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镇武三军
身为宗室子弟,朱临昭总带有一丝傲气,不过朱临昭很好的将这份傲气压了下去,毕竟西镇武司与他地位相等的三人,也不是易与之辈。
王百川,一个可以用金子把人活埋的商贾之子。
白复,一个满脑子装着军律和打仗的将门之子。
秦长武,一个性格如手下重骑一般的猎户之子。
而这只是他们的伪装而已,王百川,精于算学,将西镇武司打理的清清楚楚,而且精与算计,也是西镇武司这帮年轻将军中唯一可以跟上袁凌鳯的家伙,朱临昭无数次笑骂王百川是只狐狸。
白复,在他表面将门之子的身份下,那一身战场上的搏杀武艺,在西镇武司也只有一身怪力的袁凌鳯可以不要脸的以力取胜。而且白复用兵堂堂正正,是西镇武司论起兵法谋略最高的人。
朱临昭不为欺负人,只是为了打发无聊的时光,王百川太狡诈,朱临昭吃了一次哑巴亏后就不敢招惹了,毕竟谁都不想聊一会儿话后,火炉生意自己的那份红利就少了四成。
碰到袁凌鳯,整日为西镇武司忙的不见空闲,朱临昭要是敢打断袁凌鳯的思路,一顿胖揍可少不了了,这让朱临昭无比受伤,长的像个文人,怎么力气大的变态,所以袁凌鳯对待没事找事的朱临昭总是觉得拳头是首选的处置方式。
那就去找白复吧,可是说话,他用军律压你,打架,还是算了吧,朱临昭可不想再受脱臼之痛了。
所以数来数去就只有整日沉默的秦长武看起来可以逗弄了。不过,老实人惹急了,那可是会出大事的,这不四月份的一天,秦长武实在受不了耳边朱临昭喋喋不休得自夸。
拿起马槊,骑上战马,在亲兵的帮助下,带上护甲,几个呼吸间,朱临昭以前自封为西镇武司第一骑将,就落到了校场的沙地上,但是这也成为了秦长武噩梦的开始,朱临昭为什么一定要参加西镇武司,就是因为朱临昭心中有一个马上封侯的愿望,现在看到骑战如此厉害的秦长武,朱临昭感觉他就像一次看到妻子红盖头下的脸一样,沉迷其中,难以自拔。
可热情似火的朱临昭对秦长武来说,真的是一种折磨,要不是早知道朱临昭有了妻子儿子,他还以为朱临昭有断袖之癖。
于是实在受不了的秦长武将不知道是第几次将朱临昭在校场上揍趴下后,憋屈的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个意思,给老哥指条活路,行不行?”
而地上装死的朱临昭听到这句话,一个鲤鱼打挺就站了起来,礼仪做的很到位,他要学习秦长武的骑战武艺和骑兵战法。
听到这些,秦长武送了一口气,本来他就没打算藏私,不过秦家的骑战和骑兵战法说起来简单,但是做起来难,主要是骑战全在于临阵上的随机应变,这份随机应变可是怎么都教不了的,就是他秦长武也是从山里野猪横行霸道的生存方式里面一点点悟出来的,所以秦长武会的就是重骑战法。
但骑兵分为两大类,轻骑和重骑,朱临昭已经是轻骑中拔梢的骑将领,自己的方式教不了朱临昭。
不过架不住朱临昭的纠缠,秦长武只得将重骑最不愿意面对的作战方式告诉了朱临昭,但是万万没想到,自此以后朱临昭根本不把左军的重骑放在眼里。
但是在西镇武司每月下旬的演武中,秦长武用事实告诉了所有人,重骑即使限制颇多,但是只要骑将的指挥手段足够高明,重骑就有它万军之首的地位。
朱临昭吃了几次瘪后,也和秦长武算是不打不相识,这才有了刚才的短暂谈话。
秦长武性格使然,能说这么多字,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朱临昭和秦长武回营,路上朱临昭长篇大论,秦长武只是偶尔应一声。
“秦兄,你听听啊,看看我说的对不对?”朱临昭开口说道。
秦长武点了下头,示意自己听着呢。
“西镇武司五军,后军,大家心里都清楚,这帮人是不打仗的,就从我的前军说起吧。”朱临昭清了清嗓子。做足了姿态后。
又咳了咳嗓子说道:“前军前身是贪狼千户所,现在里面的百户一半是当年留守大营的独子。我打了四年多仗了,轻骑战力唯有现在手下的这两千人可以居于首位。
以前我在锦衣卫镇武司边骑效力,打过女真八旗,也揍过鞑靼瓦刺,我们盔甲兵器都比这些敌军要好上一层,不过却只能打个平手。那时候我就在想是不是我们大明的骑兵的战力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不过后来一想,我大明立国是以骑兵打跑了元人,之前成祖多次扫荡草原,主要战力也是骑兵。
可是为什么到了这些年,除了背叛的关宁铁骑外,大明再无一支骑军可以担起大明第一骑军的名头,当然羽林军的那帮变态不算。”
“少了魂。”秦长武吐了三个字。
一语惊醒梦中人,朱临昭接着说道:“我去年也发现了,你以前效力于破军千户所,我统帅的是贪狼,可是贪狼战力极胜之时,我却不是主将,你知道我为什么很佩服凌鳯吗?”
