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一(九)
武三思焦急地在书房内来回踱步,武江也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可这去请薛良的仆人却半天未曾返回,也不见薛良前来,武三思越发焦急了,再次踱步到房门前,武三思一下打开了房门,准备自己前去薛良的房间,可这门刚打开,薛良却已来到了门外,武三思见状,连忙拉住薛良,满是焦急地说到:“先生终于来了,我这不争气的侄儿,又犯事了,还请先生教我。”武三思边说边把薛良拉进了书房。
武三思正欲向薛良详说此事,薛良却抢先开口道:“梁王勿慌,此事薛某已经了解来龙去脉。”薛良四周看了看,见房内除了梁王外只有武江一人,于是小声向他二人说起了应对之策。
守在梁王府外的李三郎等了许久,仍不见有人出府。陈玄礼小声向李三郎问道:“李司丞,吾等再让人入内传话还是直接带兵而入?”李三郎想了想,说到:“不可。犯事之人是武江,但带兵夜闯梁王府实为不智,依我之见,你我二人先行入府,视情况而定。”陈玄礼一拱手答到:“喏!”
此时,李客刚好乘马车赶到。李三郎见李客连忙问到:“事情如何?”李客指了指车上的武福,说到:“这是武府的管家,正欲转移公主时被我当场捉拿,阿齐娜公主在车内,此时被灌了迷药,一时未醒。”李三郎一拍拳说到:“好!这次算是人赃俱获了!”于是转身发号命令道:“众将士听令,随我入府捉拿武江!”
“喏!”众人随声喝道。全体羽林军迅速开始行动,推开了梁王府的大门鱼贯而入,李三郎、李客直接带羽林军到了大堂。可众人到达大堂之时,场面却出乎了李三郎和李客的意料,只见武三思、武江二人正在大堂内气定神闲的品茶,见羽林军到时倒也没有显得惊慌,特别是武江,似乎事情跟自己无关一样。见此状,李客心头立马涌上了不祥的预感,他二人是强作镇定,还是这事有蹊跷?但没有可能啊,明明人赃俱获,他二人为何还能如此心安理得?
李三郎当然也察觉事情似乎有些不对,但到了这个节骨眼他也不可能临时变卦,于是对武三思说到:“大理寺卿武江私自关押契丹阿齐娜公主,现被龙安司查获,特来擒之,请梁王勿怪!”
武三思听了李三郎的话,倒是不紧不慢地放下手中的茶杯,缓缓说到:“这龙安司倒是权力通天,这大半夜的都可以直接带兵闯我梁王府了,看来我这梁王被龙安司带走也是指日可待的事了。”
听武三思如此说,李三郎连忙拱手施礼,答到:“请梁王勿要误会,龙安司此行只是擒拿武江,与梁王府无关,还请梁王多担待。”
武三思突然厉声喝道:“你这大半夜的带几百羽林军直接进了我梁王府,还说与我梁王府无关?于公来说,这武江也算是朝廷大员,于私来说,他也算是我的子侄。吾岂容汝等这样把他带走?”
李三郎答到:“请梁王息怒,今夜之事龙安司皆是公事公办,现证据确凿,实在是法不容赦!还请梁王行个方便!”
武三思冷笑道:“法不容赦?证据确凿?既然如此,此等大事,那吾就陪同汝等现在一同面圣。如武江果真有罪,国有国法,吾定不徇私;如武江无罪,今日汝等带兵夜闯梁王府就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李三郎此刻迅速从头到尾在脑中思索了整个案情,这阿齐娜公主就在府外的马车之上,又有其贴身侍女朵钰为证,再不齐武福也算是人脏俱获,事情清楚,断不会有什么变数,于是说到:“吾愿一同面圣!只恐陛下现早已歇息,不如吾等先行扣押武江,明日早朝。。。”
武三思打断了李三郎,说到:“不可!此等大事岂容等待,相信陛下也能理解。这武江尚未定罪,如何能让汝等扣押?这面圣之事就交由吾来奏报,汝等此刻随我进宫面圣即可。”
武三思这么一说,李三郎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一拱手答到:“那就有劳梁王,吾等此刻就一同入宫面圣!”说罢,转身一挥手,带领众羽林军撤出了梁王府。
李三郎、李客二人出了梁王府后,又上马车看了看,武福仍然被紧紧地捆绑在马车内,公主还没醒,朵钰在一旁照顾。此时,二人心里算是有了底,于是李三郎让众羽林军先行回营,由李客、陈玄礼驾车,跟在武三思和武江的马车后向皇宫行去。一路上,李客忧心忡忡,他总觉得事有蹊跷,但一时又不知何处不妥,看来此时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皇宫,集仙殿。众人到达之时,已是子时一刻。
今夜倒也奇怪,平日里觐见女皇帝实为困难,多次通报都不一定得见,但今日即便已是深夜,也能得女皇召见。李三郎心中不禁起疑,这其中到底是何故?
