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深渊
“你放开我，不然我对你不客气了”，张云来虽然被抓住了衣领子，但是他态度却极其嚣张，他总是有意无意的向大家宣告这里是他的地盘，你们只有乖乖听话的份。
其实如果真动起手来张云来那身子骨禁不住陈小军一拳。陈小军并没有真的想动手，只是这两天压抑的气氛让陈小军已经很难受，他需要一个渠道发泄出来。
“啊，你们别打啦”，豹子拿起一只玻璃杯狠狠的摔在地上，玻璃杯被摔的粉碎。
“你们可不可以不要再吵啦”，豹子声嘶力竭的喊出了这么一句，此时他青筋暴露，手也疯狂的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豹子眼神中充满了痛苦，他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一切将会是什么。眼前一个是自己的亲人，一个是同甘共苦多年的好兄弟，无论帮谁都不仁义。豹子不知道该如何用语言劝解，所以他只好采取了类似自残的方式试图阻止事态往更坏的情况发展。
人最难的抉择不是生与死的抉择，而是道与义的抉择。选择人道就应该帮助与自己走亲戚关系的张云来，选择义气那就力挺多年的好哥们陈小军。可无论选择帮谁都已经够不成道义，所以豹子是没得选。
“尽然没得选，那就随它去吧”，豹子内心有一个声音回荡起来，他知道这时候的他是最接近神明的状态，刚刚内心的身心就是神的指引。豹子疯了似的打开门然后冲了出去。
“不许动，都不许动”，豹子刚打开门一帮人疯了似的冲了进来，豹子被两个好大的汉子驾着回来了。一会功夫屋里黑压压一片，客厅挤满了人。
“你们要干什么”，周卫兵用手指了指着帮冲进来的人，可话音刚落就被两个大汉按在了墙上。
原来这些人是便衣警察，他们注意这边已经很久了。警察在屋里搜来搜去，最后在张云来的房间里面搜出了几个笔记本。
警察搜查完房子以后把这里的所有人都被带回了派出所。路山他们几个人稀里糊涂的就被带到了派出所。当他们下车走进大厅看到派出所大厅里面早已蹲满了人。
路山他们几个在人群中间东张西望，在人群中他们看见了宋总和钱总。现在进派出所就得夹着尾巴老实做人，宋总和钱总身上的那股子成功人士的气场早已是荡然无存。
除了宋总和钱总以外，白天他们到拜访的那些人也都在其中。路山看到他们上午拜访的第一个女人在人群中显得极为打眼。
刚蹲了没多久路山就感觉汗流浃背，这么多人在一起各种气味相互混合成一种更加怪异的气味，是的现场又闷又热。
尤其上午见过的那个女人，汗水已经在她的脸上冲刷出了一道道明显的沟壑，那一道道沟就像是被大雨冲刷过的黄土沟一样曲折又蜿蜒。
这些人蹲在人群中都自顾自的低着头，他们似乎彼此都害怕见到对方的脸。刚见面的时候彼此都高谈阔论说自己大有来头，可真的出了事了他们一个个什么都不讲了，看来牛皮还真的是平时用来吹的。
周卫兵进了派出所倒显得有点兴奋，周卫兵想和路山聊点什么，可是才刚开口就有人作出禁言的手势。
打手势的人一看就是常进出派出所的老油子，他们来到派出所他们反而有一种不言语外的荣耀感。
“把他们几个带出来一下”，一位女便衣警官用手指了一下路山他们这个方向。路山心里面在祈祷千万不要是他们，因为一旦被带去谈话很可能就会留下案底，有了案底以后做什么事都像被打上了标签一样。
很多坐过牢的人就这样，当他们从监狱进去社会因为档案中有标签，社会上的这些人就很难再接纳他们。即使这些的人想改过自新，但是社会人群不接纳他们，无论去哪里都处处提防着他们，很多从监狱出来的人因为社会的抵触，生存都成问题。
人类社会复杂的原因很大程度就是因为大部分人表面上需要把自己伪装成好人，但是骨子里大部分人都是邪恶的。在这个社会上只有伪装的傻子才能成功，那些将聪明流于外表的人终究是会被人群所抛弃的。
路山假装不解的左顾右看，内心希望那个女警官不要叫他们。
“别看啦，就你们三个过来”，这回这位女警官不客气的用手指着路山，一旁的陈小军和周卫兵很自觉的就将头低了下去。
