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漏网之鱼
药白村这片热带位置到了这个月份仍旧大雨纷纷,一场瓢泼大雨过后,好不容易迎来了晴天。
尽管药白村村民都是些穷凶极恶的歹徒,但在这一天里,也要像模像样地张灯结彩,整个村子的人都要围在一起篝火跳舞,把酒言欢,仿佛那些罪恶与自己不曾相关。
这天,莫名其妙地,殷乐和孩子们一起组织去了村里,与村民们一起,载歌载舞。
江客独自一人立在荒凉的教堂门口,抬头望着苍穹之上的悬挂的残月,远远看向陈愫所住的方向,漆黑的目光越来越深。
殷乐和孩子们的行为她怎样都阻止不了,问殷乐原因,殷乐也只是冷冷甩她一记刀眼,自从那次出事,殷乐就一直与她没什么沟通,甚至大多时候都和江客对着干,一言不合就和江客动手。
直觉告诉江客,今天很可能会发生什么。
齐玉最后一个从屋内出来,走到江客身边,将一杯刚开封的新鲜果汁递到她面前,突兀地说道:“阿苋,你还没告诉过我,你真正的生日呢。”
江客一愣,摸摸果汁包装完美的瓶壁,不解道:“忽然问这个做什么?”
齐玉冲她眨眨眼:“好奇嘛,你一直说,过了冬天,你就长一岁。现在已经立春了,你已经八岁了。可具体生日我还不知道呢。”
江客抿了抿唇,木然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生日是什么时候,陈愫只是告诉我,我生日在冬天。”
齐玉点点头,伸手抚了抚江客墨黑长长的发丝:“阿苋,你以后换个名字吧。”
江客歪头:“我的名字很难听吗?”
齐玉失笑,揶揄着打趣:“确实不好听,听着像野菜。”
江客也笑了,只是笑得不那么自然,她恍了恍神,目光上下审视齐玉格外靓丽的穿着,拧眉问:“齐玉,你今天打扮得很好看,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齐玉拍拍她的肩:“没什么,来药白村这么多年,也没过过一天像样的日子,难得春节他们不那么畜生,我们也开心一下。”
江客蹙眉不解:“可是……”
齐玉拉拉她的手:“你要是不愿意去,就在这里待着。”
江客迟滞着斟酌了一下,迈开脚步,跟上齐玉:“走吧,我和你们一起。说不定还能帮上点忙。”
齐玉柔柔一笑:“好~”
来到村民所在的聚餐地点,江客与齐玉盘腿坐到一处无人的角落。
她大致逡巡一眼这里,发现,陈愫全邯等与她相关的人并不在场。
是还没有出来吗?
齐玉瞧着江客一直握着刚刚她给她的那瓶果汁,说道:“老攥着它做什么,不舍得喝吗?喝吧,祝我们来年可以度过难关。”
说着,她自己也拧开一瓶,与江客手里的瓶子碰了碰。
江客犹豫了一下,揭开瓶盖,将果汁吞了几口。
末了,她一抹下巴,敛眸时,恰好看到对面有村民饮酒作欢,戏耍逗着殷乐。
她怒气上头,正要上前阻止,下一瞬,就撞上殷乐投来的漆黑目光。
或许是篝火太旺,也或许是自己的错觉,有那么一刹那,江客从殷乐的眼底看到了释然。
释然……
江客仔细研磨了一下这个突然窜入心底的字眼,再望向殷乐那双幽黑到深不见底的眸子时,那里已是平静无波。
她从不怀疑自己看错,这更加笃定了她之前心底的猜想,殷乐很可能和这些孩子串通好了要做些什么。
自从那天出事之后,殷乐便一反常态,除了夜里会回教堂以外,其余时间看似好像回到了之前与殷华一直住的木屋,实际上,有一次她偷偷跟踪殷乐,发现她竟然进了村干部的家。
她无力阻止,阻止的结果就是被殷乐和村干部赶走,实在拗不过江客,村干部就请陈愫来帮忙。
那时,江客又会因为这个问题被陈愫打得遍体鳞伤,不仅如此,遭殃的还有教堂里那些幸存的孩子。
她不知道殷乐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短短的一个月,殷乐已经换了无数个男人。
阿荇告诉她,殷乐那一次注射的药剂十分严重,已经让她彻底染上毒瘾,想要活下去,就只有求人。而那些送上门的行为,就是求人唯一的办法。
谈及这些,阿荇嗤之以鼻:“所以说,这些臭男人,也就裤裆里那点出息了。全叔叔也不例外。”
江客担心殷乐会因此做出更加出格的事,几次去劝诫殷乐,但都没有用。无奈之下,只能由着殷乐行动。
她试图去调查陈愫在完成实验品后想做什么。但民寨的安保做得越来越好,她根本深入不进去。陈愫严令禁止江客的行动。有那么几次,她试图从后山进入陈愫的实验室,但都不成功。
陈愫想当年也是和她在差不多一样的环境背景下长大的,对于事物的洞察力,她远远不及成年人的陈愫。
再后来,江客还查探过殷华曾经看守的那片罂粟大棚的情况,发现那里早就换了人。
全邯在江客面前出现过几次,每一次都恨不得将她剥一层皮,但江客总觉得,全邯的视线似乎总是穿过自己,在看着什么人。
与她这张脸相似的还能有谁,不是灰鹰就是她父亲。
种种细节十分奇怪,江客没有机会也没精力再去探究。
忽然,一阵浑浑噩噩的感觉自周身袭来,江客感觉眼皮越来越沉,恍惚间,似乎有人托起了自己的身体。
“……谁?”
她完全合上眼睛之前,只听见自己虚弱的呼叫声。
陈愫阿荇以及全邯全逸然都没有在现场,临睡前,江客想到的是,自己也要遭受和孩子们同样的命运吗?耻辱还未莅临,那种贯穿灵魂的羞耻感便已遍及全身。
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江客中途醒了一阵儿,但眼皮仍然惺忪,未能全部撑开。
她眯缝着眼,尽力看清坐在自己身边的人是谁,却发现是阿荇在自己身旁。
她见阿荇握着自己的手,喃喃自语:“阿苋,对不起,我们要离开了,妈妈说,不能带你走。”
江客嗫嚅着唇,挣扎着想说什么,一阵刺痛骤然袭来。
再次昏睡之前,模糊中,她依稀听到一个她生命中熟悉无比的男低音:“努力活下去,我的孩子……”
这次,又不知过了多久,待江客彻底清醒时,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