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章 一网打尽(二)

十一章 一网打尽(二)

“孟师傅,今晚辛苦你了!”虽然是办公室安排,袁野在车上还是表示自己的谢意。

“看你逮人,真过瘾!玩似的。”孟师傅毕竟也是年青人,部队退伍分到乡政府,第一次遇到这档事,充满新奇。

“我们所长麻功深!”见识了袁野的问话,刘建德半是拍马,半是真心佩服。

天黑下来,月亮尚未升起,山花街上也黑乎乎的,夜色给袁野的抓捕提供了便捷,由于五个人住处分散在街头巷尾,晚饭时分,正是他们归窝时候,袁野像掏黄鳝的高手,一个个将他们拎出来,车子来来回回地跑着,谁也不在意,谁也走漏不出消息,整个抓人过程可以说是波澜不惊。

六个冒充派出所的人在派出所聚了首,在联防队员严密的注视下,他们没找到机会交流,但大家都来了,来的这么齐整,绝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是有人和派出所人交流过了,天塌大家灭,谁也不再做无谓的抵赖,只是在主次方面相互的推,马大帅发起人的身份倒一致确认。

程军见胡进明、袁野流水作业似的问话结束,他忍不住笑,从看守他们里间出来,议论::“平时看他们人五人六的,一进来都成了?包,都抢着讲。”

袁野抬起头,说:“这才正常,审讯就是这样,一个人干的事,死也不说;两个人干的,想着说;三个人干的,抢着说;何况他们是临时纠结,就像田上新修的埂,雨水一冲,一倒都倒。”

程军眼睁得溜圆,大脑一时缺氧,反应不过来。

“走吧!”袁野吩咐道,他将材料收揽到一堆,用黄色的卷宗皮一夹,塞到皮包里,便到里间喊众人出来。

两两铐在一起,三副手铐铐了马大帅等六个人,在袁野等监视下,像一根绳上的蚂蚱挤进仪征车后厢,孟师傅锁好车后门,袁野不放心拉了拉,见门没有松动,带着众人上车,只留下张侠一人在所里。

车到县公安局大院,袁野和胡进明下了车,直奔刑警队内勤室,贾主任独自一人在写汇报材料,见山花所两位一道来了,笑着说:“什么案子让所长、指导员这么重视?”

“什么所长、指导员?一个兵都没有,戴顶帽子,是领导哄我们干活。”胡进明发着牢骚。

袁野拽开档案柜,摸出一叠收容审查表,分了一半给胡进明,两人趴在贾主任对面办公桌填表。

“团伙啊?”贾主任看他俩填表的架势问。

“钓几个虾子。”袁野应着,“不像你们刑警队捞的都是大鱼。”

“鱼捞不到几条,材料报了一大堆,形式主义害死人。”贾主任感触很深地说。

一个案子填表填不出花样,填好一张,其他表只是换个名字,袁野和胡进明龙飞凤舞地画完,上了二楼局长办公室,分管治安的杨副局长当班,他正带着政工、纪检值班的一帮人打牌,见袁野和胡进明进来汇报案子,放下牌,听取了袁野的汇报,杨副局长问:“都交待了。”

“都承认了,口供能够相互映证。”袁野答道。

他接过收容表,在六张表上一一签署了意见,吩咐道:“人搞好了!”

袁野和胡进明答应着下了楼,返回刑警队内勤室,贾主任已将裁决书放在桌上,两人填好裁决书后,和贾主任招呼一声,上了仪征车,向206国道边的看守所奔去。

看守所大铁门紧闭,开了一个小门,袁野他们车子停在门口,袁野下车从小门进去,向门边岗亭武警亮明了证件,随即返身,会同胡进明及联防队员,将马大帅等六人从车上放下来,押进戒备森严的大院,马大帅属故地重游,心情复杂地叫道:“看守所啊?”

