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断肠人在天涯
()夜色已然深沉。只有一弯新月挂在天边,清冷、孤寂,恰如何之柏此时此刻的心情。
无边的海面上,他的游艇仿佛一片落叶,随波起伏飘荡。
近一年以来,他又重拾起航海的爱好,甚至参加了几次水平颇高的赛事,竟也取得了不俗的成绩。但他志不在得奖,他只是喜欢和海浪搏斗、和狂风赛跑,喜欢体力透支后的筋疲力尽,这样,他才会一夜酣睡,无梦,也无情。
此时,他正从涌琴岛返航。刚刚解决了游艇的一个小故障,他的心情也舒展了许多。虽然这条航线他十分熟悉,但他不允许自己出现任何纰漏,于是,端起一杯红酒,展开航海图,认真研究起来。
突然,一个地处一隅、小得无法在上面写下它的名字的小岛一下子吸引了他的视线――鹿心岛。
看到这三个字,何之柏的心猛地纠紧了。当年,一个单纯莽撞的姑娘,由于一个匪夷所思的“事故”,糊里糊涂地错上了他的床,她坚持要离开,无奈中,他们只好改变行程登上了这个荒凉偏僻的小岛。可是,这个傻姑娘居然放着10万元的补偿金不要,只取出区区300元钱路费,就逃离了这个小岛,还声称要和他“相忘于江湖”……
那个年轻的女孩儿穿着他的大T恤,一口一个的叫着“老何”的情景,挥之不去地在他头脑里萦绕。他叹了口气,无奈地闭上了眼眼睛。哦,卓尔,尽管理智告诉我,如果找不到你,就应该早点忘记你,但,你从未走远,你始终潜藏在我的意识深处,总在不经意间,跳出来提醒我,原来我曾经离幸福只有咫尺之遥,但如今,却只能是断肠人在天涯。
很显然,这一夜,他又无法入眠了。他抬手测了测风向,索性拔锚起航,一路南风,将他的船吹向了鹿心岛。
太阳初升的时候,他抵达了鹿心岛的驳船码头。六年多过去了,这里虽然繁华了许多,但和很多商业气息浓厚的地方相比,依然有一种质朴醇厚的气息扑面而来。何之柏的心里一动,决定在这里住上几天。
在鹿心岛,即使是最豪华的饭店套间,也难免粗糙简陋,何之柏皱了皱眉,放下简单的行李,向海滩走去。
这里的海岸上并没有游人,只有几个晒网、拾海产的渔妇安静地忙碌这。这里的沙滩没有任何污染,沙子细软,海水清澈,天边云淡风轻,何之柏纠结的心渐渐舒展开来。
几个孩童稚气未脱的嬉闹声打破了海滩的沉寂。循声望去,三五个渔家孩子,正在争抢着一个巨大的纯白色贝壳。其中最小的一个孩子,好像刚刚会走路,只能蹒跚地站在外圈,她清澈见底的大眼睛,怯怯地忽闪着,紧盯着那只美丽的贝壳,但却不敢上去争抢。
僵持了一会儿,只见领头的大孩子双手猛地向后一拽,贝壳终于从另一个孩子手里脱了手,他则在贯力的作用下,蹬蹬蹬地后退了好几步。巨大的贯力,落在那个最小的孩子身上,把她撞倒了。一个浪头卷来,那个小可怜猛地呛了几口水,剧烈地咳嗽起来。而那群孩子哪里还顾得上她,纷纷跟着胜利者向岸边跑去。
那个小娃娃无助地坐在水坑里,满脸泥沙,漂亮的大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小嘴一撇一撇地,她楚楚可怜的样子,一下子击中了何之柏的心。他忙不迭地跑到水边,一把将这个宝宝抱了起来。
见有人管她,小宝宝内心的委屈终于爆发了,她小嘴一张“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何之柏哪有这方面的经验啊,看着怀中这个大放悲声的温润柔软的小肉团,顿时失去了主张,只能一边轻拍着她的背,一边在地上走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