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指挥官和相会的少女
第十八章：指挥官和相会的少女
——下面广播找人，请注意，下面广播找人：请指挥官您在听到这条广播后立刻回到办公室这边来，现在有一份从总部直联过来的通讯申请正挂在线上，其加密协议要求只能由您来亲自操作，以及在您的工作用文件夹中有一份被标注为“最优先处理”的加急文件，那是必须要赶在今早九点钟之前发还给总部人事处办公室的用来在对您过去这一个月里的工作表现和成绩进行综合考评时充作参考材料的《月末总结》，不知道您有没有注意到它的存在……考虑到现在时候已经不早了，如果一直到现在为止，您的这份报告还依旧是只字未填的话……作为您的军需官，我真心建议您请务必用最快的速度在最短的时间内立刻跑回到办公室这边来！
?
时间：晨时，七点四十九分。
地点：综合训练场外，枪具配置台前。
此方，天气晴好。
白云悠悠，相汇成浪，层层相叠得涌动在头顶那片明媚的净空之下，间或有丝缕微风流经，裹挟着夏日粘稠的暑意，轻拂过少女光洁的面颊，然后在那张白净的小脸上轻啄下几抹吻痕后，不等人回神，它便已携卷着一尾轻笑，随白云一并，漫步向远方了。
唯留下少女孤自，抱腿独坐在原地。
自远方那片原本沉寂的操场上，阵阵嘈闹的人声重重正如同初晨时兴起自湖面上的第一抹涟漪般，渐渐泛动向此方——那是在享用完各自的早餐后，正陆续从行政主楼转移向位于操场另一侧的模拟训练室去参加作为每日例常的“练度提升训练”的其他人形同伴们的声音。如若是在平日里，此时的少女怕不是已经先于所有人一步，早早地冲进那间训练室去开始自己新一天的受训日常了……
但是今天的她，却全无这方面的兴致。
她只背靠着枪具配置台冰冷的金属壁面，将小脸微仰，一动不动得抬眼凝望着头顶那片遍生云翳的斑驳晴空，同时……默默地在脑海中一遍遍得回倒、重播着方才在与葛尽交手时，不断被其轻而易举得晃过自己的每一次自以为狠厉又凶猛的攻击，然后又一次次得被其按倒在地不得动弹的每一个瞬间——而此时，距离方才那通“寻人启事”的响起，已经过去好几分钟的时间了，距离由自己主动发起向自家指挥官的那场写作“讨教”读作“找揍”的纯单边倒型比试的结束，也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了……不过在结束了最初时与自己的那两次完全谈不上是“交锋”的交手，并在将自己按倒在地上摩擦完一阵后，葛尽非但没有急着离场，反而还抱臂在原地一声不吭得打量着那柄还依旧被FAL紧握在手中的尼泊尔军刀，直到半多分钟后，他才又重新将目光挪回到了FAL的脸上，同时开口道：
“既然机会难得，不如我再顺便教你一点关于如何活用这把刀的技巧和诀窍吧？”
“……诶？”这一完全出乎意料的提案，让FAL一时愣愣得呆站在了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可以……么？”
“有什么可不可以的，又不是在跟你畅谈什么军事机密，单纯只是想教你点技术层面的知识和操作要点而已。”
“不是，我的意思是……刻意把指挥官您叫出来进行一场无意义的‘比试’这本就已经是在占用您正常的工作时间了，要是现在再继续劳烦您的话……在工作方面，真的不会有问题么？”
“放心，只是单纯教你一点能被立刻活用到战斗中去的技巧的话，用不了多长时间的。”
“可看您那不断躲闪着目光的样子，感觉更像是想借‘战斗教学’的名义来逃避一会儿现实啊？”看着因为自己忽然提起了相关工作方面的话题而瞬间布满了一头黑线的葛尽那副强装正经的样子，FAL突然控制不住，“噗”得轻笑出了声，“什么嘛，明明在对您的个人印象方面才刚有了个百八十度的大变向，结果到头来，在有些问题上，您还是会有想要刻意逃避的一面存在啊？”
“在‘对我的个人印象’这方面，你好像一直都有着些微妙的误会啊？”
“有么？我倒是觉得，自己正在慢慢建立起对指挥官您最真实和立体的认知哦。”
“那么拜你的这场‘大冒险’所赐，我对你的个人印象也是刚刚完成了个百八十度的大回转呢。”伸出手去在女孩的面颊上轻轻一捏，然后在后者像是“抗议”似的将两侧的脸颊全都“嗯——”得憋鼓了起来后，葛尽又转而将手按在了女孩的小脑袋上，用力揉了揉，“行了，闲话就先扯这么多吧，时间有限，我尽量长话短说……话虽如此，但在正式教你该怎么活用这把刀之前，还得先花点时间来好好说说这把刀：不同于一般的军刺和砍刀，在尼泊尔军刀这种刀型的整体配重平衡上，它的前部这一块会有种明显的增重感，这种塑造特点意在让它拥有十分强悍的劈砍能力，但也正因如此，在挥动它时，你不能光用自己的手腕来硬发力，要学会往这儿和这儿来套一点巧劲——”
?
