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圣女
当日入夜,胡桃接令去了窄巷茅屋换了装前往暗骑营,这次见到的只是掌事慕子归一人。他一身玄衣负手而立,还如往日那么风流倜傥,见了她来,忙转身相迎。
胡桃四下扫了两眼,心内狐疑:“掌事有何吩咐?”
“想必圣女昨日的预言你也知道了,上面吩咐下来,由你与杨洵前去她身边保护。”慕子归看了看她,很想窥探出那张面具下表情。
“杨洵?哪一位?”胡桃听着名字觉得陌生,不由疑声而问。
“正是在下,这才没过多久,姑娘竟将我的名字忘记了,真是让人伤心。”
胡桃闻言,转身而瞧,见是上次新来的那一位。他今日身着一件白袍,领袖口镶了烟绿色的滚边,比起上次的浓艳,这次倒显得素淡风雅。只是那微敞的衣襟与身上散发的香气,仍让她觉得格外不适,看来又是匆忙从勾栏院赶来的。
“既然那位圣女要为天下苍生舍身成仁,为何还需我们前去保护?”未等胡桃开口,那人便凑上前来犀利发问。
慕子归对这位新人感到极为头疼,明明这事原是月咏与他人接手,后来他得知后原委便死缠烂打要接下这事,还搬出了老迈的前掌事说情,这最终的人选才定了他与月咏。现如今他竟装作不知情,真是狡猾无耻!
“因为那位圣女不久前返京时遇上邪魅入侵,恍惚之下才出此预言,因这预言并非天示,所以当不得真。现今由你们二位前去保护,顺便缉拿暗中使恶的妖邪之人。还有,此事内情你二人心知肚明便可,万万不可泄露出去。”慕子归其实也不知详情,他只是听命于当今圣上。
“哦?也不知她预言昭王将要归天是不是也是言不由衷呢?算起日子来,还差三日就到半月了,那位昭王还仍活得好好的,真不知那些世人要如何作想了?”那人瞟了掌事一眼,不以为意地说道。
“你只需听命行事,其余多说无益。”慕子归对他印象本就不佳,再加之他死缠烂打,装无辜,唱假戏,原有的一点耐心早被他磨光了。
那人撇了撇嘴,识趣地闭口不言,凑到了胡桃身边上下打量起来。
胡桃被他那灼灼的目光盯得很不自在,又思及监听昭王的任务,不由蹙眉道:“如今我还有要事在身,实在无暇前去为圣女护驾。”
慕子归心知为难了她,可是圣命难违,只得硬着头皮道:“此乃皇命,你自己掂量着办,两边都不可出什么纰漏!”
胡桃无奈,只能领命转身而回。谁知还没走几步,衣袖便被人扯了住。
“姑娘慢走,怎么说我们往后也要共事,此前要多多了解才好。如今在下还不知姑娘姓名,可否赐教?”那人瞧上去一副绝丽风雅模样,可这性子实在是不怎么样。
胡桃冷淡地抽回衣袖,隔着面具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才道:“你要保护的人是圣女,无须知晓我姓甚名谁,还望以后合作时请不要再这般纨绔轻佻,我怕我一时忍不住要了你小命!”
“嗯哼,女子的性子还是像你这般烈一些的好,越发符合我的喜好了。”那人毫不理会她的威胁,双手抱肩挑唇而笑,狭长的凤眸微眯,越发显得风流轻佻。
慕子归淡淡地看着这二人斗嘴,并不愿干涉,轻叹了一声,便转身离开。
胡桃懒得理会,提了内力轻点脚尖闪身而去。那人也不去追,就这么定定地望着虚空,唇角笑容渐淡。这姑娘的性情,倒很像他小时候!
胡桃半夜回到了王府,躺在大通铺上辗转反侧。想起刚才慕子归说的那番话,心里觉得有些憋屈。她倒是第一次碰上同时接两个任务的事,如今她两边都不能出纰漏,这可如是何好?
天将亮的时候,她想到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反正她的任务是监听察看昭王的一举一动,就算真的应了圣女之言出了什么差池也与她不相干。
清早收拾好前去伺候昭王更衣时,胡桃却发现他不在房内,寻到了院门边,正撞见他拿着个木桶匆匆走来,远远地闻见一股子怪味。
胡桃捏着鼻子向昭王行礼问安,她目光落在桶内的褐色粉末上,不由好奇问:“王爷,您这一早拎着桶去哪儿了?这些杂活只管吩咐奴婢去做便可。”
“这保命的事情还是本王自己来做才安心,这种粉末可以防虫蚁,就算本王被那圣女言中丢了命,也不要被万蚁啃噬而死,最后只剩那一副骨头架子,太有失我王爷威仪。”
昭王边说边将桶丢给了后面跟上来的小厮,胡桃急忙将贴身的帕子递到他手中。
“王爷这是在防范那个预言吗?那再添些侍卫岂不更好?”胡桃其实挺想让圣女的预言失准的。不过她只是嘴上说说,如今这昭王乃是皇帝忌惮之人,府中侍卫的人数早有了限定。
“那倒不用,本王的武艺虽然不精,但也不惧怕他们那些三脚猫的刺客之流。”昭王说完,嫌弃地抬袖闻了闻身上的异味,随后吩咐胡桃去准备热水好让他沐浴更衣。
准备好热水后,胡桃又寻不着昭王的人影,四处转了一遍后,她唯恐热水冷了,又忙提了两桶刚出锅的热水前去。
她提着桶绕过了里屋的木制屏风,抬眼竟瞧见打着赤膊坐于浴桶内的昭王。她倒也不慌张,眼光瞟着他精壮结实的胸膛,几乎要流出了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