袁野笑着说:“看守所刚改造过,不然,马大帅你原来挂衣服的桩还在。”

马大帅他们六人面面相觑,本来他们以为在拘留所关几天就会出来,进了看守所,知道升格了,他们此时才真正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在看守所值班室,袁野和胡进明将他们手铐解开,值班民警老董笑着说:“怎搞的,一来就来一串。”

胡进明说:“不是怕你们在这里冷淡嘛,找点人陪陪你。”

老董和胡进明闲扯了两句,便开始一丝不苟地搜身、抽腰带、解鞋带、问话、登记、分号房,等这些程序走完,他拎了一串钥匙,喊来两个留监服刑的陪着他,将六个人分头送进去,袁野他们便告辞走了。

上了停在大门口的车,程德芹嬉皮笑脸地说:“小德子说他饿了,所长可犒劳犒劳我们?”

“都是我说的,所长拿酒上来你不要喝。”刘建德用胳膊肘捣了捣程德芹,很是不满。

“你俩在一块狼狈为奸,我什么时候说拿酒了。”袁野一眼识破两人的诡计,瞄着胡进明说:“第一次开张,可搞两杯?”

“家住山花乡,喝酒如喝汤,不给小德子喝两杯,小德子回去都睡不着。”胡进明笑着说。

他们一行在街岔口找了家红帐篷的排挡,点了两盘螺丝、炒了四个菜,上了两瓶白酒,便美美地吃喝起来,程德芹问:“所长,你刚才讲桩是怎么回事?”

“喝一杯酒,我来和你说。”胡进明接过话茬,见程德芹端杯喝过酒,说:“南岗镇有个许小秃子,是个老贼,关过不少次,有一次因偷油菜籽进了看守所,刚进号房,号房里的人在滚筒指挥下围过来,准备过堂,什么是过堂?就是老犯人给新来的下马威,每一个人上去揍一下,许小秃子是老手,当然了解里面的行情,他把外套脱下来,径直走到墙根,高声叫:谁***把我钉的桩拔掉了。一号房人都傻了眼,连忙奉承他老前辈。”

袁野看程德芹等听的津津有味,也凑趣道:“号房你们没进去过吧,里面没有床,一溜长板,一人一块,睡在门口的叫滚筒,有的也称元帅,睡在第二张板的叫将军,最里面睡的这个人叫气泡卵子,他的头靠在小便池,你们想想:一个号房十几个人,除了放风,屎尿都在里面,就那个味道就够他受了,他在一个号房是最惨的;新人进来按号房规矩,要睡在气泡卵处,如果不想当气泡卵子,首先进去自报名号,名头响,势子正,往前睡;狠手进去,直接把衣服往滚筒板上一甩,这在号房叫打板,滚筒服你就让板,不服就交手,谁赢谁就是滚筒。”

刘建德敬了袁野一杯酒,抹着嘴唇酒渍问:“所长,许小秃子在哪儿偷油菜籽?”

袁野说:“这家伙到粮站大仓偷油菜籽,里面菜籽堆用竹篱笆围着,大仓门锁着,他不得进去,只有个猫洞窗子,他会想点子,搞来一根竹竿,把竹节捣通,一头削得尖尖的,一下将竹竿捅进去,菜籽顺着竹竿往下淌,他用蛇皮袋在外面接。”

程军等连声惊叹:“这家伙真聪明.”

胡进明呷了一口酒说:“俗话说得好,小贼都有状元之才,只是未用在正道上。”

两瓶酒在他们说笑声中见了底,袁野见差不多了,便起身结账,刘建德看着灯火璀璨的县城,生出感慨:“县城就是县城,晚上还有这些人,山花乡这时候除了野狗野猫,撂棍也打不到人。”

程德芹撇着嘴说:“不想回去吧!找家旅社睡一觉,做梦娶个城里媳妇。”

胡进明几杯酒下肚,精神正旺,也调侃袁野道:“袁所不去看看弟媳妇?”

“我本有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袁野暗自感伤,自从去了山花乡,两人的关系已冷冻起来,嘴上却说:“这么晚,人家睡觉了。”

“那不正好?”

“我正好,人家不正好。”

他们说笑着上车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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骚动的乡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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