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神冶卦
死亡并不可怕。
当李千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已经没有了意识,在一片混混沌沌中他踏入了黑暗之中,耳边有神秘的声音在指引着他不断向前走去,他不知自己身在何方,又将去往何处。眼前的光越来越亮,越来越盛,他只要伸手就能接触到这道白光。
李千烨伸出手又收了回去,他静静的看着眼前的这道白光,迷蒙的双眼看不清白光之后有什么,他的心底一直有一股抗拒的情绪,让他抵触这道白光。也许穿过之后得到的并非救赎,而是另一段苦难人生的开始,他已经厌倦了人生,不想再活着了。
耳边的声音再次响起,他捂住耳朵不想再去听,但是声音依然响在他的脑海,挥之不去的声音让他感到心烦意燥。
“你不要再说了。”
几乎是怒吼般的声音从李千烨的口中发出,他忽然一愣,他竟然可以说话了,周围也有声音响起,他的身形坠入了白光之中。
入眼的是一片灰色的世界,阴沉的天空被乌云所笼罩,一道道流光从云层下闪过,地上是一堆堆的枯骨,血色的河水从他的旁边淌过。李千烨慢慢站了起来,他环视四周眼中一片茫然,他怎么会来到这里。
李千烨试着提运真元,发现自己体内已经再没有一丝的功力,他已经变成了一名凡人,在他的身后有声音传来。
“你终于越过了死界,不枉鬼主的一番心意。”
李千烨转身看去,是一名笑容灿烂的少年,他站在血河边静静的看着他。李千烨道:“你是谁?”
少年笑道:“我是冲隐,你的引道者。”
李千烨道:“这里是何处?”
冲隐的道:“三重泉,阴冥鬼地。”
李千烨道:“你口中的鬼主是谁?”
冲隐外头看向李千烨,他道:“鬼主就是鬼主啊,还能是谁。你现在还不是感觉到自己的功体全失了,就让我们重新开始,为你建立起新的功体。”
李千烨摇头道:“多谢你的好意,我不想修炼鬼道功法。”
冲隐连忙道:“不不不,是玄阳道法,并非是鬼道功法,是纯正的玄阳道法,不过不是不灭玄阳道,而是全新的玄阳道法。”
李千烨再次拒绝道:“我是九阳玄门的弟子,不会修其他的玄阳道法,多谢阁下的好意。”
冲隐无奈的看着李千烨道:“果真是难缠的人,我也不是要害你,你根本无法修炼不灭玄阳道,你体内的真气已经被焚毁,不可能再重生了,唯有这部功法可以让你重新修炼。”
冲隐从袖中掏出一卷泛黄的卷轴,他扔给李千烨道:“此卷中的功法可助你重练功体,先不要急着拒绝,你先收着,等不灭玄阳道无用之后你再看。最后再告诫你一句,此地没有玄阳气,你无法得到新的真气,所以我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
李千烨接过冲隐丢来的古卷,他本想立刻将其扔掉,听了冲隐的话后他觉得也有几分道理,索性将古卷收入怀中。这时他才发现自己赤裸着身体,根本无处将手中的卷轴收起,只好将其拿在手中。
冲隐看出了他的尴尬,右手伸出轻轻抬起,地上散落地枯骨化作流光汇聚到李千烨的周围,一件洁白的白袍自行穿在了他的身躯之上。
李千烨将卷轴收入袖中,他抱拳道:“多谢,阁下可知如何离开此地去往神州。”
冲隐摇头叹道:“唉,早些时日你倒是能从这里去往神州,现在嘛,却是有些难了。”
李千烨道:“还请前辈赐教。”
冲隐摊手无奈道:“二十五年前太上道界的人不知发了什么疯,耗费莫大的资源连接了阴冥鬼地与太上道界的通道,有一小半已经被他们占领了,而通往神州的传送法阵正好在那里,所以你无法去往神州了。”
李千烨皱眉,他抬头看了看阴晦的天空,深吸一口气道:“可还有别的通道?”