路山、周卫兵和陈小军三个人的被带到了不同的房间，房间里面只有一盏昏暗的灯光。墙壁上依稀的可以看清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八个大字。一张长桌上坐着几个便衣警察，路山择一个人坐在房子中间的椅子上，因为灯光比较的昏暗，路山在黑暗中倒觉得多了几分的自在。
人就是这样，在光天化日下哪怕只有一个人都不会觉得自在。人也不喜欢黑暗，因为完全的黑暗会让人产生恐惧。人只喜欢昏暗的环境，因为在昏暗中看任何东西都是若影若现的时候人才会觉得自在。
所以社会中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灰色地带，那些灰色地带并非人们贪婪所致，那些是人内心的诉求，因为那才是人真是的生存状态。
“你知道你为什么被抓进来吗”，一个女警官冷冰冰的表情看着路山，那眼神就像一把刀子，让人看着非常的不舒服。
“不知道”，路山无所谓的摇了摇头，路桥知道他能看到那位女警官的眼睛，但是女警官却看不到他的眼睛。
“不知道，我告诉你，你们知道现在你们接触的都是什么人吗”，女警官双手冲着门口比划一下，接着有人送过来一个文件夹包，她从里面拿出了一踏资料。
“带你们过来的人是不是说国家在秘密开发这里，然后要你们过来投资，还要你们每人叫几个信得过的朋友或者亲戚过来投资”，女警官的话语在告诉路山她完全知道路山他们所听到的事。
昏暗中的路山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出奇的冷静，这要是搁平时内心会很容易慌乱。路山知道纸终究包不住火，果然和他想象的一样，豹子带他们来看的不是一门好的生意，看来就要出事了。路山心中在犹豫该不该坦白从宽。
“我告诉你，你们现在已经陷入了诈骗团伙的圈套，好在你们来的时间短，被我们解救了出来，还没有被完全洗脑。带你们过来的人一看就知道已经完全被洗脑。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一个就是做警方的证人，把带你们过来的人指认出来，把你们这两天看到的听到的都如实说出来，只要积极配合就会把你们安全送回去，以后也不再追究你们的责任。另一个选择就是你可以什么也不说，直接拘留等着和外面那些人一样的判刑”，女警官说完这些话的时候用她刀子一般的眼神盯着路山，这让路山很反感。
路山心中开始犹豫了，越这样他就越难以取舍。他不想出卖好兄弟，但是他不说豹子他们被查处出来只是迟早的事。他不想看着好兄弟继续被那帮人欺骗下去。从第一次进到那个女人家里听那个女人说那些所谓的国家机密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事肯定有问题，只是苦于他一直说不透这个问题在哪。现在这个女警官的话其实验证了他的想法，看来这是老天在救赎他们。
可是他不能出卖自己的好兄弟，他知道一旦做证人就是出卖自己的好兄弟，路山不知道他假如他如果坦白从宽会给豹子和屎霸带来什么样的结果，但是他能确定那肯定不会是好结果。假如路山那样做了他可能在朋友面前一辈子都将抬不起头来。
路山想了想最终摇了摇头，路山不打算说，他不想以后背负良心的谴责。
“你可要想清楚了，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你现在不说以后就不需要你说了，现在说了就是为了争取一个宽大处理”，女警官说玩就将双手往桌上翻阅着那些资料，她咄咄逼人的气势让路山恨的牙齿发痒，路山痛恨这种被人逼迫的感觉。
路山闭上眼睛稳定了一下情绪，他突然想到了杨诗云，“要是要是杨诗在这里会不会劝他坦白从宽，应该不会吧”，路山想到这里无意识的摇了摇头。
“你竟然不想说那就不要说了，把他带出去”，女警官有些气愤的挥了挥手，几个男警官走进来将路山带了出去。
当路山再次来到大厅的时候眼前的一切让他有点不太敢相信。此时大厅内所有人都在谈笑风生。人群中张云来给宋总和钱总娴熟的点着烟，上午见过的那个女人恢复了妆容，此时她依偎在钱用的怀里，两人打情骂俏的样子充满了风尘味。
