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太香了
大夫人只叫叶青进来,却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只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叶青一旁静静等了片刻,终的,看到大夫人眼底闪过一丝决绝,从袖口掏出一个纸包来,交到他手上,说道:“将这个药方,每天加在少爷的汤药中,一连十日,都要如此,记住,不要任何人知道,包括太子。”
叶青接过,问道:“夫人,这是......”
大夫人语气加重几分,没解释,“你尽管照我说的做就是。”
她眼中闪过的那一抹异样,其中不仅有心疼,还有无奈与愤怒,今日萧正九被生生打了三百大板的消息传到她耳中的那一刹那,她心中就生出几分寒凉。
皇帝的性情,越来越让人琢磨不透了。
作为深宅中的女子,大夫人原本不想琢磨皇帝的想法,可她唯独在意的是,皇帝对阿九的态度。
三十六年前,她的父母为国捐躯,武帝也就是元成帝的父亲,念着与她父亲的情谊,将她认作义女,她也成了皇帝的义妹。
阿九小时候,元成帝对他,也是像亲舅舅对外省那般喜爱。
可再看皇帝今日的所作所为,当真是不顾阿九的死活了。
他心里对阿九的感情,早不似当年那般,只有喜爱,还多了一分忌惮。
从七年前,她就开始怀疑了。
为什么阿九受伤的同时,却又身中剧毒。
这些年她一直在偷偷地查,如今终于确定了。
她早就知道阿九太过耀眼,太过完美,终不是好事。
他们萧家,手握重兵,权势过大,难免受到帝王的忌惮,也不是什么怪事,历来功高盖主者都没什么好下场。
皇帝和太子做下的事情,她何尝不知道?
阿九身上的毒,不伤人,只是压制了全身的静脉,使不出武功。
这毒药是皇帝亲自派人下的,太子定然也是知情。
她很早就查到了,只是一直忍着,她看着阿九收敛了锋芒,虽失了赞许和惊叹,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一身武功虽不似从前,但也不会伤了根本,还能够保住性命,将心放在肚子里过日子。
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寻到了解药。
他们已经十分收敛了,既然皇上无情,阿九又为何要平白受那种罪?
大夫人想到这些,心里的决绝,便又多了几分。
“除了我刚才说的,还有一件事,要交代给你。”
她在房间里屋,和叶青又交代了几句话,两人才出来了。
赵琰婉还等在门口。
大夫人看到她这么冷的天,一直等在外面,脸都冻得通红,心里瞬间软了几分。
赵琰婉这孩子,虽是性子娇纵了些,好在心思单纯,对阿九也算是真心。
现在是皇帝要将两个孩子赐婚,这事儿牵挂着整个将军府上下好几百人口的性命,她不可能阻拦。
若是赵琰婉真一心想跟着阿九,她倒也不会阻拦。
只是,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那么一天,看着阿九将媳妇娶进门。
大夫人往前走了两步,拉起赵琰婉的手握在手里哈了哈,“琰婉,好孩子,你阿九哥哥没事,咱先回屋暖和会儿吧。”
赵琰婉还是有些担心,“我真的不能进去看看吗?”
叶青上前一步,“郡主您大概三天之后,再过来探望也不迟。”
赵琰婉闻言,这才作罢,点了点头,随着大夫人一同回了紫云院。
...
萧正九整整在床上趴了三天,伤口才差不多结痂了,勉强能够下床运动运动。
这三天里他硬是一个米粒都没吃,实在撑不住了便喝几口水,叶青看不下去,好几次都端了粥让萧正九充充饥,萧正九看都不看就让他倒了。
真不是他不想吃,他妈的老子也饿啊。
但老子能吃吗?
吃了就得拉,萧正九屁股都被打开花了,排泄系统的最后一道门算是崩塌了。
不管是憋着还是不憋着,都得遭罪。
所以只能饿着了。
饿死总比憋死的好。
这一番折腾下来,整个人瘦了三圈了。
赵琰婉来过几次,看了心疼,之后每次都让厨房做了粥端过来,而且她以为萧正九不吃饭是没有胃口,每次都让厨房大娘做的倍儿香。
萧正九要疯了,本来就不是他不想吃东西,而是条件不允许啊!
赵琰婉还回回都把粥端到他跟前,这特么不是诱惑他吗?
他意志坚定,他自制力强,但也架不住饿了好几天之后这么香味扑鼻一碗粥摆在眼跟前这等诱惑。
不带这么玩的!
他忍了忍,扭过头,“拿走,老子不吃。”
眼不见为净。
赵琰婉担心萧正九这么大块一个人,身上又受了伤,不吃东西万一挺不住,没被打死,结果被饿死了,岂不憋屈得慌。
她心疼他,端了粥碗直接放到萧正九眼前,细声软语道:“阿九哥哥,这是琰婉特意让张大娘熬的粥,熬了好久,对你伤口的愈合很有帮助,你就是吃一口也行。”
她这一套,叶青已经用过了。
叶青觉得,他劝劝不动,换一个楚楚动人的美人来劝,总能管点用吧。
没想到,还是那样。
萧正九颇有些烦躁,“说了不吃,拿走。”
赵琰婉软磨硬泡,“阿九哥哥,你就当是给琰婉一个面子,吃一小口。”
萧正九怒了,都说了不吃了,难道非要让老子说,老子拉屎不方便?
再说你他妈谁呀,老子凭啥给你面子?
