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四章[09.07]
一个一个纷纷游回来,就江瑾瑜还没,船上的嬷嬷说,郡王不知道怎么的转了个方向,好像是有人落水,救人去了。
于是当他回到船上,虽然是最后一名,但还是有掌声,名次已经不重要,救人才是重要的。
光禄卿的孙子朱豪靠过来问:「是不是美人?」
江瑾瑜想也不想就说:「没看清楚。」
「那是哪户人家?」
「没问。」
「有没有搞错,你救了人家一命,连对方名字都不问?」
「我又不是为了让她感谢我。」
朱豪咳了一声,「说不过你。」
这船是朱家的船,共两层,丫头过来说:「还请郡王去更衣。」
游泳是临时起意,男子出门又不像姑娘家还有多带衣裳,因此那些落水少爷们都只能穿粗衣,出来互相一看,竟也觉得十分有趣。
这时一阵琴声传来,琴音悠远,弹的是一首古调,内敛婉转。
江瑾瑜爱琴,一下专注听了起来,不得不说,这琴声真是从没听过的好。
江瑾瑜上船只为了赏月跟感受六月节的气氛,花签什么的从没想过,但这琴音太好,他想知道琴声的主人。
于是写了花签过去。
在湖上负责送花签的渔女拿过赏钱,很快一手拿信,用单手游了过去。
江瑾瑜跟几个朋友便谈笑起来。
江,在东瑞国是国姓,江瑾瑜是怀王的第三个儿子,是为平云郡王。
东瑞国制,只有袭爵的世子可以是郡王,其余则是郡公,公侯伯子男,一世一降,然后成为平民,但郡王则可以沿三世才降,富贵大大不同。
至于圣上为什么独厚怀王府,乃是因为圣上即位时年纪幼小,不过八岁的孩子,面对一个连身子骨都还没完全长开的皇上,难免有亲王蠢蠢欲动,小皇帝即位不到六个月,智王便打着「清君侧」的名义带兵入宫,挟持了皇太后,要求小皇帝禅让。
朝廷群龙无首之际,怀王站了出来。
怀王与智王,这两位皇叔在皇宫展开血战。
经过一日一夜,怀王胜出,生擒智王,放出皇太后及一众太妃太嫔,也安抚了一直忐忑不安的小皇帝。
经此一役,东瑞国的大臣才知道,先皇藏了一支秘密军队在怀王手上,为的就是这一天。
先皇固然睿智,但那更要怀王忠心,怀王也是皇家血脉,如果他杀了小皇帝,然后推说是智王杀的,这时他再打着给皇帝报仇的名义杀了智王,等一切风平浪静,怀王便可顺理成章的登基——可是怀王没这么做。
皇帝十六岁大婚后,便下了命令,为表扬怀王忠心,怀王之子,一律享有郡王封号——所以庶出的江瑾瑜,这才被封为平云郡王。
皇上的儿子都还年幼,现在朝廷上,最信任的就是怀王,连带的,怀王膝下的三个郡王也都受到重用,其中,最受重用的即是平云郡王,在司农部当个闲差,说好听是给司农卿帮忙,实际上,就是监视司农卿,因农业米粮乃国之根本,绝对不可以有任何差池,只是东瑞国没有郡王兼任官职的先例,所以只能拐个弯。
有个郡王在监视自己,司农卿胆子再大,也不敢搞鬼,因此一担粮,一粒米,都精算得清清楚楚,就怕自己稍有闪失,官位不保不说,人头也不保,他一大家子可都住在京城里。
对于江瑾瑜而言,这职位倒是轻松愉快。
他从小善于算数,不过三岁就读起《孙子算经》,不要说那只是百位数,千位数,连上万他都能瞬间心算出来,而且记忆极好,譬如柳州今年米粮乍看之下不少,但实则比去年少了千担,这就得让司农卿去找原因,明明这几年风调雨顺,没道理一下子粮食减少这么多。
对于江瑾瑜如此锱铢必较,怀王当然举双手赞成,一个国家要稳,就不能马虎,哪怕只是一点小地方,都得知道原因,这样他们东瑞国的江山才能稳固,将来他大归,才能有脸面对皇兄。
江瑾瑜若说有什么不太好,就是已经十七岁还没成婚,但这也不能怪他,怀王长子江东成婚至今,膝下只有女儿,身为庶子的江山柏跟江瑾瑜,又怎么好在这种时候成亲,万一一举得男,那不是挺尴尬。
嫡母怀王妃是个很神经质的人,如果庶孙比嫡孙先来,绝对会大发疯,是故排行第二的江山柏,跟排行第三的江瑾瑜,都不约而同的想,宁可再等等大哥,也绝对不让嫡母有借口摆脸色的机会。
所以即便是六月节这种日子,江瑾瑜也只是写写诗,表示表示,但绝对不带个色字,是故写花签从来不写出身。
成亲最重要的就是门当户对,不写出身的花签,是得不到回应的。
但一般来说,姑娘收到这种花签也是高兴的,有人喜欢,怎会不高兴,不成缘分也没关系,至少代表自己不错,将来还可以跟儿女炫耀一下,当年六月节,娘亲收到的花签那可是多得不得了,是你们爹好运,这才娶了我。
江瑾瑜也没想那么多,就想夸夸那姑娘琴艺精湛,如此而已。
秦玫霜一曲弹完,收到四张花签。
心里自然是得意的,不过她是秦家精心教养出来的小姐,自然面上不显,在外人眼中看来,秦小姐又得体又端庄,还不骄傲。
秦家祖父是黄门侍郎,正四品门第,一般来说,除非朝中有贵人相助,否则到五品就很难往上了,秦老爷子却凭着勤快,得到圣上嘉许,一个白身出身的进士,居然爬到四品,是故秦玫霜也高看自己一眼,比起攀亲带故的高升,自己的祖父那可是实打实的本事。
四张花签中,门户有高有低,低的当然不说,高的……却也只有四品,那怎么成,她秦玫霜这等才华才貌,可是等着要进入一品门第的。
大丫头安儿掌起灯,奇怪道:「小姐,居然有人没落款呢。」
萍儿接着笑说:「大抵是进士举子,有功名却没出身,这便不好写。」
池嬷嬷多长了心眼,问那送花签的渔女,「那船只是谁的?」
渔女连忙回道:「朱家的船,是大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