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暗度陈仓
王恩听了沈冰带来的消息犹如晴天霹雳一般,至少在他的计划中从没有这样猝不及防的准备。他在床上躺了一会,脑子还是一片空白,走出院子鬼使神差般的朝房屋背后的竹林走去。几只斑鸠蒲扇着翅膀在竹林间穿梭追逐、戏谑、大闹,被打落的竹叶从他眼前滑落也没有引起他的注意。竹林间有几尊嶙峋的怪石,那是他小时候常和小伙伴们做迷藏的圣地,怪石浑然天成的被镂空成城市公园里建筑师特意设计出的艺术之作,奇形怪状的洞口可以从这头通向不远处的另外一头。现代科技的发展制作出来的各种新式玩具取代了淳朴天然的童年游戏方式,原来用来藏身的洞口此时已经长满茅草,草丛底下是宿毛走狗吃剩下的动物骨头。沿着洞口长满的青苔顺着洞壁蔓上怪石的顶端并布满石块的各个角落,青苔已成枯黄色,苔底很厚,这是被遗落的自由遗留下的痕迹。两只不知是家猫还是夜猫躲在洞内偷欢,它们寻欢作乐的愉悦被王恩突如其来的闯入惊扰。最先发出被狗撵一般惊叫声的应该是那只公猫猫,这种时候最先发出信号捍卫自己伴侣的动物本性应该是雄性的本能。被惊扰的母猫随即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这种嚎叫声蕴含着感情复杂的神秘色彩,难以用很准确的语言来形容。猫的嚎叫声冲散了王恩的脑中的空白,他觉得自己应该要尽快处理好此事,肚皮的事可不是小事,这时候应该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起责任来,再一细想既然都要和沈冰结婚的何不就此就坡下驴、顺水推舟,只不过是把必须做的事提前办了而已。竹林总是能给人意想不到惊喜。
王兴海似乎有预感知道要发生事一样,早已迫不及待的来到王兴喜家里找他解决邵先生向他索取的三只鸡、两条狗、一只羊的事。王兴喜家的院门半开着,院门上过年贴的门神和对联吊挂在潮湿的门板上,呼扇呼扇的,几只扎奓着翅膀的母鸡屁股下的羽毛沾满了新旧的鸡屎,无精打采的踱着步子啄着门后的菜叶,已然失去了蹲在柴堆山那只昏昏欲睡公鸡的青睐。王兴喜坐在屋檐下托举着两尺长的竹烟杆出神的抽着烟,青蓝色的烟雾片段式的从烟斗里和他嘴里同时吐出萦绕在院里。见王兴海进来,翻过烟斗在地上磕出烟渣,顺便飚出了一大口痰(没经过加工处理的烟叶尼古丁含量极高,能刺激口腔分泌出大量的唾液)。王兴喜给王兴海让座又从屋内拿了一张板凳自己坐下,说“他大伯,有事?”
“没事就不兴过来坐坐!”王兴海说道。
“咋不能咧!你啥前能闲下来闲坐。你王老海还能无事去登三宝殿!”
“你说你这性子啥时候能改一改,我可是你哥,打算骨头还连着筋呢,一见面你就要撵我走是吧!”
“性格是娘生父母养的,改不了了,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啊,我有撵你的意思吗?”
“行,算我咸吃萝卜淡操心行了吧!性子改不改是你的事,但你哥有难处你不会见死不救,对吧!”
“我是那样的人吗!说吧,什么事?”
“弟妹他们没在家?”王兴海四处张望了一下。
“都出去干活去了。”
“我想从你这儿先拿三千块钱用一下”
“你家大业大的还跟我借钱!”
“你又不是不知道,钱都是你嫂子管着咧!”
“那你直接跟嫂子要不就行了!”
“这事吧!你还得帮我保密!”王兴海向王兴喜递了一个猥琐的眼神,接着说道“我家烂水沟不是有两块沙田,干起活路来隔山吊水的,后屯的歪嘴张老八不是有块干田在小尖山这边嘛,也是吊裆的活,我俩一合计就换了,耕田打谷的时候方便一道手就弄了。但他家那块干田要宽一些,这鳖孙又是个斤教的人,他说要换就把他小尖山的那几块旱地一块换了,并要我补一些钱,他才同意换。我想这花钱买地也是好事,就应下了。这事如果让你嫂子知道她肯定不同意,你知道女人都是头发长见识短的,我想背地里换成了再告诉她,到时候就算责怪起来,顶多也就挨两句骂,木已成舟她也奈何不了了。”
“你注意到挺歪的,你这叫什么来着……喔……瞒天过海……嗯……不对,应该叫暗度陈仓。”
“什么海啊!仓啊的,我就图个方便。这事没成之前你不能告你嫂子喔!连弟妹也不能说。”
“我是那种背后嚼舌根的人吗!”
“那赶紧的,去给我取钱。”
“我的钱本来是攒着给我那小王八蛋结婚用的,一直不敢动,你这用了啥前能还给我?”
“最多也就半年”
“半年啊!万一哪天那小王八羔子突然喊结婚咋办!”
王兴海想“王平连个女朋友都没有结哪门子婚,不就是怕我赖着不还吗!真是有了债帐无父子,你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王兴海接着道“你放心,俗话说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先定后不乱,半年为限,到时候还不了,我就按银行利息给你算。”
“自家人啥利息不利息的,你拿去用就是了。”王兴喜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去屋里拿钱。王兴海数过钱揣到内裤兜里直奔后屯歪嘴张老八家去了。出门前惊飞了扎奓着翅膀乱拉稀屎的那几只母鸡,柴火堆上的那只公鸡也被惊得昂起脖子莫名其妙的四处环顾。路上遇见王兴喜老婆姜三妹和他女儿王英下地回来,姜三妹扛着锄头把,王英拎着提篮,提篮里装着被挖烂沁出乳白色汁液的红薯,。见了王兴海,王英说“大伯,你这着急忙慌的,要去哪儿?”
“刚才被狗撵了,惊得。我去看看田里的稻子旱了没有。”
王兴海走后,王英问她娘“妈,大伯是不是老糊涂了,昨天才下的雨,今天去看稻子旱不旱!”。
“别胡说,咋能这样说老辈呢!肯定是被狗撵得慌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