李三郎随武三思、武江、李客、陈玄礼等五人一同入到集仙殿内,只见那女皇帝高坐于龙椅之上,面露威色,看来众人入宫前其并未就寝,五人入殿后,连忙向女皇帝跪拜。此时,殿中已立有二人,其中一人正是那太平公主,她身旁有一女子,鼻梁高挺,眼眶深凹,面颊消瘦,身着契丹服饰,想必是外藩女子,但不知此刻在此出现是为何故。
李三郎见状当即明白,原来深夜女皇帝尚未就寝,是因太平公主在此,于是李三郎小声喊了一声:“姑姑!”太平公主似乎未曾听到,没有搭理。
女皇帝开口问到:“众卿家深夜入宫见朕,所谓何事?”
武三思率先答到:“回禀陛下,这龙安司率众羽林军趁夜包围、直闯我梁王府,欲强行扣押大理寺卿武江,臣等特来面圣,讨回一个公道。”
女皇帝听后一怔,又问到:“李三郎,可有此事?”
见武三思断章取义,反过来指责龙安司,李三郎连忙跪下答到:“回禀陛下,今夜之事,事出有因。吾等率羽林军捉拿武江,皆因武江私自囚禁契丹公主阿齐娜,欲行不轨,龙安司经调查,证据确凿,才发兵擒拿。至于梁王所说,龙安司包围、直闯梁王府皆因梁王久不交人,臣不得已而为之,望陛下明鉴!”
女皇帝听罢,久未作声,这李三郎跪在地上倒也开始莫名的紧张,但又不敢抬头,许久后,女皇帝终于开口说到:“汝说武江私自囚禁契丹公主阿齐娜,可有证据?”
女皇帝终于开口,李三郎倒也松了一口气,说到:“有人证,阿齐娜公主贴身侍女朵钰可作证。”
“此女何在?”女皇问到。
“现就在殿外等候!”李三郎答到。
“宣!”
那朵钰低着头缓缓地进了殿,然后跪拜道:“女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奴婢是阿齐娜公主的贴身侍女朵钰。”
“朵钰!”太平公主身旁的外藩女子突然大声喊到。
朵钰听到有人唤自己,于是抬头看去,一时喜极而泣,大声喊到:“公主!”
公主?朵钰这么一喊,李三郎、李客、陈玄礼心中都大为一惊,这是怎么回事?眼前之人如果是阿齐娜公主,那马车中的女子是谁?
李客从惊讶中缓过神来,于是把手搭在朵钰的肩上,问到:“朵钰,你说什么?这位是公主?那马车上的女子是谁?”
朵钰没有回答,而是身子一缩,迅速站起,起身跑到了阿齐娜公主身旁,指着李客说到:“公主,就是此人在路上劫持了我们?我一直隐藏在他身边就是为了保住性命,在众人面前揭穿他。”
面对突如起来的变故,李三郎、陈玄礼都是一惊,一时无言。李客更是大惊,连忙说到:“朵钰,你到底在说什么?”
朵钰此时却哭了起来,对着公主说到:“公主,鲁玛被他们灌了迷药,现在还在马车里呢?”
不等公主开口,女皇帝厉声说到:“宣!把马车内的女子带上殿来!”
见事情如此变化,李三郎刚欲开口,女皇帝再次厉声说到:“什么都先别说,把人带上来再问话。”李三郎听后只能闭口,暗中看了李客一眼,他心中知道,今晚之事肯定不妙,定是被人下了套。
不一会,那女子被人抬了上来,宦官用药罐在那女子口鼻处闻了闻,那女子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她揉了揉眼睛,四周看了看,直到看见了公主和朵钰,有气无力但又兴奋地喊了声:“公主、朵钰。”于是她强撑着站了起来,慢慢来到了公主面前,正在此时,她回头看见了李客,一时没控制住,发出了一声惊叫,指着李客说到:“是他,是他劫持了我们!”
李客面对突如起来的指罪,更是不知该说什么?他在努力思索,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他现已深深的意识到自己是被别人构陷了。李三郎、陈玄礼更是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只能静静地看着事态发展。
一直未开口的太平公主终于说话了,她向李客问到:“李都尉,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可说?”
李客当即跪地,说到:“陛下,请将武江家的管事武福带上殿来问话。”
不待女皇帝开口,太平公主冷冷地说到:“好!带武福上殿问话。”
过了一会,一个小太监焦急的进了殿,跪地说到:“回禀陛下、公主,殿外的武福死。。。死了。”
什么?武福死了?李三郎、李客、陈玄礼都大为震惊!李客当即起身一把抓住小太监,大声问道:“怎么死的?”
小太监被吓了一跳,害怕地说到:“不。。。不知道,就是。。。死了,我去唤他,可。。。可已经断气了!”
没等李客再开口,太平公主大声说到:“陛下,事已清楚,凶徒李客杀人灭口,为自己洗脱罪责!”
太平公主言罢,女皇帝当即大声说到:“来人!拿下元凶李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