“嗯。”秦长武点了点头,扬起下巴示意朱临昭接着说下去。
“我见过的人多了,凌鳯不是里面最聪明的那几人,单论身手也不过是一个莽夫而已。凌鳯自北崖被圣上启用,历经大小战斗十余次,我几乎每次都参与过。要我说,其实不是没了魂,而是我们引不出来那股拼命的劲头。”
听到朱临昭这么说,秦长武认同的点了点头,一向惜字如金的他开口了:“以往不说,北援渤海所,我随镇抚使自长城奔袭千里,袭击王廷,说实话,当时我们是冒着必死之心去的,以前当兵不知道当兵是为了什么,只是听从将令,可是那一次我们知道,只有我们闹腾的动静越大,长城防线才会越稳定。
三千人出关,只活着回来不到百人,镇抚的两鬓也是因为这个变白的,只有主将身先士卒,才能调动起全军士气,那时候我们攻破大小部落数十座,第一个入营的就是镇抚,从那以后我才知道我这一身家学到底该怎么用了。”
朱临昭有点诧异秦长武的长篇大论,不过他也似乎有了一些明悟,那一次西镇武司元气大伤,仅战死就超过五成,护旗,饕餮,七杀三部损失并不大,这五成战死基本上是贪狼破军的锦衣卫。
也是自那以后,回来的不到百人硬是撑起来现在前军左军的骨气,就像袁凌鳯说的那样名字打不了仗,可是老贪狼,老破军却无时无刻不想恢复曾经的荣耀,每个人都咬着牙准备着复仇。
朱临昭和秦长武沉默了下来。因为他们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同袍的尸骨还在察哈尔王廷外的山脚下埋葬着,说是厚葬,这种做法却不亚于立起了一座京观。
身为军人,怎么不会明白京观是做什么的,为什么补兵的质量差到极点,袁凌鳯也没有丝毫怨言,败军何谈地位,西镇武司要想抬起头,那座心中的“京观”是一定要平掉的。
所有的盔甲,兵器成箱成箱的搬运到了运兵船上,白复的部下也井然有序的上了运兵船。
“白青叔父,多谢。”白复对着身旁穿着水师将凯的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将军告辞。
“少主,南方鬼魅手段颇多,此行多加小心。我另外配给你五首战船,路途遥远,多加小心。”老将军所言全是发于肺腑。
“我明白,走了。”白复干脆利落的行了一个军礼,转身离开,身为将门,俗礼真的浪费时间。
年老的将军,锤了锤膝盖,自嘲道:“老了,老了。”
身后的一个年龄只有十四五的亲兵的很是严肃的开口说道:“二叔今年不到五十,怎么言老,河上青蛟可不是这副样子。您刚才为何称他为少主。”
原来这个亲兵的身份并不简单,他是襄阳白氏的少家主,刚才自己一向尊崇的二伯对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白复毕恭毕敬,让他颇有不满。
“白术,你还小,有些事情,你不知道,白姓四宗,以关中白氏为尊,刚才那人可是北方三宗和我们这一宗的族长。对他恭敬些没有错的,就是你以后也会去他手下做一部将。这是再给你小子铺路呢?”老将军捏了捏膝盖,干了水师,这身子骨怕是撑不了几年了。白术不到十二岁做了自己的亲兵,而这三年自己一身本领也早已经被白术学的干干净净,襄阳白氏没落百年,大哥和自己只盼着白术有人提携,想罢白青看着白术越发慈祥。
白术有些不服,白青看到白术的样子,就知道自己这个侄子怕是起来争强好胜的想法,不过白术学的是水战,陆战水战差的可太远了,比不了啊。
于是白青开口道:“术儿,身为军人,心有不服就要挣个高低,但是却万万不能伤了同袍之情。刚才那人,名叫白复,比你大个两三岁,却已经是征战两年的沙场悍将了,仅我所知,这两年有数的两场大胜仗,你这个世兄可是都参与了。咱们襄阳白氏崛起的希望可都在你身上,这次之所以大开方便之门,就是想给你找个出路。明白了吗?”
白术低下了头,他知道二叔不会害自己,但是心里依旧有些不服气。
白复上船后,看着身边在船上如履平地的部下,却有些想念袁凌鳯了,谁能想到右军今日之精锐却有袁凌鳯三成功劳。右军的训练内容有一半是袁凌鳯提出来的,就像这抗晕训练,原本以为自己只是在平地作战,可是袁凌鳯用一句话说服了自己,白复回想起那句话,至今记忆深刻:“到了战时,前军左军远垂于外寻找战机,中军不能乱动,后军不随战,我们只有右军可以压住阵脚,战场在哪里我们没办法去决定,白家锐士,你尽得真传,难道你不想重现武安君手下铁鹰锐士的荣耀了吗?你要什么给什么,我要的是一支随时可以在任何环境下打仗的右军。”
铁鹰锐士那是千年来所有白家后人的梦想,而他白复得到了比起先辈们更多的支持,右军战力已成,而他白复一直在等着一战之后,扛起铁鹰锐士的大旗。只是没想到这一个地方却不在北地而在南边。
想到这里白复嘴角一抹上扬,接着又变会往常的神色,对着身后的亲兵说道:“船队启航,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