冲隐摇头道:“并没有,建立两界的通道极耗费修为,若没有相应的材料,就算修为通天也无济于事。”
李千烨道:“可否告知如何过去?”
冲隐仍是摇头道:“你现在的乃是魂体,就算你过去了他们也会当你是我鬼界的人,说不定你还没说话就已经被人斩杀了。若是没有鬼界王君的王令,你去了也无法催动传送阵,为今之计你唯有先将我给你的功法练至第九重,你方能有回到神州的机会。”
李千烨点点头,他没有再说什么,也无需再说什么了。他现在已经不知晓此生的意义何在,是为了师门,为了兄长,为了自己,不如就留在这里,忘记外界的纷扰,做一个不谙世事的隐者。
他的心中又有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师门长辈的厚望,未泯的兄长之仇,陷入魔道的师弟师妹,你难道忘了吗?
没有忘,没有忘,一直记在他的心中。
只是,他已经没有力气了,他的心已经累了。
冲隐见李千烨望着远方看的出神,不由出声道:“你在想什么?”
李千烨摇摇头道:“没有,此界可有生阳之地?”
冲隐道:“你沿着这条血河一直走去,会看到一座黑色的大山,那里或许有你要的。”
李千烨道:“多谢。”
冲隐看着李千烨慢慢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他嘴角的笑容逐渐放下,身后有人影出现,一道凌厉的剑光向他的脑后刺来。冲隐左手捏成剑指轻轻一夹,一柄青色的剑锋被他夹在两指间,他转过身看去,脸上再度爬起了笑容。
他道:“堂堂太上道界的云天道魁,何时也做这种背地伤人的勾当了?”
云天道魁怒上眉山道:“对付鬼界之人自然是无所不用其极,又何来背地伤人只说,若非你偷袭参星道魁,他又怎会命丧鬼界。”
冲隐震剑向后退去,他笑道:“是他自视甚高,出手就打裂了镇魂塔,那是鬼主所造岂是他能轻易动的。”
云天道魁闻此心中更怒,持剑向冲隐刺去,她道:“卑鄙小人,偷我道界星源,若是他还敢出现必要将他斩于剑下。”
冲隐哈哈大笑向后退去,一道黑烟从他的脚下升起,他的身形转眼消失在了原地,唯有他的声音自远处传来道:“哈哈,等你见了鬼主再说这话也不迟,忘了是谁一剑将你们太上道界差点灭界的吗?”
云天道魁收起手中的仙剑,看了一眼冲隐消失的地方,终是拂袖而去。
李千烨顺着血河一路向下走去,一路走来入目的皆是废土荒石,枯坟野冢,地上不时可见散落的枯骨,断成数截的兵器。可见此地方才经历过一场大战,也不知有多少人死在了这里被草草的埋掉,都不能回到家乡安葬。
过了一座低矮的山丘,血河一直流向远处的黑色大山,李千烨来到了黑色的的山脉前,从这座山脉中他感受到了一丝玄阳之气的气息,虽然很微弱但确实是存在的。他走入山中,一股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血河流淌到此地已经变得缓慢起来,已经开始凝结成血块。
山谷内四周是犬牙交错的陡壁翘岩,李千烨顺着那道极微弱的玄阳之气前进,愈加的深入黑山之中,周围的山壁之上开始出现了一块块赤色的晶石,从中可以感觉到隐藏着一股灼热的气息。但这些并不是李千烨所感觉到的玄阳之气,他感觉到的那股玄阳之气还在更为深远的地方,似乎是在这座黑色山脉的主脉之中。
黑色的山谷内没有一丝活物的气息,李千烨在一处炽热的山洞前停下了脚步,山洞前的山壁上一左一右刻着两幅卦图,并非玄门中常见的三爻之卦,而是传说中的六爻卦象。左为风雷相合,右为水火相彰,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卦象,也只在一些古卷残篇中看到过一些。