他胳膊一扬,整碗粥直接洒在了赵琰婉身上。
幸亏不是很烫,不过是衣服弄脏了些,赵琰婉惊叫了一声,连连向后退了几步。
她从小到大,都是被人宠着的,哪受得了这等委屈,萧正九这么一来,她不仅自尊心受到了伤害,又想起了去世的父母,觉得再也没有人给她撑腰了。
赵琰婉鼻子一算,莫大的悲哀涌上心头,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出来。
萧正九愣了愣,洒了一碗粥而已,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强烈,支吾了半天,从嘴里挤出一句,“琰婉,对、对不起。”
赵琰婉应该感到荣幸至极,因为能让萧正九说一句“对不起”的人,这世界上还没几个。
这三个字能从他嘴里说出来,虽然简短,但也能说明他这道歉,诚意很大了。
赵琰婉心里也不怪萧正九,心里只余失去双亲的悲痛。
抹了抹眼泪,转身跑了出去。
萧正九叹了口气,继续趴着。
半晌,朝着门外吼了一嗓子。
“叶青!滚进来!”
叶青立马滚了进来,“少爷,怎么了?”
萧正九指了指洒了一地的粥,“收拾了。”
叶青见了,立马照做。
萧正九扭过头,眼不见为净。
这人饿久了,嗅觉比平时要灵敏好几倍,此时粥饭洒了一地,简直是飘香四溢。
再不收拾,萧正九忍无可忍。
他妈的,太香了!
...
寻留客栈。
凤溪自从受了刀伤,走几步便喘,体力明显不如从前。
一回来就上下眼皮打架,累的不行,整整睡了一天一夜才觉得身子轻松了些。
萧正九让她回客栈安心养病,同时等着他的消息。
她等了两天,好消息和坏消息都没收到。
没有消息,总比有坏消息要好。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
但眼下她仿佛与世隔绝一般,萧正九说了来找她,也一直没来。
她有些着急,实在是待不下去了,终是忍不住,叫上小云一同出了门。
本想着先回书院看看,可她是被人劫走的,身上没带书院的腰牌,因为自己被除了名,又不能去找司学或者先生,门口的守卫说什么都不再让她进去。
凤溪有些无奈,便对那守卫说道:“我不进去,那你能不能帮我去叫下庄芷柔?”
其中一名守卫犹豫了片刻,还是答应了。
很快庄芷柔便走了过来,一见到凤溪,瞬间眼泪涟涟,忙加快脚步小跑了过来,“小溪!”
她惊喜地一把将凤溪抱住,叫道:“小溪!你没事!真的太好了,真的吓死我了!我这两天一直在自责,要不是我让你出去拿洗头的猪苓膏,你也不会被那歹人劫走。”
凤溪抱了抱她,“没事,我命大着呢,死不了。”
庄芷柔抹了把眼泪,“小溪,你是被谁带走了,那人为何要把你带走?”
凤溪摇了摇头,“不知道,人死了,我不认识他是谁,这两天过得浑浑噩噩的,也不知道他为何要将我带走。”
“死、死了?”庄芷柔心里一惊,最近发生了好多骇人的事,她一听到‘死’这个字,总会条件反射一般地心里狠狠揪一下。
凤溪叹了口气,将庄芷柔拉倒一旁,问道:“别说这个了,书院最近如何?”
“放心,书院没再出现命案,只不过也不安宁,最近我们的房间总是会出现莫名的纸条,那上面告诫我们不要入朝为官,否则下场便是死,把大家都吓坏了。”
庄芷柔说着,心里一片惊悸,“其他的倒是一切都好,书院已经加强了戒备,若有人再有什么动作,肯定是咬被发现的,所以一直没发生什么事,只是京城最近不安宁,荣国公和荣宁公主进京,遭人刺杀双双身亡了。”
凤溪点了点头,只要书院没再死人就好,荣国公和荣宁公主这些事她都知道,此时听来,居然有些麻木了。
庄芷柔还不知道凤溪已经被清微书院除名的消息,此时看见凤溪回来,还挺开心的。
她说着,“小溪,你这次回来,我也就放心了,终于又有人陪我了,也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了,总觉得阴云蔽日,京城要有一场暴风雨,前几日皇上还把骠骑将军叫到宫里,生生打了三百个板子呢。估计骠骑将军就算能保住一命,这后半生也是要瘫痪在床了。”
庄芷柔话未说完,凤溪心里霎时如遭受雷击,“什么?骠骑将军?你是说陛下重打了萧正九三百大板?”
庄芷柔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愣愣地点了点头,“对、对呀,怎么了?”
凤溪只觉得心里揪得慌,三百个板子,那不是要了人命了吗?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她胸口有些闷,整个人有些站不住脚,小云急忙上前将她扶住,凤溪强撑着身子,问道:“陛下所因何事,你可知道?”
庄芷柔摇了摇头,“没听说,只知道陛下忽然召骠骑将军进宫,出来的时候,骠骑将军就是被人用轿子给抬回来的了。而且执刑的是禁军统领程淼,他打人板子,是一点也不含糊的。陛下亲点了他执行,应该是真的生了气。”
凤溪听得心惊肉跳的,再也没有心思听庄芷柔说下去了,连告辞都忘了说,就转身往回走。
庄芷柔没反应过来,见凤溪走了,在后面叫道:“小溪,你怎么了?你回不回来啊?”
凤溪没回应,庄芷柔还要回书院,便也没去追她,只在原地站了片刻,若有所思地一直看着凤溪走出去好远。
凤溪匆匆往将军府的方向赶,她走路都是跌跌撞撞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凭着意识往前迈着脚步。
小云快步跟在她身侧,担心地扶着她的胳膊,生怕她哪一步不稳摔在地上。
就这样一路到了将军府。
将军府守门的小厮是认识凤溪的,萧正九之前有过吩咐,只要是凤溪来府里,一律不得阻拦。
小厮这会儿见到凤溪和小云两人,心里涌出几分惊喜,急忙开了门让两人进去。
她刚刚进门没几步,后头随即又跟上来了一辆马车,转身一看,竟是宫里的德盛公公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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