“好兄弟，恭喜你通过了考验”，豹子走过来用力的拥抱了路山。
路山此时才明白过来，这原来就是一个局。他本来到这里的时候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因为这些所谓的警官没有一个穿着警服的。刚开始路山也有过怀疑，可是他不敢相信这世界上真的有人做这么大一个局，所以很快他就打消了怀疑的念头。
被人耍的团团转的感觉非常不好，内心的自责和自卑感瞬间就涌上心头。原本以为自己很聪明什么事情都能看透，可是在真正的骗术面前他那点微不足道的社会经验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那小军和卫兵他们出来了没有”，路山生气的询问着豹子和屎霸。豹子看了看屎霸表情有点沉重。
“老路，小军和卫兵的事我们等会再聊”，豹子话音刚落另一间房间传来一声惨叫，接着周卫兵和陈小军从房间里面冲了出来。
“老路，咱们赶快走，这里的人都是诈骗犯，都不是什么好人”，周卫兵说完随手捡起一把顺手的小凳子当作武器。
这时候所有的人都转过身，他们的脸上露出了怪异而又邪恶的笑容，他们将路山、周卫兵和陈小军围了起来。他们带着怪异的笑容满满靠近，彷佛要将路山他们三人吃掉一样。
人群越来越近，现场越来越压抑，陈小军和周卫兵手上的凳子已不知道该如何挥武，这种未知的邪恶让人感到恐惧。
张云来突然从胸口掏出一把枪，他用枪指着周卫兵什么话也没说直接扣动了扳机。
“不要啊”，路山惊恐的闭上了眼睛。
一股疼痛感袭来，路山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此时躺在张云来租的房间沙发上。周卫兵和陈小军坐在一旁用惊讶的眼表情看着路山。
“原来这只是一场梦啊”，路山心中唏嘘，他沉默的看着客厅一直没亮过的水晶吊灯，心中感慨万千，他庆幸刚刚那一切只是一场梦。
豹子和屎霸还在做晚饭，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会想起刚刚做的梦路山当即决定明天就回画村。
吃晚饭的时候路山说了明天想回去的事，张云来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难看。路山心中也看不惯张云来这副鸟样，但是毕竟寄人篱下不能随人所愿，别人脸色难看一点也就忍忍了。
倒是豹子表现出来的冷静让路山有点意想不到，不管豹子怎么想，豹子听到他们要回去的消息没有暴跳起来已经是最大的安慰。
这一晚路山又是一夜未眠，他睡不着是因为那个梦，梦里面有些人他并没有见过，可是梦过了以后有些人的面孔却是那样的清晰。凌晨的时候天空中开始下起了雨，雨点打在窗户上让路山心烦意乱，他从床上爬了起来，看了看窗外。听到陈小军和周卫兵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声音，他知道今晚大家都失眠了。
第二天顶着蒙蒙细雨，路山、周卫兵和陈小军一大早就走了。路山不想要豹子和屎霸去送，毕竟这次的离别总有些许不痛快。
“老路，你看，屎霸在那”，刚走到楼下陈小军就喊了起来。
路山回头看了看，他看见屎霸现在窗户边上看着他们，屎霸向他们挥了挥手。路山心中突然莫名的自责起来，他自己知道豹子和屎霸现在从事的这个事是不会长久的。
他明明知道这件事并不是好事可是他却只顾着逃离这里，他应该劝豹子和屎霸也一起离开这里，可是他又该从何处劝说。
现在的路山没有勇气也不知道该怎么样去劝他们。屎霸就这样站在窗户前目送着路山他们离开。
此时屎霸心里面是很矛盾的，他是想和路山他们一起离开，但是想到还需要赚钱他还是决定隐忍。
屎霸幽怨的眼神像幽灵一般一直萦绕在路山的脑海中，路山只能祈祷那个梦不要照进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