡同里，又冷又饿。衣服里有凉包子，可是没地方吃。早上出候车室那种有着小目标的坦然感越来越少。他默默的想，看来还得住候车室了。一阵风吹过，许小波感觉被他搀扶的田美英打了一个寒颤，他小声的说：“不然，我们还是回候车室吧。”田美英什么也没说，半晌轻轻的摇摇头。

两人咬牙顶着寒风继续挨家小卖店找。找到了下午，天色渐暗，在一个门脸很大的小卖店里，他们问到了房子。店主说这是一间厢房，三件大瓦房的中间一间，一月50。许小波听的心里好激动，居然能找到这么便宜的房子，他们上午问的都超过了100。不过店主孙芬芳随即对他们说：“不过呢，这个户主很挑人，我都给他们老两口介绍好几户了，都没同意，我一会领你们去，你们少说话，我看看能不能帮你们说说。这大冷天的，赶快找个落脚地是真的。

许小波连连点头，在等人帮忙看店的空隙，许小波向40多岁，胖乎乎的，穿的很鲜艳，浓妆艳抹的孙芬芳说：“能不能给我点热水。”

孙芬芳点点头，用暖壶把水倒到许小波的酒瓶里，然后就倚着货架子冷冷的看着给田美英喂水，用热水给田美英热包子的许小波。就那样冷冷的看着，什么也没问。

帮忙临时看店的人来了，孙芬芳就带着许小波和田美英穿过马路，拐进正对着小卖店的胡同里。走到中间偏前一点点的位置，就停在了一个宽敞的砖红色大铁门前，把手伸进门的空隙，熟练的用手拉开小门的门闩，右边半扇门的特意焊的小铁门就开了。孙芬芳就带着许小波和田美英大大方方的进了院门。

“韩婶，老韩婶，在家么？”刚进院子，孙芬芳就扯脖子冲着院子边上的小道旁那百平米，四周围着整齐的矮栅栏的菜园后的三间单户红砖大瓦房边走边喊着。这三间房子连着，连窗户门的位置都差不多，不过左间旁边搭个不小的煤棚子，那间房子应该大一些。院子四周是一人来高的红砖围墙，围墙下有一些平整的砖头，应该是踩砖头和邻居聊天用的。这两侧的围墙把小院围的温馨而静谧，让人心安。

沿着石板路走到差不多院子中间的位置的时候，左边那扇门慢慢被推开，走出来一个60来岁，腰板挺直，穿着整洁，齐耳头发整齐的掖在耳后的一个一看就干净利索的大娘。她笑眯眯的走出房门，在门前宽阔的石板路上向前慢慢走了几步，然后手扶着园子的宽栅栏，笑呵呵的对不远处正在往房间这边拐的许小波他们三说：“是小孙啊，你咋来了呢？领人来看房啊？”孙芬芳边领着许小波和田美英往韩婶那边走边热情的应着说：“嗯哪，刚到我店里找房子的，我一看挺本分的，就先领你这来看看，挺好，娘俩啥说没有，大小伙子在三中念书，学习还挺好呢。你瞅瞅咋样？”

许小波心里很感谢孙芬芳，因为孙芬芳在小卖店里除了问了他的名字就冷冷的问了他一句话：“哪上学啊。”他答：“三中。”之后她就没问什么，可是介绍给房东的时候却这么热情。

韩婶山下打量了田美英和许小波的一下，什么也没说，就招呼着孙芬芳说：“别站外面唠了，怪冷的，进去，来，你韩叔正煮地瓜呢，你尝几个，可甜了。”

“是嘛？我发现我韩叔就喜欢吃地瓜。”说着，孙芬芳跟着韩婶进了屋，手背过身后，冲许小波打招呼，意思让许小波他们赶紧跟着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