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7章:血脉
月咏见顾太医提笔坐于书桌前发呆,不由拧眉问道:“怎么?这开胃的方子有这么难写吗?若是顾太医医术不精,那么等朕回宫后让医正写了方子拿来。”
“哦,陛下容禀,下官只是在想这方子里头有没有长公主殿下不喜食用之物。”
“嗯,顾太医处事周到细致,难怪能得长公主如此信赖。”月咏说完,目光移向了半卧于床的云绰,唇边漾起一抹淡淡的笑。
这顾太医磨磨蹭蹭地开完了方子挑帘出了门,瞧见玉婵正端了碗热气腾腾的糖水红果来,他不由皱了皱眉,好心地走到她跟前低声说道:“这糖水红果……唉……不能给殿下喝……弄不好是要小产的!”
云绰得知自己有孕之后,便交待了顾太医将一应忌口的东西写在了纸上,方便在她跟前伺候的下人看了记在心里头。因此除了玉婵,春燕与长生也要将纸上的忌口之物牢记于心。方才月咏吩咐她前去让厨房做糖水红果的时候,她便就觉不妥,只不过想着既然是陛下吩咐,她自是不敢不从。而且她也知道云绰绝不会入口,所以也只能硬着头皮照做了。现下她已没得选择,就这么得过且过算了。若是能像那位杨太医那样,被云绰骂了一通后便可以离开这里,她当然是求之不得。
端着糖水进屋之后,她怯怯地瞟了云绰一眼,见她垂眸半卧于床,面上波澜不惊,一副快要睡着了的模样。
月咏见了,起身上前接过她手中的汤碗,随即便吩咐她退了出去。但见她端了汤碗走到床边,拿起汤勺舀了一颗红果。细腻的白瓷勺子里晶莹的糖水包裹着红红的果子,看上去极是诱人。
“来,朕喂你!”月咏边说边将勺子凑到了云绰的唇边。
云绰见状有些惊恐,忙朝她摆手道:“陛下如此关心臣,着实令臣受宠若惊,只是臣现下没什么胃口,要不待会儿再用!”
“怎么?看来妹妹对朕一向不满,是吗?眼下朕抛下公务巴巴地过来看你,因担心你没有胃口饿坏了身子,还特意让人煮了这开胃的汤来,现下亲自喂你不说,而你却屡屡拒绝朕的好意,可不是对朕不满么?”月咏将勺子往碗里一放,随手将碗放在了床边的矮几上。
“陛下如此说还真就冤枉臣了……”
没等云绰诚惶诚恐地说完,坐于床边的月咏抬手摸了摸下巴,眯眼看着她说道:“咦,既然妹妹并无不适,却又无甚胃口,方才朕喂你开胃健脾的糖水红果你也不喝,莫非是……”
话未说完,她的目光落在了云绰被薄毯覆盖的小腹上。因她盖得松散,所以不大容易瞧出微隆的腹部。
云绰见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腹部,不由心内一紧,忙截住了她的话头:“臣应是午膳时用的多了些,所以现在吃不下。”
“哦,既然如此,想来妹妹是有些积食,这开胃的汤水喝不下,那朕就陪你去逛逛园子消消食,你觉得如何?”月咏可是铁心了要揭穿她已孕的事实,因此与她兜再多的圈子也无所谓,反正有了柳洵替她批阅奏折,她有的是时间与云绰周旋。
“这……臣衣衫不整、未曾上妆,再者陛下公务繁忙,臣岂敢耽搁?所以待会儿臣自个儿去园子里走走便行了。”云绰自是不愿让她瞧见自己微隆的小腹,边说身边不由往下缩了缩。
“瞧妹妹这副慵懒憔悴的模样,该不会是有了吧?”月咏忽然眸光一闪,右手托着下巴说道:“身体康健却一脸憔悴,孕者不可食红果,顾太医闪烁其词,妹妹迎驾时衣衫宽松不整,且又不让顾太医言明此事,综上所述,想来妹妹定是有喜了吧?”
未及云绰接话,月咏疑云满面地说道:“想来妹妹与苏重幕早就和离,眼下府中也并无人伴在身边,妹妹怎么就突然有喜了呢?这腹中胎儿有几个月了?瞧妹妹面容清减成这般模样,而身子却没什么太大的变化,想来至少三月有余了吧?”
云绰闻言,暗想她应是事先知道了消息前来发难,所以才有方才种种事端。而今她直言不讳地说她有孕,那她再遮掩下去便是欺君之罪了。只不过无论怎么样,她也是犯了欺君之罪,她总不能说这孩子是苏重幕的吧?就算是说了她也不信。可是不说是他的,又能说是谁的?王麟轩犯得可是重罪,就算当初没在狱中亡故,这秋后也是要随李家一同问斩的,因此她自是不能说这孩子是王麟轩的。
“妹妹思忖了半天不答话,想来应是在考虑要说这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吧?”抓住了她把柄的月咏岂能放过这大好的机会?因此她抢白道:“其实想都不用想,朕便知道这孩子是王麟轩的,除了他能近你的身外,别人是应无机会了吧?”
“现今到了这般境地,还不是陛下说什么就是什么?”云绰自是无力辩解,若是她再嘴硬下去,只怕月咏真的要给她扣个“欺君”的罪名。可是她又怕月咏会伤害她与孩子,眼瞧着房内只她们二人,心内迫切地想要摆脱现在的窘状。她转眼换了副凄楚的模样,泪眼盈盈地看着月咏,哀怜地说道:“不管怎么样,臣的孩子可不都是有上官家的血脉吗?”
“妹妹这么说,到底是何用意?”月咏听她大言不惭的提及上官家的血脉,不由冷笑着说道。
“这……若是陛下允许,臣打算让臣的两个孩子都冠以上官姓!”云绰暗想着就此豁出去了,若是运气好的话,兴许还能替孩子挣个名分。
月咏抬眼瞧了她半晌,语意生冷地说道:“妹妹身为长公主,生下的孩子自是要冠夫姓,若是让他们冠以上官姓,那岂不是说明妹妹是一国之君了?也只有朕的孩子,才可以冠上官姓氏吧?”
“陛下真是冤枉臣了,臣只是想上官一族子嗣单薄,不过是想能为上官一族开枝散叶罢了。”
“开枝散叶?那往后这两个孩子都姓上官氏,你要朕如何对臣民们说这是上官家的血脉?”月咏听她说得轻巧,不由冷笑道:“且不说这孩子到底是谁家的血脉,单就长公主的孩子为何冠以上官姓氏这一点朕就无法向下面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