玄门八卦源自于上古的神冶四卦,而这里所见的两种卦象正是神冶四卦中的两个卦象之一,另外的还有阴阳相生卦,山泽相衍卦,这四卦传到了玄门之中被拆分为现今所见的八卦。如今却是很少见到神冶四卦了,唯有传闻中的金阙神界方还有一些卦象的残篇留存,其他界域都是盛行玄门八卦。
李千烨并未在洞口多做停留,他抬脚走入了山洞之内,更加灼热的气息迎面扑来,李千烨伸手挡在面前,他如今已是魂魄之体,一时难以承受这股灼热之气,最终还是退了出去。他来到洞外再次看到了一左一右两个卦象,水火相合,风雷相彰,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两个卦象被刻在此地,是否与洞内的那道气息有着密切的关系,李千烨重新审视这两幅卦图。
水火相合卦象中离卦在上,坎卦在下,是谓天阳地阴。
风雷相彰卦象中震卦在上,巽卦在下,是谓雷动风行。
最终李千烨将目光落在了水火相合卦象上,此卦象中隐隐透露着阴阳生死之理,或许就是他进入洞中的关键。黑白两分的卦象在李千烨的眼中逐渐分离,一阳爻列双阴爻,阳爻在上,阴爻在下······
正当李千烨看的出神时,有声音从他的身后响起,那人道:“你也懂神冶四卦。”
李千烨收敛心神转身看去,是一名身材高大的巨人,身上只穿了一块兽皮遮住下体,毛发浓密,头生卷曲的双角,手中握着一柄通红的铁锤,声音正是从他的口中发出的。
李千烨道:“略知一二,在下李千烨,敢问阁下是谁?”
巨人看着李千烨道:“名姓早已忘了,叫吾赈吧。”
赈向着洞内走去,他对李千烨道:“你要进来吗?”
李千烨心内大喜,忙笑道:“多谢。”
赈走在前面挡住了一部分的炽热之气,他走在前面边走边道:“你认得外面的两幅卦图?”
李千烨跟在赈的后面,他道:“是水火相合卦与风雷相彰卦,皆是出自神冶四卦。”
赈带着李千烨来至山体深处,一方炽热的岩浆池出现在他的眼中,原来这是一座火山,难怪会如此的炽热。在岩浆池的中心生长着一朵赤色的莲花,李千烨所感觉到的那股玄阳之气正是从这朵莲花上传来的,莲花含苞待放还未长成,但李千烨已经认出这是传闻中的赤玄火莲,其中孕育着玄阳五气之一的赤玄火莲气。
赈放下手中的铁锤席地而坐,他道:“那你可知晓其中的意思么?”
李千烨也席地而坐,他环顾四周发现赈居住的地方随处散落着兵器,这些兵器都还未开锋,但是他可以感觉出这些都是一些了不得的兵器,其中任何一件都不比他的真解冲玄剑差,甚至有些已经超越了辟界三星那样的神兵。
李千烨摇头道:“这些卦象我还是在天地异志《二十四》当中看到的,至于其中所包含的意思,却并未能得一见。”
赈从身后的杂物中翻了翻,从中翻出一本泛黄的古卷,他丢给李千烨道:“可是此卷?”
李千烨翻开手中的古卷,正是他在九阳玄门内所看过的天地异志《二十四》,只是其中记载的内容略有出入,当他翻开到神冶四卦时惊奇的发现,在四个卦象下面赫然有着注释,详细的讲解了四个卦象的含义。
李千烨合上古卷道:“前辈此卷是······”
赈道::“天地异志《二十四》,可是与你所见的略有不同?”
李千烨道:“此卷中记载了诸多我所未见之事,比我先前所见的要详细的多了。”
赈道:“这是天地异志《二十四的初本》,你所见的是被玄门修改后的,有些内容自然是无法见到了。”
李千烨看着赈,他正色道:“前辈可知如何离开此地?”
赈双手抱头,他望着黑洞洞的上方道:“你说的是离开阴冥鬼地?”
李千烨道:“是。”
赈道:“吾被囚禁在这里已有数百载,若是能够离开,吾早已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