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十七章[09.17]

V第十七章[09.17]

辇车在岸边停了下来。

赵舒搀扶着泰和帝沿着水上回廊往清漪殿走。

他特地屏退侍候的人,一边走一边和泰和帝讲道理:「……父皇,您正是年富力强时候,有时间和那些道士鬼混炼丹,不如不宠幸后宫,也好为皇室绵延子嗣……」

泰和帝垂头丧气听着,深觉先皇重现,自己仿佛又多了一个爹。

赵舒看着泰和帝蔫头耷脑的样子,简直是恨铁不成钢:「父皇,您再努力努力,让母妃再给我生下一个弟弟,我也不用日夜忧心了。」

这些年来,他一直苟延残喘,就是想着自己去了,赵序继承了帝位,母妃无以存身……

泰和帝听到这里,终于明白了赵舒的用意,当即反驳赵舒:「阿舒,与其让朕努力,让你多一个弟弟,不如你自己努力,早点给朕生一个小皇孙!」

赵舒:「……」

苍茫暮色中父子俩在水上回廊里四目相对,一时都闭口不言。

赵舒这才知道自己这位父皇到底有多不靠谱——泰和帝居然盼着自己努力给他生小皇孙!

起初的震惊过去后,一股悲凉的心绪弥漫在赵舒胸臆间,逼得他差点落下泪来。

赵舒凝视着泰和帝,轻轻道:「父皇,我这样的身子……您觉得有可能么?」

他服用过的药,都比他本人还重了,这样的他,还有生育能力么?

赵舒心灰意冷,不再理会泰和帝,转身离去了。

泰和帝站在暮色中,看着赵舒走远,眼泪早落了下来。

他是阿舒的父亲,他能怎么办?再生一个孩子来代替阿舒么?

他做不到!

夜深了。

端王府外院书房内依旧灯火通明。

柳翎刚接到蔡旭的干儿子朱升从宫里传来的消息,扫了一眼,直接把密信递给了端王赵序。

看罢密信,赵序把信纸在枝型灯上点着,看着信纸化为灰烬,这才看向柳翎:「赵舒在紫宸殿偏殿,砸了父皇的丹炉,倒了父皇的丹药,还自作主张赶走了紫微道人,父皇这次怕是要龙颜大怒了!」

柳翎垂下眼帘,淡淡道:「既然以前陛下不会动怒,那么这次陛下依旧不会动怒。」

赵序冷笑一声:「父皇如此偏心,我又能怎么办!」

小时候父皇也疼爱过他,可是自从出了母妃下毒害赵舒之事,父子之间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父皇的心都偏到天边去了。

柳翎轻轻道:「等,您只能等。」

「陛下龙体康健,您也精神饱满身体健壮,只有福王,多年来毒性不解,早已气若游丝。陛下会老去,福王会缠绵病榻而亡,您只要有耐性不犯错,总能笑到最后的。」

前世就是如此,赵序就是按照他规划的道路一步一个脚印走下去,终于熬到了最后——赵舒油尽灯枯昏迷不醒,泰和帝伤心过度再加上长期服用丹药伤了肝肾也命不久矣,眼看着赵序就要承继帝位,他却和素梨一起死在那场爆炸中。

到底是谁下的黑手?

那场爆炸到底针对的是他,还是素梨,亦或是赵序?

听了柳翎的话,赵序一颗满是躁意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柳翎,我都听你的。」

他想了想,看向柳翎:「对了,明年二月就要举行会试了,你又何必再去甘州军中?」

柳翎春风般笑了起来:「王爷,西夏国素以放牧和劫掠为主业,今年夏秋西夏草场遭遇了百年不遇的大旱,牛羊没有草料,西夏人难以过冬,今年底,明年初,西夏必会侵犯大周边境,我想在边城建功立业,为王爷经营军中势力。」

至于素梨,他根本不担心。

若是素梨趁这段时间嫁了别人,等他回来,弄死那人就是。

有的男人老是想让女人为他们守贞,可是柳翎没这样想法,一时的露水姻缘算什么,将来他有了实力,和素梨长相厮守,这才是真正的天造地设的姻缘。

想到这里,柳翎看了赵序一眼,道:「王爷,我明日上午出发,就不来向您辞行了。明年二月的会试,我定不会耽搁。」

前世这一年的冬日,西夏悍然出兵劫掠大周边城,大周一位名将横空出世,全歼西夏入侵军队,为大周建立了不世功勋。

这一次,柳翎要为端王拉拢这位未来的名将,也为自己铺路。

男子汉大丈夫当建功立业青史留名,前世他原本就打算前往甘州,着力经营大周边防。

十月十三这日早上,素梨来到码头,随着接引的阿乐登上了船,见到了在舱房里等她的赵舒。

见赵舒眼下青晕明显,分明是夜里没有睡好,素梨忙安顿赵舒睡下,自己坐在榻边继续看从薛春雨那里「借」来的话本。

薛春雨虽然是县衙都头,却有一颗爱好文学的心,京城里但凡出了新话本,他必定购置后拜读一番,然后深藏起来,以免两个弟弟和表妹素梨看到,因此他房里床下藏有两个大箱子,箱子里藏满了各种话本,其中有不少香艳无比的。

素梨替薛春雨打扫整理房间时发现了这两个大箱子,随手翻看起来,结果新世界的大门就这样在她面前打开了。

她昨夜差不多一夜没睡,一直躲在被窝里读话本。

这次出发回巩县,素梨趁薛春雨不在家,悄悄带了两本话本出来,特地用雪浪纸包了书皮,分别写了「汉书」和「杜工部集」做书名,想着路上好好研读一番。

谁知船行在金水河上,随着水波晃晃悠悠,再加上素梨昨夜一夜未睡,而她又有一读书就渴睡的毛病,她很快就睁不开眼睛了,不由自主就趴在榻边睡着了。

赵舒一向怕冷,睡梦里感受到热源在旁,不由自主靠向热源。

素梨睡得正香被赵舒挤到了榻下,她坐在地板上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又爬回了榻上,用胳膊固定住一直挤她的赵舒,很快就又睡着了。

巩县距离京城毕竟才一百多里地,半日也就到了。

船在码头上抛锚泊好之后,阿保来到赵舒的舱房外敲了敲门:「公子,到临河别业了。」

临河别业有单独的码头,正好与陈家花圃隔河相望,就在临河别业后门那里。

赵舒醒了过来。

他察觉到似乎有些不对,温暖异常,暖香盈鼻,触之柔软丰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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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门香掌柜 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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