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三(十七)

正月十三(十七)

二人在洛水河边的石台处停了船,上岸后,见二人的马还在,于是便牵了马,马不停蹄地朝东宫赶去。

亥时一刻,二人终于到达了东宫,一路进了东宫大厅。可刚进大厅,李客就被眼前之事所惊,只见太子李显安坐于大厅正座,怀中抱着的却是满脸嬉笑的小太白;这一幕太过于熟悉,而且就发生在不久之前,只是当时抱着小太白的是武三思,而现在换成了李显。

李客此刻顿时感到有些后怕,他之所以让月娃带着小太白来东宫,是担心裴旻跟自己走后,面对强大的敌人万一有失,那他妻儿便没有了人照顾,龙安司并不安全,故让她二人来东宫找寻李三郎,可此刻怎会是李显在逗乐小太白,他不禁自责自己轻率的决定,万一太子再用妻儿当作人质该如何是好?若是把太子得罪了,那日后可就真再无藏身之处了。

李客小心地上前躬身行了一礼,他左右瞥了一眼,在座的只有李三郎、张柬之二人,月娃立在一旁,不见陈玄礼和张九龄,想必他二人定是在料理龙安司内的后事。李显见了李客,立刻把小太白放了下来,面带笑意地说到:“快去见见你的父亲。”

话说李客易容之后,小太白并未见过自己的父亲,看着眼前这个两鬓斑白的老兵,小太白本来还笑着的小脸立刻紧张起来,最后干脆转身直接向月娃跑了去。小太白虽然没有认出自己,但看了刚才太子所行之事,李客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看来这太子果然与武三思不同,确是可信赖托付之人。

李客连忙惶恐地说到:“李某对小儿管教无方,让太子见笑了。”

李显大笑着说到:“无妨!小孩子本就如此!汝这儿子可是天生聪慧啊,本宫喜欢得紧啊!”今日发生诸事,李显此刻居然还能如此开怀大笑,李客着实看不明白,到底是真心喜爱小太白,令他忘却烦恼,还是他已经把诸事都已经忘却,无论哪种可能,在李客看来似乎都不是什么好事。李客又瞥了一眼李三郎和张柬之二人,二人面色凝重、忧心忡忡,与李显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李客连忙说到:“承蒙太子抬爱,李某受宠若惊。吾这就让她二人退下,吾有事向诸位禀报。”说罢,李客连忙向月娃递了个眼色,示意她准备离开。

李显见状,开口说到:“也罢!先谈正事,汝二人先下去休息。”于是一挥手,几名宫女将月娃和小太白带了出去;李显注意到了李客身后的裴旻,面色和悦地说到:“裴大侠,今日汝怎么也一起来了?”

裴旻当即一躬身,施了一礼,答到:“草民裴旻,拜见太子殿下。”不待众人继续寒暄,李客便开了口,把今日诸事悉数作了禀报。

李客言罢,众人面色变得更加凝重,太子李显也收起了刚才的和颜悦色,焦虑地说到:“如此说来,汝二人能够脱离鬼市,已实属万幸!这克多到底是谁?怎会如此棘手?汝二人联手竟都落得如此这般,吾等到底该如何处之?”

李客与裴旻对望了一眼,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以李客的性格,若是此刻他能有好的办法,也许早就去追查了,断不会来东宫,他此行的目的一是为了接走妻儿,但更重要的就是前来向李三郎、张柬之寻求帮助,共同商议下一步捉拿克多的计划。

李显见李客没作回答,转头又向张柬之、李三郎二人问到:“二位可有良策?”李客想了一路都没有想到的计划,张柬之和李三郎又怎会在顷刻间便有主意,二人也面露难色,不知所言。

李显见众人都不开口,一时间显得更加着急,语气急促地说到:“吾堂堂天朝大国,难不成拿一个贼人克多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张柬之终于起身,开口说到:“请太子陛下勿忧,依老臣之见,克多此人确实不一般,其所行之事,绝不是一般人所能为之,其必是精心策划,广布眼线,幕后主使;吾等在此着急也没有用,既然克多有心作恶,那必定后续还会有其它动作,吾等既然无法出击,那守株待兔也未尝不可,诸事做好应对的准备,待其再次出手,吾等再设法将其拿住。”

张柬之所言虽然有理,但守株待兔毕竟太过于被动,况且这克多行事太过于蹊跷、诡秘,就这几日神都之事来看,根本毫无规律,若是要防,那又该从何处防范?龙安司、禁军统领府邸,现在就连鬼市都被他给端了,这能耐到底该从何处防范?