然后，在不知不觉间，半小时过去了。
在这半小时里，葛尽先是仔仔细细得为FAL讲解了一通有关于这把尼泊尔军刀在使用时的发力技巧和注意要点等细节，然后又亲自撸袖子上去为她实际演示了一波在和人贴身互搏时该如何用这把刀来灵活地快速制敌和将伤害最大化——在这个过程中，FAL自己则是负责扮演“敌人”一角。
然后，等过了近十分钟，当所有该演示的部分都已随流程走完了一圈后，参演双方便又立刻在原地互换了一波戏份：“记住我刚才说过的话，然后照着我刚才做演示时的样子，攻过来看看。”在把刀重新交还到女孩的手上，并往后退开五步站定后，赤手空拳的葛尽便微笑着冲女孩勾了勾手指。
“明白。”
不似最初时的疑惑、抵触和强烈抗拒，当再次直面上连匕首都懒得装备的自家指挥官时，FAL先是依照葛尽刚才的指点，将自己的气息、步调和进攻姿势逐一调整到位，然后……她便果断跨步直冲向前，毫不犹豫地照着葛尽的肋部就是奋力一刀挥下——
再然后，当她又重新回过神来时，自己便已经是顶着副灰头土脸的狼狈样，呆坐在配置台旁遥望着晴空，默默地发了不知多久的呆了。
“即使是赤手空拳，也一样能将我轻而易举得制服在地，这就是现在的我和指挥官之间绝对的实力差么……”当又一缕骤起自裙边的暖风撩动起她那头顺直的茶色长发时，于风中微眯起眼睛的她，忽然开口，轻声说道，“感觉，就像是一条正横亘在面前的鸿沟，即使拼尽全力、使出浑身解数，也还是难以逾越……我说得对么，45姐？”
“……”
没有答话，只是在面无表情地凝视着FAL的背影仅数秒后，45便又默默地侧过脸去，将目光远投向了行政主楼的方向。
那是葛尽方才离开时所走的方向。
对于45的“突然出现”，FAL并不觉得奇怪……事实上，因为在战术人形的逻辑核心内都会统一配置有一套用于在战场上感应所属同源的人形同伴们各自信号位置的插件的缘故，所以早在葛尽刚开始讲解有关那把尼泊尔军刀的各种使用技巧时，FAL就已经发现了那位正默立在综合训练场的另一边，不动声色得遥望向此方的另一位人形同伴的信号了——不过当时的她并没有将这一发现告知葛尽，因为一方面，自进入到自己所能感应到其存在的最极限距离内后，这位“大姐大”便像是突然宕机了似的直接杵在了原地，不再有任何动作了……而考虑到其所处的位置正好是自家指挥官的视线盲区，所以葛尽似乎从始至终都没有察觉到在那个颇有些遥远的位置上，正有另一道冰冷的视线一直在紧盯着这个方向……如果这种“藏身于暗”的效果就是那位“大姐大”刻意而为之的结果的话，FAL自然不会自讨没趣得去和葛尽打这种毫无意义的小报告。而另一方面……
则是因为沉迷于观看葛尽“真人教学示范”的她，很快就把这件事给忘在脑后了。
直到几分钟前，那通骤起自耳畔的广播声瞬间掠过了所有人的耳畔时，刚好再次将挥刀袭来的FAL反手制住的葛尽登时就露出了一脸像是见了鬼似的惊悚表情，然后在松开了对女孩胳膊的钳制并草草得打完一声简单的招呼后，他便径直三步并两步得拔腿飞奔往行政主楼的方向，独留下FAL一人呆呆地孤立在原地，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了。
而她……那位大姐大，也就是在这时，忽然开始迈步慢慢得挪动到了她的身后，然后再次一声不吭得，站定在那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