当然这些道理众人都懂,可没有人能拿出一个好的主意前,又能怎样呢?现在克多是谁?样貌如何?到底欲行何事,根本无从知晓;故张柬之说完后,竟没有一人应声,他们心里都清楚,张柬之此言无非就是安慰焦虑的太子李显罢了,对于实际查办案件,实在无太大意义。

李三郎终于起身,说到:“吾有一言,希望诸位一起参考。”

太子见李三郎终于要开口说是,连忙应到:“三郎有何话?快快说来。”

李三郎看了看众人,接着说到:“吾认为张阁老所言极是,既然克多的行踪吾等无法掌握,那何不就下一盘守株待兔的棋局?”李三郎说罢,向众人望了望,李显是听得饶有兴致,但李客、裴旻却不为所动,这还不是跟张柬之说的一样吗?难不成李三郎也是为了安慰太子?

李三郎顿了顿说到:“既然吾已经知道他们的最终目的,何不就把这守株待兔的局布在那个时候呢?”李三郎说罢,李客不免一惊,连忙问到:“李司丞已知其最终目的了?到底为何?”

李三郎摇了摇头,继续说到:“吾不知,但吾知道最终目的的时间。”

李客虽有些失望,但还是继续问到:“依李司丞之见,应是何时?”

“两日后!上元节!”李三郎斩钉截铁地说到。

见李三郎回答得如此肯定,李客有些疑惑,于是问到:“为何李司丞能够如此确信是两日后的上元节呢?”

李三郎继续说到:“吾且问李都尉,以汝对克多的了解,汝认为克多欲杀一人难吗?”

李客摇了摇头,答到:“不难!吾说一句大不敬的话,以这几日来看,克多即使想要到皇城内院刺杀某人,吾也觉得并不足为奇!”李客性子直率,说此话时自是没有什么顾忌,可此话却着实让太子惊出了一声冷汗,那皇城内院的某人还能有谁?难不成是指当今陛下,说此言可是忤逆的大罪,李显假意咳嗽了声提醒李客,李客也知失了言,不免有些尴尬。

李三郎不以为然,继续问到:“那以汝对克多的了解,若是其想盗得某物,难吗?”

李客本来又想说即使那物在皇城之内也是手到擒来,因为在他心中皇城的戒备算是最森严的,但有了刚才的失言,他也不便再多说,只是应了一声:“料想也是不难!”

李三郎得到李客的肯定后,继续说到:“那事情就清楚了,若克多只是为了一己私欲,那又何必闹得满城风雨呢?这样岂不是更难达到他的目的吗?”

听李三郎说到这里,裴旻不禁问到:“那依李司丞的意思,克多的目的到底是何事?”

李三郎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答到:“具体做什么吾尚无把握,但吾猜想他欲作之事必是想在众目睽睽之下让众人知晓!既然悄无声息可行之事他不愿,那只有一种解释,他要让此事无限大,让众人皆知。”

李三郎此番话一出,众人顿时幡然醒悟,纷纷表示赞同。李三郎继续说到:“既然克多选择在上元节,那么那天人都会集中去哪呢?”

太子李显脱口而出:“上元灯会!”

李三郎肯定地答到:“太子陛下说得极是!在下认为,克多的最终目的必是上元灯会!”

张柬之继续问到:“那依李司丞之见,他有可能在那时作为何事呢?”

李三郎摇了摇头,说到:“那吾就暂时不能确定了。”

李客接话答到:“若是人多,可行之事就太多了!如纵火伤人、煽动百姓、攻击朝廷、沿街下毒。。。”李客每说一个,众人就后脊发凉一次,这每一件事都有可能造成大规模的混乱,造成无数的百姓受伤,甚至丧命。李客一边说,大家一边都深深地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最后,李客终于开口说出了那个他最不愿提及的事情:“库勒多提那——蚀骨的野兽!”

太子一脸疑惑,连忙问到:“到底什么是蚀骨的野兽?难不成克多真会在那时放出某种凶兽攻击百姓吗?”

李客摇了摇头,说到:“回禀太子殿下,李某确实不知此到底为何物,但据李某推测,比起之前李某所言,此事的可能性最大,每当克多手下将死,必会高呼此语,此话似乎是他们的精神象征,就连那陈无忌都曾高呼此语,故吾认为此不得不防!”

李客说罢,众人相互对望,再次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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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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